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竞技场[第四天灾]》清供

92、蛮蛮的见解

　　原镜将目光转向了已经出发的军队。

　　在她看来，因为她没有向蛮蛮解释任何有关探索队被抓的细节，所以按理说，蛮蛮想要出动军队，总要给军队首领合适的理由才行。

　　然而实际上，蛮蛮和军队首领敲定计划花费的时间并不长，几乎可以说是三言两语，就把军队首领打发了出去。

　　由此可见，与同时代的其他人相比，蛮蛮绝对算得上是诡计多端。

　　不过原镜对此却很欣慰。

　　毕竟她能给予蛮蛮通神的特权，却没有办法直接赋予蛮蛮处世的智慧。

　　蛮蛮能够走到今天，依靠的，绝对不会仅仅只是神的眷顾。

　　与其说是原镜选择蛮蛮，不如说是蛮蛮依靠自己的智慧，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才能被原镜一眼看见。

　　下方，军队首领带着一支近千人的部队，向着大豆田所在的方位进发。

　　军队首领想到临行前大祭司蛮蛮说过的话，脸色不由有些凝重。

　　其实作为军队的领头人，军队首领并不十分迷信女神，也没有将神殿视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城邦中的平民百姓信奉女神，一方面是因为愚昧无知，见识短浅，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虽然贫富不均，但日子却相对安逸，几乎没有经历过战争之苦。

　　镜之城与其他城邦相比，已然是非常强大的存在，即便发生战争，战场的位置距离城邦中心枢纽也很远，很少会真的波及居住在城中的人。

　　所以那些平民才会如此天真。

　　然而军队和平民是不一样的，他们见惯了厮杀，为了整顿土地、亦或是为了守护领地，他们必须直面最残酷的战争。

　　真正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往往是不信神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在现场上，即便再怎么虔诚的祈祷，再怎么哭诉祈求，敌人也绝不会心软，死去的人也无法复活。

　　每当这种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是被神抛弃的人。

　　所以即便战争过后，他们成了城邦里的英雄，享受着大祭司的封赏，他们也并不觉得，这一切应该感激女神。

　　他们的财产、地位，是他们用自己的命拼出来的。

　　也正因如此，军队里有不少人，对神殿有很大的敌意。

　　毕竟这些人被军队保护着，在城邦中住着最好的房子，用着最好的器具，却比军队更受人敬仰。

　　当然，军队首领也明白，女神确实是可能存在的，毕竟神典中记载的事迹都十分具体，见证过神迹的人在镜之城的年表中也确实存在。

　　不过存在，并不代表着全知全能。

　　真正实实在在地守护着城邦的，是军队。

　　军队首领认为，人们不必个个都信奉女神，神殿也不该一直把持着城邦的管理权。

　　在瘟疫爆发之初，军队首领就对夺权一事蠢蠢欲动，后来周围大大小小的城邦发生了暴/乱，更是助长了他的野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蛮蛮仅靠着几张羊皮纸，就扭转了局势。

　　军队首领吃了教训，即便内心对女神依旧不如何恭敬，可面对蛮蛮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忌惮。

　　毕竟蛮蛮从前和城邦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打交道的时候，总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谁能想到她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会这么诡计多端呢？

　　比起从未亲眼见过的女神，蛮蛮给军队首领造成的压力，可大得多了。

　　比如这次蛮蛮派军队首领出城营救镜之城的平民，就给了军队首领很大的压力。

　　“我这次叫你来，是奉了女神的旨意。女神虽然一向慈爱，但却也有严厉的时候，你们之前在城邦里的所作所为，祂都看在眼里。”

　　“女神慈悲，不会直接惩罚你，这次营救，就是女神对你的考验。你不是一向觉得军队无所不能吗？这次，我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怎么？你该不会只有说大话的能力，到了动真章的时候就害怕了吧？”

　　军队首领回想起蛮蛮说过的话，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虽说当时他一气之下，带兵出了城，但是越往外走，他就越怀疑，自己上了当。

　　军队首领是个糙人，不知道有一种计谋叫做激将法。

　　不过这也不耽误他自己隐隐约约想明白自己中了蛮蛮的计。

　　大祭司这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啊……

　　另一边，蛮蛮将头疼的事丢给了军队首领之后，就开始迫不及待地督促工匠，完成她需要的模型。

　　尽管工匠们并不清楚蛮蛮这么做的意义，然而蛮蛮是城邦里的最高首领，是神殿的大祭司，她的命令，自然没人胆敢违抗。

　　工匠们不敢怠慢，紧赶慢赶地，将镜之城的模型做了出来，送到了蛮蛮居住的高塔。

　　蛮蛮颇为急切地屏退了其他人，兴奋地观察起了到手的模型。

　　她围着模型细致地观察了很久，回忆着自己在水镜中看到的画面，不停地调整这模型摆放的角度。

　　之后，她又将一个丝绸屏风，摆在了自己和模型之间，来模拟水镜的效果。

　　一切布置完毕后，蛮蛮站在了屏风的另一头，透过朦胧的丝绢，看向屏风后的模型。

　　蛮蛮瞪大了眼睛，脑中仿佛有雷电的炸响。

　　即便心中早已有所猜测，真正验证这一切的时候，也依旧让蛮蛮无比震撼。

　　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屏风后的模型，仿佛入迷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女使前来汇报城中适宜，这安静又诡异的一幕才被打破。

　　“大祭司？”女使小心翼翼地叫了蛮蛮一声，惊讶于她此刻的状态。

　　蛮蛮如梦初醒，神色激动地在原地跳了起来，几乎一瞬间打破自己在女使心中的庄重形象。

　　“大祭司，您怎么了？”女使吃惊地瞪大眼睛，出声询问。

　　蛮蛮干咳一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长袍，说道：“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如此激动吧？不妨告诉你，孩子，我今天的发现足以载入史册！”

　　女使在房间里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锁定了摆在桌子上的模型，问道：“是和这个模型有关吗，大祭司？”

　　“没错。”蛮蛮点了点头，“我之所以命令工匠们加急制作这个模型，是因为我心里有一个猜测，急需验证。我曾感受到女神的召唤，那时我的灵魂被女神带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蛮蛮把自己那天看到的场景告诉了女使。

　　“您是说，镜之城在女神的眼里，就像这个模型一样小？”女使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甚至比这还要小。”蛮蛮的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荣誉感。

　　毕竟整个镜之城的原住民里，也只有她能和女神面对面交谈。

　　这是女神对她的偏爱。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女神需要虔诚的信徒了。”蛮蛮看向女使，说道：“因为祂太过强大，一旦祂什么都亲力亲为，凡人只会死得更快。我们在女神的眼里，可能比蚂蚁还要小，女神很难在不伤害我们的前提下，亲自帮助我们。”

　　女使思考了一会，也觉得有道理。

　　“是啊，就像我们没办法帮助蚂蚁一样，它们太过渺小，一旦我们路过蚁穴附近，就有可能带给它们灭顶之灾。”

　　“所以女神才选中了我们，我们是祂在人间的帮手，女神不方便亲自去做的事，就会交给我们来做，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普通人不会被女神的强大能力所误伤。”蛮蛮自己说服了自己。

　　一切似乎都变得有理可依。

　　女神说话为什么时常模棱两可？

　　也许正是因为人对祂来说过于渺小，稍微一走神，就可能错过。

　　就像人站在蚁穴上方时，很难看清所有的蚂蚁。

　　女神如此强大，为什么还需要神殿和军队？

　　也许正是因为女神太过强大，一只手就能覆灭一个城邦，所以祂才无法亲自参与人类的战争。

　　毕竟战争的目的是掠夺资源，不是两败俱伤，也不是同归于尽。

　　为了得到更多的俘虏，派军队作战自然是更好的办法。

　　经此一事，蛮蛮感触良多，回到书房，埋头书写起神典的新篇章。

　　上方，原镜看着自动为她找补好了一切理由的蛮蛮，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家伙！自我攻略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