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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禁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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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侯爷倏地站了起来:“宫中?”
听到盛菲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一个人,其实当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当年盛南城重伤醒来后说自己是在偷袭敌军的路上遭到的伏击,那次行动十分隐秘,可敌军就像知道他们的行进路线一样,把大部分军力都压在了那条路上。
那时候盛捷自欺欺人,他想那人已经坐上了至尊之位,再怎样也不会至江山社稷于不顾,就算心里对他再忌惮也不可能向敌国出卖军情。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盛捷失神地呢喃,脚步踉跄着跌回了椅子上。
盛菲赶紧去扶他:“爹爹,您已经猜到是谁了对不对?”
盛捷没有回答,他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盛菲担忧地劝道:“请爹爹节哀,三个哥哥肯定不想看到您这样的,我们要振作起来才能替他们讨回公道。”
盛捷没有说话,他双眼紧闭,眼睑却微微泛红。
世人都当他们是君臣,却不知年少时他们也曾并肩战斗,战场上可以把后背交付给对方,也曾彻夜畅谈民生大事,可以毫无顾忌地向对方敞开心扉。
他们曾经也是生死之交,只是那人登上皇位后他们就疏远了。
他以为那人多少会顾念一点旧情,可原来这些都是他以为的,那人并没把往事放在心上。
盛菲不敢再开口,片刻后盛捷睁开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这件事本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爹爹打算从何处开始查?”盛菲问。
“魏尽忠。”若主谋真是先皇,那孩子又与宫中有某种联系,就算找到了他想必也不敢说出实情。
盛菲道:“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陛下正在搜捕他,咱们想抢先一步恐怕不易。”
“爹来想办法,菲菲不用担忧,”他顿了顿又问道,“陛下可有听到魏尽忠所说的话?”
盛菲道:“他听到了却没什么反应,女儿觉得他并不相信魏尽忠所言。”
盛捷点点头,又问:“陛下待你可好?”
盛菲本想编排狗皇帝一顿,但爹爹因为三个哥哥的事情心里已经很不好受了,她不忍心再让爹爹担忧,于是只能实话实说:“陛下待女儿很好。”
盛捷听后突然语重心长起来:“虽如此你也该收敛着点,大婚前还说自己有分寸,今日怎么在大门口就给陛下难堪?”
“城儿还说你不仅赖床还对陛下出言不逊,竟还让陛下亲手喂你用膳,简直太不像话了。”
盛菲在心里暗骂四哥嘴漏,面上却不显:“那都是陛下自愿的,可不是女儿逼他做的,女儿手里有陛下的把柄,他虽待女儿不薄却未见得就是出自真心,女儿又何必陪他演戏?”
她本想让爹爹安心,盛侯爷却听得眉头紧锁:“菲菲在宫里过得不好吗?”
盛菲笑道:“女儿过得很好,爹爹不必替女儿挂心。”
盛侯爷叹了口气:“与枕边人离心何来过得好?”
盛菲大咧咧地道:“女儿又不期盼与他同心同德,只要他待女儿好就行了,管他是不是真心的。”
盛侯爷又叹了口气,顿了许久才道,“菲菲说的那把柄……可长久?”
盛菲笃定:“那是自然。”
——
楚明渊坐在盛菲闺房的窗边支着下巴看着院中那棵樱花树出神,身后暗三小心翼翼地劝他:“陛下,幽冥主大人特意嘱咐属下转告您千万不能爬树,有失体统。”
楚明渊:“……”娘亲还把他当小孩子吗?
他小时候倒是经常爬那棵树,那时候烦心事多,皇宫的高墙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有空闲他就溜出宫翻/墙潜入侯府,藏在那棵树的花丛后看盛菲在后面的演武场上放风筝。
不管他心中有多少阴霾,只要看到她开心的笑容就全部一扫而光。
只是没想到娘亲连这事也知道。
“放心,朕不爬树。”
楚明渊叹了口气,人已经被他娶回去了,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了,可是却再也没见她真心地笑过。
暗三看他叹气以为他不甘心,决定好好看着他,幽冥主交代过绝不能让陛下在侯府失了体统。
楚明渊回头看了暗三一眼,就见他一脸严阵以待的神态,好像怕他突然就飞到树上去一样。
他无奈地关上窗户,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书坐到桌边看了起来,暗三这才放心地回到了房梁上。
结果刚看一会儿楚明渊就皱起了眉头,他合上书只见封面上大刺刺地写着书名——《我嫁给暴君之后》。
……这名字?
他不动声色地重新翻开手中的书,第一章写是皇帝率兵包围皇宫,杀兄弑父篡位登基……
嗯?这剧情怎么有点熟悉?
第二章说的是皇帝血洗朝堂,屠杀后宫,把先皇的一众妃子通通杀死殉葬,坊间流传新帝嗜杀成性,凶厉暴虐……
嗯?这怎么跟自己登基以来的谣传那么像?
第三章说的是这位暴君看上了一位大臣的女儿,大臣不同意,于是暴君灭了人家满门,强取豪夺把女子锁在了深宫日日折磨……
朕冤枉!朕不是!朕没有!
楚明渊把书扣在桌上又去拿了一本,看了一眼书名后又拿了一本……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书,放眼看去书名全部围绕着暴君和皇后两个词——《毒后归来》《皇后的逆袭之路》《我嫁给暴君之后》《皇后复仇宝典》……
楚明渊扶额,原来暗十六说的皇后去过忆超书局是真的,难道她去了一趟书局就只买了这些?
他不甘心地把书架上剩下的几本书也一并拿了过来。
嗯,这几本还算正常,都是普通的风月话本,菲菲一定是去买风月话本,那一堆乱七八糟都是书局不怀好意赠送的。
楚明渊安慰了自己之后,翻开了手中的风月话本,本想借机了解一下自家皇后的喜好,结果发现普通的风月话本它其实也并不普通,里面居然夹带私货。
看着上面花样百出的插图,楚明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盛菲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书都收了起来,不知道又从哪里翻出了一个旧风筝架子正在往上面糊纸,糊的还挺认真。
“陛下怎么糊起风筝了?”盛菲问。
楚明渊粘好最后一个边,把风筝举起来端详一圈后转头问她:“你觉得画什么图案好?”
“啊?”盛菲莫名其妙,他不会是要放风筝吧?不会吧?那是她十岁之前才玩的啊!
楚明渊摸着下巴端详她的脸:“嗯,画菲菲好了,菲菲最好看。”
“陛下想把臣妾画在风筝上再放到天上去?”盛菲对他的迷惑行为很不理解。
楚明渊理所当然:“菲菲是仙女,当然要在天上飞了。”
盛菲:“……”这人绝对是受到刺激了。
楚明渊拿着风筝在房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笔墨:“你把笔墨放哪里了?”
盛菲无语望天,她一个舞刀弄枪的人在房里放笔墨干什么?又不能吃。
“没有吗?”
盛菲不理他,抢过风筝放到桌上,拉着他往外走:“陛下别画了,不是想让臣妾带你去四处逛逛吗?咱们现在就去。”
楚明渊随她往外走,边走边问:“菲菲不喜欢写字可喜欢看书?书架上的书都看过吗?”
书架上的书?盛菲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书架上那些可不是什么正经书:“那都是臣妾无聊随便买来解闷的,可是一翻开就犯困,所以一直放在那里积灰。”
楚明渊一看她这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看过,但他并不拆穿:“那些书写的乱七八糟,你没看过正好,回头朕让暗卫全部处理掉。”
盛菲心里一突,那些书绝不能落在他手上,万一日后撕破脸那可都是她的罪证。
“那些书写得到底有多乱七八糟,需要处理掉?”盛菲明知故问。
楚明渊十分嫌弃:“非常乱,看了对身体不好。”
盛菲:“???”什么对身体不好?
虽然没搞懂为什么会对身体不好,但盛菲还是接着话头说了下去:“臣妾自己处理吧,万一暗卫没忍住看了一眼,伤到身体就不好了。”
楚明渊叹了口气,那上面的插图确实不适合让暗卫看到:“也对。”
两人一路出了小院,沿着两侧绿柳低垂的石板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行去。
路上盛菲心生一计,一会儿她找机会偷溜去忆超书局一趟,把魏尽忠所说的关于三个哥哥的死因透漏一些,让他们刊印成书大肆宣扬,到时候楚明渊再杀人灭口就是他心中有鬼。
万一楚明渊比爹爹先找到魏尽忠,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下手之前也要考虑考虑后果,只要魏尽忠被关押而不是被直接处死,爹爹就有机会以查明真相澄清谣言为由请求提审魏尽忠。
盛菲心不在焉,凭借本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演武场。
楚明渊轻笑道:“比起舞文弄墨菲菲果然还是喜欢舞刀弄枪,不知有没有兴致让朕开开眼?”
他的话打断了盛菲的思路,盛菲回过神来一抬头就见到了熟悉的演武场。
盛府的演武场坐落于后院,虽与盛菲的小院只有一墙之隔,但要过来却是需要沿着石板路围着小院绕上半圈。
盛菲刚才一路走神,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楚明渊领过来的,只能讪讪一笑:“臣妾正想让陛下指点几招。”
这里地方很宽敞四周都是兵器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盛菲说罢拎起一根用得顺手的长矛就耍了起来。
她身手矫捷,出手精准,长矛被她耍的虎虎生威。
楚明渊出神地看着演武场上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没想到平日里风姿绰约的小姑娘耍起长矛来竟会如此英姿飒爽。
看来那晚她刺魏尽忠的那一刀并不是侥幸得手,更不是鲁莽行事,他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盛菲正耍得兴奋,没注意到他在出神,觉得让他一个人杵在那里站岗好像不太合适,于是手一松把长矛甩向楚明渊:“陛下,来过几招啊!”
楚明渊闻言一转眼就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长矛呼啸着直冲自己面门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