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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相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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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渊看不见幽冥主黑纱后面的表情，见她一动不动又道：“你也知道，朕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帮朕保护好她，哪怕丢了江山，也要保住她的性命。”
说完他又自顾地笑了起来：“呵，朕尽说傻话，朕把北翊的一大半军权都交到了盛家手里，她怎么可能会丢了江山？”
幽冥主的身影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你确实是在说傻话，暗四能解天下所有奇毒，怎么可能救不了你？那小子一定是在胡说八道，本座这就去教训他。”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楚明渊叫住了她：“没用的，他确实解不了，不要为难暗四了，他年纪小，胆子也小，经不起吓的。”
幽冥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来回踱着步魔障了一般地念叨着：“对了，幽冥门有一套内功心法可以起死回生，本座这就回师门一趟。”
看着她的背影楚明渊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他叹了口气问道：“你那么在乎朕的死活吗？”
幽冥主停住脚步，怔怔地看向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何他会这么问。
楚明渊继续道：“朕身体里流着你杀父仇人的血，朕的存在对你来说是曾经委身于仇人的证据，朕的出生直接导致了你的死亡，你难道不该恨朕吗？”
听他如此说幽冥主整个人仿佛锈住了一般，她极度缓慢地转过身来，操着沙哑的声音艰涩地开口：“你说……什么？”
“朕让人查过了，幽冥门确实有一套功法，能把受了外伤命悬一线的人救回来，但要以施术之人的性命为代价，孟幽恰好就练过这门心法，他还以命换命救了一个人。”
楚明渊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若你是他，为何不知道此心法只能救因外伤濒死之人，对中毒之人无用？为何你根本没练过那套心法，还需要回师门求助？”
一时间幽冥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突然跌坐在椅子上：“你都知道了？”
屏风后春儿的嘴已经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了，盛菲死死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自己也震惊得差点叫出来。
楚明渊叹了口气：“朕觉得你不肯和朕相认，大抵是有些恨朕的，那就继续恨下去，不要为朕难过，朕不值得。”
幽冥主失魂落魄地呢喃：“我没恨过你，从来没有恨过你。”
楚明渊突然坐直了身子，语气不容置喙：“那就从现在开始恨。”
“朕从没为你做过任何事，你的大仇人是宇文臻替你杀的，朕不愿意为你担弑父的罪名，朕只顾着报自己和两个皇子的私仇，从没有为你想过。”
“朕的存在让你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不能和宇文臻双宿双栖，你应该把朕当做你最恨的人，朕就要死了，你应该感到解脱，你应该高兴。”
“哈哈哈。”幽冥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带了泪，她颤抖着声音道，“我怎么可能恨你？哪有当娘的恨自己儿子的？”
楚明渊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极力压抑着情绪。
他以前做梦都想得到母爱，如今终于得到了，心里却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
他从小到大没有尽过半点孝道，却让母亲体会到早年丧父之痛后还要面对中年丧子之殇。
但是对于这一切他全都无能为力，最后能说的只剩下苍白无力的三个字：“对不起。”
幽冥主叹了口气，抬手摘去黑纱和斗篷，连声音都恢复了作为女子该有的柔和。
“渊儿，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么多年母亲一直在暗处看着你，你做的非常好，母亲很欣慰。”
楚明渊立刻向声源看去，此刻的幽冥主已经完全恢复了林芊儿的样子，她一身白衣，长发如瀑，周身再没有幽冥主的凶煞之气。
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年近不惑的她依旧明艳动人，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果真如李公公所说，和他的甚为相像。
“……娘。”楚明渊张了张嘴，十分艰涩地吐出了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唉。”林芊儿快步走到床边把他揽进了怀里。
屏风后的盛菲猝不及防地看了一幕起死回生、大变活人的戏法，还知道了楚明渊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秘密，各种信息充斥在脑海中，让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身边的春儿也已经完全傻掉了，一主一仆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活像两座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林芊儿终于想起了她们。
当屏风被拉开的时候，楚明渊看到了愣在原地的盛菲，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她……她怎么也在？”
林芊儿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道：“她不放心你，暗四施针的时候为了不打扰就去了屏风后面，刚才一时忘了。”
楚明渊看向盛菲：“菲菲，菲菲？”
盛菲人虽回了神，但意识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看了楚明渊一眼机械地道：“陛下您醒了就好，臣妾先告退了。”
她说完拉着春儿同手同脚地走了。
楚明渊：“……”
林芊儿：“她怎么这个反应？刚才看着明明还挺担心你的样子。”
楚明渊看着盛菲慌乱的背影猜测道：“大概是惊到了吧，先让她自己静一静。”
他转头问林芊儿：“母亲日后有何打算？”
“当然是尽全力帮你找解毒的办法了。”林芊儿转念一想又问，“对了，是谁给你下的毒？什么时候的事？”
楚明渊：“那日魏尽忠进宫挟持菲菲，朕遭了他的暗算。”
林芊儿觉得不太对：“可本座怎么听说那日是皇后中了毒？”
楚明渊：“他的目标是朕，给菲菲下的是假死药。”
林芊儿皱眉：“为何这么些天都不同我说？”
楚明渊低下头：“说了也不过多个人伤心罢了，何必呢？”
他原本打算到死都不告诉幽冥主和盛菲，他在别的事情上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在感情上是个胆小鬼，他不敢看到她们的反应。
既怕她们太难过，又怕她们不难过……
谁知今日突然就毒发，他最不想告诉的两个人一股脑都知道了，好在她们的反应没有到让自己完全无法招架的地步。
林芊儿不轻不重地锤了他一拳：“混蛋！你早知道我是你娘，这么大的事还不告诉我！”
楚明渊自然不肯说出瞒着她的真正原因，只管老实认错：“儿子知错了。”
林芊儿气鼓鼓地哼一声：“臭小子，听听你之前说的那是什么屁话？我若是恨你就不会把你生下来！以后再敢胡说，就算你当了皇帝我也照样揍你！”
楚明渊老老实实点头：“朕是混账，朕胡说的。”
“这还差不多。”林芊儿总算满意，她拿起黑袍黑纱，边穿边嘱咐道，“以后本座还是幽冥主，在外面不要说漏嘴，回头告诉你那小心肝也不要说出去。”
‘小心肝’三个字让楚明渊红了脸颊：“说什么呢？”
“不是小心肝？”幽冥主控诉道，“可你的半条命都攥在她手里了，真不知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楚明渊脸一黑，幽冥主又道：“本座再去一趟枫山，说不定魏尽忠有解毒之法，你快去看看你的皇后娘娘吧。”
她说完不等楚明渊反应转身就出了门。
楚明渊叹了口气，恐怕她此行又要无功而返了。
——
清澜殿。
盛菲一路上已经消化了所听到的惊人消息，回来后就屏退左右嘱咐春儿。
“刚才听到的所有话，半个字都不能泄露。”
春儿严肃地保证绝不乱说话，而后又问：“娘娘，若陛下真的……那咱们怎么办啊？”
“放心，陛下没那么短命，他得活到……”
盛菲说到这儿顿了顿，她一时有些不太确定前世的经验还准不准。
前世她不太掺和政事，和幽冥主只打过几个照面，完全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而且她第一次听说魏尽忠进宫行刺的消息是在封后的第二年春天，也就是春闱考试快结束的那段时间。
第一次见到楚明渊毒发是在自己身死的那个冬天。
这两件事都提前了，不知道她的死会不会提前，不对……这一次盛家还没和楚明渊生出嫌隙，或许她不会死。
可是，楚明渊的毒能像上一世一样被暗四医好吗？
若医不好……她该怎么办？
“娘娘？”春儿看着盛菲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不放心地唤了她一声。
盛菲对春儿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春儿退出去之后，内室里一片寂静，盛菲一时心乱如麻。
那日她认清了自己对楚明渊的感情之后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想赌一把，赌他二十五岁之前会不会爱上自己，若赌赢了就献出肋骨帮他续命，和他相守到老，若赌输了就与他同归于尽。
呵，她打算得多好啊，不管输赢都能与他同生共死。
盛菲突然掩面痛哭，可是……他活不到二十五岁了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