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猫》风饮晓岚

1、她和她的猫

　　她和她的猫
　　——全文改编自新海诚动漫《她和她的猫》

　　一切没有到来的时候，世界就如同一只温柔的猫所看到的。而一切到来，所有，就像是风雨来袭。
　　1.
　　她选中我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被雨水浸湿，像一只被淋透的巨大的猫。全身颤抖着，啪嗒啪嗒的发出呻吟。

　　（为什么会说世界像一只猫呢？
　　答案......因为我就是一只猫呀。喵~~~）

　　空气里充斥了混合雨水味道的香水。她和母亲一样的美丽。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2.
　　厚重的铁门，干燥的纸箱，略带湿度和香味儿的房间......
　　嗯，世界终于停止了呻吟。
　　那只巨大的猫每次呻吟结束以后，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有了变化。头顶原来胖胖的会飞会发光的猫，看起来好像更亮了，而且更舒服了。
　　呃......人类好像叫它太阳。很奇怪的名字呢。
　　还有那些被人类叫做花，草之类的猫咪也有了变化。就如同放在我面前的这个新的食盒，都混合了那女子的体温。
　　妈妈说过，这样的季节叫夏天。白昼会来的很早。而那只被人类称为太阳的猫咪也会起的很早。然后，我就会被她起床的声音吵醒。在属于我的纸箱里，眯起眼睛，静静的欣赏她的一切。
　　乱乱的头发
　　圆润的脚趾
　　刷牙声，浴室的水流声和各种奇怪的味道
　　以及随处放置的衣物

　　嗯......妈妈说过，那个叫内衣......

　　还有......纤细的手指，微微上扬的嘴角，温柔的动作。
　　一下，两下，三下.......（乖~，在家等我回来哦）

　　她轻抚我的头，然后穿上鞋子，打开那道沉重的铁门。

　　3.
　　我21岁，女，长相身高生活地家庭住址等保密，射手座，学生，你可以叫我招摇。

　　这是我在MSN上的个人介绍。

　　很多时候，因为招摇这个名字，有些过客会在我的空间里留言，问我为什么叫招摇？我也只是简单的回答，笔名而已。而另一些，则是问我，你到底有多招摇？我的回答是，不喜欢男人算不算是招摇。
　　我想，也许很多人都会在屏幕的另一面窃笑。可是，我就如同空间里的文字，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装饰。

　　我自认是个纯粹的人。生活亦是如此。
　　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我租下了一间公寓。房间不算大，但是白天会有阳光照进来。很多时候，我都是逃课待在这间房子里，不停的往电脑里敲入许多文字。有些时候，连我也不知道像这样敲文字的生活还可以度过多久。而深夜，我总是习惯去MSN上挂一挂，在网络上寻找那些煽情的偶像剧，一个人坐在电脑面前，抱着一大盒面巾纸，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而这个时候，我只在外面套一件白色的男士纯棉衬衣，光着脚，蜷缩在荧光屏以外的黑暗之中。

　　4.
　　认识顾云洛是在学校的舞会上。

　　那天晚上每个人都被盛大的音乐和人群的尖叫所包裹。长久的宅居生活让我无法适应这样的场合。在拒绝了两个邀请我跳舞的男生之后，一个人跑到外面的操场边找了个石凳坐下。点了根红双喜。
　　当烟快要燃尽时，我遇到了顾云洛。
　　她像是从舞会偷跑出来透气的。见到我便问我要烟。
　　指甲大部分涂成了黑色，只有小指被黄色的指甲油覆盖。细长的手指夹起香烟放在嘴边。绿色的眼影和浓妆让人看不清她的本来面貌。
　　若是把浓妆去掉，以她的脸型，定是个貌美的可人儿。我想。
　　正在这么想着，她的烟已经燃尽。
　　谢谢你的烟。
　　哦，不谢。

　　微笑着转身而去。

　　一根烟的时间根本无暇去计算。就像细小的情感变化，留给我们的不是闪现的火花，而是飘散的灰烬。这才是时间碾过以后的痕迹。

　　5.
　　这是一场浩劫，让我天翻地覆。

　　6.
　　我以为不会再见了。

　　第二天当我坐在自习室啃着那些令我无比忧伤的爱情故事，桌上的手机收到了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在门外。

　　这样的短信还真是莫名其妙。可我还是走了出去。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个有着可爱面庞的女孩子。她对我微笑，笑的是那么调皮。
　　这次是真的莫名其妙了。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未曾遇到过这样的女孩。

　　你是？
　　你不记得我啦？
　　额......真不好意思，我实在记不起在什么地方认识你的。
　　呵呵，我是昨晚的“红双喜”呀。

　　所有的记忆一瞬间都向我聚集过来。绿色的眼影，个性的指甲颜色，细长的手指。没想到在浓妆的掩盖下，竟然有着这样一张可爱的脸。有种想要上去掐她的冲动。

　　哦，你是昨晚的那个.....
　　嗯。
　　你找我有事么？
　　嗯，我叫顾云洛，你是招摇么？
　　你怎么知道？
　　我很喜欢你的文字，昨晚回去的时候同伴告诉我，你就是招摇，起初是很吃惊的。手机号码也是找别人打听的，嘿嘿。

　　招摇......这个名字我只在MSN上和学校的电子刊物上发表文字时才用。起初也只是帮着朋友置办学校的电子刊物充当一下临时写手，结果却一发不可收拾。第一篇稿子刊登的时候，因为疏漏，稿件缺少了我的署名。本想就这么结束的，可朋友却说稿件反应很好，很多人都在打听作者是谁。于是，我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成为了电子校刊的专栏写手。

　　啊，顾云洛？！，你好。

　　7.
　　那晚我依旧坐在自习室看那些令我无比忧伤的爱情故事，只是顾云洛坐在我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问题。

　　你为什么叫招摇？
　　不喜欢男人算不算招摇。我用一贯的答案回答着。
　　那你喜欢女生？
　　......
　　你和女生打过啵么？
　　......

　　这是一场沉默的相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很多问题因为无法回答而用沉默代替。只是这样的相逢让我发现有些东西正在蠢蠢欲动，慢慢的贯穿的整个空气。就像是现实无法诠释的未来，因为太美而显得无比忧伤。
　　在这场简单却真实的相识里，仅仅因为一个微笑，我就在忘川彼岸找到了最绚烂的荼蘼。花瓣下是彼此的名字，血红色的脉络忽隐忽现，闪现出横亘时间的绵长记忆，那是一种穿越前世的眷恋。

　　8.
　　寂寞久了的人很容易在厮混当中寻到如何填补这片空白。

　　上次一别，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想到要保持联系。

　　喂，那天那个红双喜，你在干什么？
　　哦，摇摇啊，我在上课呀。有事？
　　谁允许你叫我摇摇的......那个，出来陪我压马路。

　　发短信的时候，我就站在学校的教学楼下面，感受着美丽的阳光，和每一个我认识的老师打招呼，明目张胆的逃课。没办法，这样好的天气比把到一个帅哥还要难得，以至于我实在不忍心用上课这样的方式来践踏时间。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是迅速。五分钟之后便笑着站在了我面前。她的笑容有着今天阳光的味道。

　　你怎么出来的？这么快？
　　嘿嘿，我请假啊。
　　你老师这么好说话？
　　嗯，我说我例假，要回宿舍。聪明吧。
　　......大姐，上个月好像才刚过吧......
　　啊！...........

　　可爱的女孩子总是聪明的，一个可爱的动作和表情就结束了这样的尴尬。

　　9.
　　夏末的阳光让整个世界像是刚刚被擦拭过一般的洁净。梧桐树叶将洒下的光线打散在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里。天空澄澈的仿佛伸手就可以抓住这些温暖的光线。
　　我和顾云洛在满是三叶草的路旁驻足，仰望天空，享受着这个温暖的世界。
　　因为是郊区，所以偶尔有车驶过，整个世界好像在此时只有我们两个人。身边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们的。

　　你最经常在这样的天气下做什么，招摇？她突然间问我。
　　坐在有阳光的教室里看书，我回答。
　　那怎么今天突然要出来压马路呢？
　　因为教室都被霸占了。
　　哦.......
　　嗯。我微笑
　　你猜猜我最想干什么，顾云洛有些俏皮的问我。
　　不知道。
　　我最想和喜欢的男孩子一起坐单车，他载着我，我可以依在他的背上，一起感受阳光。此时的顾云洛闭上了眼睛，陶醉在自己的描述里。
　　哦，和女的不行么？
　　呵呵，怎么能和女生，没有感觉呀！顾云洛的笑如同洒在梧桐树叶上的阳光。

　　回程的路上，顾云洛在三叶草丛中寻得一朵四叶草，四片叶子完美的组合在一起。
　　给你。顾云洛把四叶草递到我面前。
　　为什么？
　　你不知道么，四叶草是幸运草啊，拥有它的人会幸福的。
　　哦，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因为我很幸福呀，呵呵。

　　看着眼前的女孩，我知道，这样的笑容注定会和这颗四叶草一样，成为阳光下的一整个世界。四下蔓延的纠结曲线构成了四叶草的脉络，忽隐忽现。

　　10.
　　仅仅是因为一点点感动。仅仅是一瞬间。

　　那之后的日子，我和顾云洛贴在了一起。
　　阳光明媚的日子，我们一起逃课出去压马路，一起在没有人的教室里看让我无比忧伤的爱情故事，一起逃课去学校外的旺客喝奶茶。一起去唱KTV。一起照大头贴。一起去淘碟，在我租下的公寓里看一整个通宵。一起抱着面巾纸，在柔美的韩剧面前哭得不成人形。经常可以看到，当我刚刚睡醒她带着午餐在门外等候的景象。
　　这样的日子，就像是天底下最最盛大的一场晚宴，我们在柔美的灯光里融化了每一个岁月，在隐约的乐曲里漫步了美好，在彼此的眼中寻得了彼此的存在。然后将这样的青春制成一封封明信片，在最明媚的阳光下挂满穹宇。

　　只是这场晚宴，结束的让人措不及防。

　　当我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顾云洛已经在KTV的门口哭的泣不成声。
　　原本正在公寓里享受刚刚淘到的Sopor Aeternus的CD，可是听到电话里顾云洛哭泣的声音，我便疯了一般的赶了过来。

　　他要跟我分手，摇摇。

　　我也是刚刚知道，原来顾云洛是有男朋友的。两个人不是一所学校，所以只有周末的时候来往。而此时，那个男人正和新欢在KTV里开心的肆无忌惮。
　　我领着顾云洛直奔包房而去，而她在身后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当我踹开包房门的时候，里面的欢声笑语也随之嘎然而止。只有房间里聒噪的音乐还在单调的旋转着。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顾云洛怯怯的在我身后露出了半个身子，看着坐在正中间的男人。而他旁边女人的脸，好像也在门开的一瞬间变得扭曲。

　　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我们结束了么？男人走过来，大声的吼道。
　　我.....顾云洛抽泣的说。
　　现在还找人来打抱不平？
　　我......
　　房间里的空气在此时开始变得扭曲，静止，甚至是龟裂。而那个刚才看起来脸型扭曲的女人也在此时变得得意洋洋。顾云洛只是紧紧的攥着我的手。

　　一切都像是暴风骤雨，孕育其中。

　　11.
　　当女人的尖叫和玻璃碎裂的声音成为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都是那么的简单。之前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在此时被填复，之前所有的得意和聒噪都在此时变得鸦雀无声。地上的玻璃渣像极了18世界的艺术作品，带着淡淡的血腥重复演绎着神秘的哥特色彩。只是这一切的后果，导致我的手剧烈的疼痛。

　　我把桌上的空啤酒瓶结结实实的砸到了那男人的头上。一时间，整个世界就像这个啤酒瓶一样干脆，简单。
　　我拉着顾云洛大步走出了KTV。

　　我们回到公寓，顾云洛帮我包扎好手上的伤口，然后抱着我这只手放声大哭。哭的那么伤心。仿佛世上所有的委屈和忧伤都在此时被揭露于月光之下，让人歇斯底里。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失去爱情可以哭得这么伤心。平日里幸福的顾云洛，这一刻是那么的悲伤和不幸。就像是孩子丢失了自己最最心爱的玩具。
　　看到伏在我腿上已经因哭泣而无力的顾云洛，此刻我是多么的伤心，多么的想给予她我全部的爱。我是爱她的，这我知道。在我第一次看到她，我就决定去爱她了。只是这样的爱却不被阳光所允许。

　　云洛，不要哭，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么。我看着如泪人儿般的云洛，痛心无比。
　　.......嗯.......云洛无力的点点头。柔弱却美丽。

　　我是爱她的，我确定。所以我不顾一切的吻了她。我相信，这是我这一生当中最最刻骨铭心的吻，如此彻底，如此清澈，如此的痛彻心扉。这是会痛的，因为它让我窒息，让我忘却了一切的世俗，让我不顾一切的选择了去爱。同时，也选择了无法回头。前方的成佛为妖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我感到了心房里最最柔软的地方。刺中它，我既是选择了死亡。

　　你是妖，让我天翻地覆。因为爱你，我也成为了妖，经历这场浩劫。

　　12.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云洛已经不知所踪。只有桌子上的字条：

　　对不起，摇摇，我知道你是个深情的女子，但是我还没有勇气去接受这样一段恋情。所以，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下。

　　体温，残香，以及未曾被遗忘的眼泪，在忘记关闭的音乐里画出那些纠结的曲线，写下唱词里的每一个句点，然后飘散在那些年年不忘里。最后的一点余温相互碰撞，成为了阳光下千年不变的执念。

　　昨天刚买的CD在电脑里缓缓滑出Sopor Aeternus的歌曲。安静的，平静的，伤感的，歇斯底里的《no one is there》。

　　13.
　　我在一个偶然的地方失去了世界，手里只剩下一个拨不通的电话号码。

　　夏末的最后一场雨在这个伤感的黄昏到来，我在回家的路上，捡到了缩在盒子里被人丢弃的一只猫。
　　可爱的猫。我给他取名叫洛点点。

　　很多个日夜之后，我接到了顾云洛的电话。那一个，我被刺中了。

　　摇摇，我们和好了.......我想，你和我永远都是朋友，不是么？！
　　.......
　　然而也是这一天，世界失去了晚安。
　　因为，那场盛大而华丽的晚宴在黎明时分，失去了烛光，失去音乐，失去了主角，失去了阳光下夹带着四叶草味道的明信片。

　　14.
　　她叫我莫扎特。很奇怪的名字呢。
　　不过我不会因为这个奇怪的名字，而不喜欢我的这个成熟的女友的。

　　我在她那里度过了首个夏末。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有清凉的风吹来。
　　也正是这样的某天，在一个漫长的电话之后，她哭了。
　　一下子，全世界都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我不知道原因，但她在我身旁哭了很久。
　　我想这不是她的错，因为我常常留意她。她比任何人更漂亮，比任何人更温柔体贴，比任何人活的更充实。

　　我听到她说，有谁......有谁......来救救我......

　　15.
　　这样的生活在黑暗之中继续包围着我们，时间流转，秋去冬来。
　　我进入了我的首个冬季，但是一切都像是老朋友一样。天空中那只胖胖的会发光的猫咪，也和我一样开始偷懒。所以冬季早上来的很晚，而她出门的时候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她穿上厚厚的防寒外套就好像一只巨大的猫。
　　白雪覆盖了世界所有的声音，但是她出门时脚踏车发出的声响依然会清晰的呈现在我的耳旁。而她的微笑也总是贯彻了整个寒冷的冬季。

　　我想，她的心情应该和我一样吧，或许.......都是喜欢这样的世界的。

作者有话说

　　向新海诚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