《贪瘾》南瓜柿子饼

3、小心肝

　　第三章

　　饭后，夏天回到工位，睡了差不多十分钟便又开始画稿。

　　苏凡倒是一直在摸鱼，偷偷追剧，有时候会发出浅浅的憋笑声。

　　“夏天，你画了这么多了？”苏凡上了个卫生间，回来时注意到夏天的显示屏：“矮油，公司不会把金奖颁给实习生的，王姐说的，这是不成文的规定，谁都懂。”

　　夏天的手一僵。
　　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个潜规则啊。

　　苏凡坐回椅子上，凑近夏天，笑道：“不过说真的哎，夏天你画得很好。”她看了眼周围，又把上半身往夏天身上靠，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口吻说：“比公司有些前辈画得都好，要不是因为夏天你是实习生，以你这个人设，肯定能得奖的。”

　　夏天微微一笑，只当苏凡是在开玩笑。
　　但那条不成文的规定她记住了，藏进心底。看着显示屏上的半成品，怎么也有些不甘心。
　　可不管怎么，她都要画完。

　　手机震动，夏天抽空看了眼，是哥哥的回复。

　　她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沈承文是哥哥的发小，便想从哥哥那里问些关于沈承文的事情，好对症下药。
　　结果到现在才回复。

　　哥哥：【不是吧？你不光把他家的老黄狗给忘了，就连沈承文也忘了？】
　　哥哥：【昨晚你嫂子胎动太暴躁，我现在还在医院呢。】

　　夏夜，也就是夏天的哥哥，也是Nonin。不过他是幸运的那一半，在和Stinger在一起后病情慢慢好转，现在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夏天：【有没有大碍？】
　　夏夜：【你侄子福大命大，死不了，今晚就可以回家了。倒是你，人沈承文小时候跟你一样挑食不吃黄瓜，你忘了？】

　　夏天唇角一抿。
　　她真的是忘了，毫无印象。
　　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沈承文了。

　　夏夜：【要想知道沈承文的事，这个周六回家一趟吧，你哥我大发慈悲给你口头阐述。】

　　夏天无声“哎”了一声，两根大拇指不停地敲打小键盘，还没输入完对面先发过来一条语音：【你嫂子叫我了，不跟你扯了，记得周六回家啊，你嫂子可想你了。】
　　“……”
　　她删掉聊天框里的内容，无奈地退了出去。

　　夏天的父母是考古学家，常常三天两头不回家，往往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月。她是被夏夜带大的，所以相较于父母，她更依赖夏夜，甚至是邻居家沈叔叔、沈阿姨。
　　只是后来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沈叔叔家搬走了。从那以后，夏夜就真的是又当哥又当姐地照顾夏天。

　　夏天郁闷地看着再无灵感的画稿，思绪被打断，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后该怎么面对沈承文，根本就无从下笔！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沈承文今晚不要回家，或者跟昨天一样觉得太晚，然后一直撑到她周六去哥哥家？

　　夏天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趴到桌子上，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邪恶了。

　　苏凡摸鱼摸得极为快乐，见夏天一脸苦相，“啧啧”摇头。瞥见夏天放在椅子靠背上的小香包，眼前一亮：“夏天，你这包包好好看呀，新买的吗？以前怎么没见你背过。”

　　夏天正苦恼着沈承文呢，只敷衍了事地回应苏凡，把脸偏向另一侧，快要哭了。
　　愁得头发都要掉了！

　　见夏天没心思理自己，苏凡晃了晃头，继续回去摸鱼看电视剧。

　　虽说是安慰自己，哪怕有内幕也要好好画稿，可夏天心里依然有了个小疙瘩，再加上沈承文的事情，更没灵感画下去了。
　　别说工作了，若是沈承文的事处理不好，她还要面临找房子的窘境。
　　要是跟别人合租的时候被发现自己是Nonin……

　　夏天心烦意乱，再也画不下去。时隔两周，终于肯按时下班。
　　但她不敢太早回家，就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想买桶泡面坐上一会儿。
　　她站在速食区，挑了好久，最后还是拿了桶老口味。

　　夏天无声叹了口气。
　　她的悲催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选好泡面后，夏天便往中间的主通道走，再转一个身往前走了一步。
　　抬头。

　　沈……
　　沈承文？

　　收银台外站了个跟沈承文极像的男人！哪怕只是个背影，夏天也跟小白兔看见大灰狼一样，本能地后退。

　　男人结完账，拿起桌上的一大袋东西就要转过身来。亮堂的灯光打在男人身上，侧脸骨相优渥，耳上挂了个白色无线耳机。
　　只那一眼！仅仅是小侧脸，夏天十分确定眼前那人就是沈承文。

　　说时迟那时快，夏天一顿骚操作，直接将泡面和火腿肠扔到左手边的薯片架子上，而后撒腿就往外跑。

　　身后传来“噼里啪啦”，一堆塑料口袋倒在地上的声响，收银员都惊了，“哎！你跑什么？”
　　可夏天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头都不敢回，只在内心企盼收银小姐姐不要骂得太难听，等晚些时候她再来登门道歉。

　　收银员本以为夏天是偷了东西，可夏天人跑出去后防盗门禁并未报警。
　　一脸震惊，同另一个目击者沈承文干对眼。

　　收银员嫌弃地看着散落一地的薯片，以及那桶牛肉味泡面，还没来得及“啧”呢，沈承文就走了过去，将掉落在地上的所有东西全捡起来，拿到收银台上。

　　“你全要了？”收银员吃惊。

　　沈承文左耳戴着蓝牙耳机，比收银员高一个头，垂眼看收银员时略带那么一点不可一世，身上纨绔子弟的特质暴露无遗。
　　他的脸色有些臭，根本没说话，就看了眼收银台上的零食，收银员立马就懂了，赶紧开始扫条码。

　　“你有一年多没回来了吧？”收银员似是以前就认识沈承文，边扫条码边吐槽：“刚才那个女生才搬来没多久，但这也不是她第一次举止反常了。”

　　沈承文瞳孔一缩，随手一抬，将耳机关掉。
　　耳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收银员低着头，继续道：“前天晚上非得买一箱的风油精，也不知道拿去做什么。”扫完所有的货物，她抬起头来，沈承文依旧是一张臭脸，看起来比刚才的还要难看。
　　“还需要袋子吗？”她问。

　　沈承文看着她，眼神里没什么东西，但对视久了，难免有些瘆得慌。
　　“再拿一箱风油精。”沈承文冷漠开口。

　　“啊？”收银员一愣，疑惑地看着沈承文，“风油精？一箱？”
　　沈承文没多言语：“嗯。”

　　“额……好的。我去仓库取。”

　　·
　　夏天匆匆跑进电梯，一到家就直奔房间，关上门，贴着墙喘粗气。

　　好险……
　　差点……
　　就差一点就要在外面失态了。

　　她爬上床，把整张脸埋进软乎乎的枕头里，翻来覆去。
　　社死总比暴露强啊！

　　她侧躺着，安安静静的，仔细地听楼下有没有开门声。十分钟过去，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难道那个男人不是沈承文？
　　她看错了？

　　夏天胆战心惊地走到门口，抹完风油精才敢开一条门缝。她轻悄悄地走出去，跟做贼一样趴到二楼栏杆上。
　　二楼走廊下面正对着餐桌，那里有声响，估计是沈承文回来了。

　　夏天整个人焉儿吧唧的，尴尬无比，无从释放。
　　再这么下去，她还得在梁医生那儿额外开个心理疏导疗程。

　　“夏天。”沈承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客厅正中央，抬头看着趴在栏杆上的她。

　　夏天：！！！

　　“额……哈喽？”夏天发出几声苦笑。
　　随后，她便看见沈承文那张本就生冷的脸，又肉眼可见的阴冷了不少。

　　沈承文嘴角一扯，颇为讥凉：“谈谈？”

　　夏天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双手揣进衣兜，摸到兜里的风油精。在下楼的时候又迅速补了次风油精，然后坐到餐桌的最里面，仿佛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沈承文不在同一个空间。

　　餐桌上放了两个超市口袋，一个已经空了，另一个里装了几包薯片，还有桶方便面。
　　夏天多想了片刻，但又立马否定掉那个可怕的想法。

　　倒沈承文先开口，问：“想必你还记得我爸吧？他挺喜欢你的。”
　　不然也不会不跟他说，就让夏天搬了进来。

　　夏天抿了抿嘴唇。
　　她总觉着沈承文话里有话，似在怪罪她只记得给他兄妹俩做饭的沈叔叔，却独独忘了他。
　　夏天点点头，“嗯。”

　　沈承文：“你可以继续住这儿，就跟以前一样。”

　　结合前一句，言外之意就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暂且让你住到房租期满。待时间一到，赶紧卷铺盖走人。
　　夏天低下头，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儿。
　　这个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一千五的房租是太便宜了。你也知道，这个地段，这么大套房子。”沈承文坐姿慵散，翘着二郎腿，左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侧向着餐桌。
　　他依然是一套正式的西服，还没来得及换下。看起来跟昨天的那套略微不同，领口设计更简约些。

　　留意到自己可能盯着人家的领口看得有些久，夏天扯回视线，再次看向桌面。

　　沈承文眼皮下拉，无声一笑：“再怎么也得一千六，还算个吉利的数字。水电气我跟你一起摊，我平时用东西大手大脚没个节制，为了不占你便宜，你三、我七。”
　　语气听着不像是商量，而是来自房东独有的蜜汁专制。

　　“怎么，不愿意？”沈承文迟迟没听见夏天的回答。

　　“不是。”夏天抬起眼眸，跟个刺猬，将自己包裹在舒适圈，“你七、我三，感觉我在占你便宜。”

　　沈承文冷笑一声，站起来，朝夏天走去，吓得夏天脚拇指都扣紧。但在餐桌前三步左右的位置，沈承文停了下来，往右转了个身，朝一楼的房间走道走去。

　　“占便宜的话，那就你二、我八？”沈承文停在走道口。回过头，看着她。

　　听着像在骂她二……还不如七三。

　　沈承文收回眼神，继续往前走，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大了一些：“我要洗澡。”
　　夏天：“……”

　　·
　　趁沈承文洗澡之余，夏天立马回到那家便利店。
　　幸好收银小姐姐还没下班。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走到收银台，然后开始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以家中着火为理由，算是勉强搪塞过去。
　　“还是对不起啦，刚才的薯片和方便面我都买了。”

　　收银员受宠若惊，摇摇手表示不用，反正也有人买走了。她双手撑到收银台上，好奇地问：“最近风油精是要断货了吗？小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行情呀。”

　　夏天略微惊讶，眨了眨眼，“没有，就是单纯想屯一点。”

　　“哦。”收银员若有所思地，看起来不大相信。

　　夏天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随眼一瞥，看见收银台旁的口香糖，便指了指，说：“我拿盒这个吧。”

　　收银员忽而眯眯眼地笑，拿过一盒便开始扫码：“一共49.9。”

　　夏天惊愕抬头，打开微信的一霎那心都在滴血。
　　什么口香糖一盒就要49.9？
　　至尊享受？
　　可之前也没觉得这家便利店的东西贵啊。

　　她看向收银屏，只见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杜蕾斯经典装超薄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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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两天后，无意间看见夏天包里的超薄0.01，沈承文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