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竞技场[第四天灾]》清供

43、突袭

　　桑蚕部落的大祭司脸色一沉，说道：“准备防守。”

　　即便是土著部落，一个部落的领导者通常也不可能是个笨蛋。

　　桑蚕部落的大祭司自然是个聪明人。

　　桑蚕部落最近几个月都很平静，这个时候过来侵犯桑蚕部落的会是哪些人，大祭司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一个疑惑。

　　因为桑蚕部落的族人们刚刚配备好武器没多久，敌人就来了。

　　时间如此巧合，让桑蚕部落的大祭司都有些怀疑，镜部落的蛮蛮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比起大祭司，桑蚕部落的其他族人显然是另一番心情。

　　“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我们有了好用的武器，再也不可能任由他们欺负了。”

　　“他们的弓箭射程不如我们的，趁他们还没靠近，给他们个教训！”

　　看着族人们群情激奋，大祭司担心大家太过冲动，于是说道：“只能在围墙里面放箭，任何人都不许出部落。敌人的人数比我们多，很有可能在外面埋伏人手。”

　　大家听了大祭司的话，稍微收敛了一些，拎着武器，急匆匆地往部落的边界去了。

　　大祭司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屋，看着摆在石墩上的木炭笔，目光明灭不定。

　　作为这个世界里的土著居民，大祭司还是第一次产生如此复杂的情绪。

　　她感激镜部落所做的一切，但同时又对镜部落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解与恐惧。

　　因为无论镜部落对桑蚕部落的帮助是出于何种目的，大祭司都没办法否认，镜部落给予他们的一切，都非常有用且及时。

　　就好像镜部落的蛮蛮只需要待在神殿里，就能对外面的世界了如指掌似的。

　　这样的人如果成为桑蚕部落的敌人，一定非常可怕。

　　而且大祭司并不清楚，桑蚕部落给予镜部落的回报，是否值得蛮蛮全力帮助他们。

　　确切得说，桑蚕部落的大祭司想不明白，蛮蛮到底想要什么。

　　想到这，大祭司咬了咬牙，展开了一张羊皮纸，落笔写起信来。

　　至少，真正的敌人不会把武器送到对方手上。

　　仅凭这一点，大祭司就确定，镜部落不会对桑蚕部落刀剑相向。

　　然而除此之外，她还需要确认一些东西……

　　……

　　一天后，负责驯养海鸟的神职人员来到海边，一眼就看见了海鸟腿上捆着的信件。

　　她走到海鸟旁边，解下信件，送到了神殿。

　　“桑蚕部落被包围了。”

　　蛮蛮拿到信，粗略地扫了一眼，说道：“他们果然没有死心。”

　　“我们要不要立刻出兵，大祭司？”一名神职人员说道。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敏，是蛮蛮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不，还不需要。”蛮蛮把信递给敏，说道：“桑蚕部落还没有向我们求援。”

　　敏低头看了一遍信的内容，不解地问道：“既然他们不是求救，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呢？”

　　“不能什么都问我，你得自己想。”蛮蛮拍了拍敏的肩膀，“想想我们都做过什么，再想想桑蚕部落经历了什么，你就会明白这封信的意图。”

　　说完这句话，蛮蛮就往军队驻扎的地方去了。

　　“诶？大祭司不是说不派兵吗？”另一名神职人员看下蛮蛮的背影，纳闷地问道。

　　敏捏着手里的羊皮纸，出神地想了半天，突然说道：“大祭司说的是不主动派兵支援桑蚕部落。”

　　“那和我说的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不主动和桑蚕部落。”

　　敏把羊皮纸拍在其他面前，略有些得意地转身离开了。

　　她想明白了桑蚕部落的意图。

　　桑蚕部落在试探镜部落。

　　他们想要看看，镜部落到底会不会过多干涉桑蚕部落的内部事务。

　　这段时间，镜部落对于桑蚕部落来说，就是及时雨一般的存在。

　　然而只要时间一长，让桑蚕部落的大祭司有机会深入思考，桑蚕部落的大祭司就一定会发现，镜部落对于桑蚕部落的需求简直了如指掌。

　　任何一个自主的部落，恐怕都不会希望自己被看透。

　　因为被看透，就意味着容易被人拿捏。

　　眼下镜部落的确做到了看透桑蚕部落，那么桑蚕部落想要试探的，自然就是镜部落想不想拿捏他们了。

　　大祭司蛮蛮要给他们的答案就是“不想”。

　　毕竟，如果镜部落真的打算逼迫桑蚕部落屈服的话，从开始就不必那么大费周章了。

　　因此，尽管桑蚕部落的大祭司写信告诉了镜部落自己被侵略的事实，为了避嫌，镜部落也不能提前出兵。

　　想通了这一切，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桑蚕部落的大祭司虽然想到了很多，但她忘记了一点。

　　那就是她自己开口向镜部落求救，只会让桑蚕部落的族人更加感激镜部落的有求必应。

　　毕竟人就是这样，送上门的不要，求来的反而更珍惜。

　　更何况……

　　镜部落虽然不能立刻出兵去桑蚕部落，但却不代表他们不能出兵去其他部落。

　　干扰敌人，也能很大程度上减少友军的压力。

　　正如敏所想，蛮蛮来到军队驻地的目的，就是为了攻打塔卡部落。

　　“攻打塔卡部落？”奎摩挲着珍贵的青铜武器，转头看向蛮蛮，“理由呢？”

　　与其他部落不太一样，镜部落对外非常注重自己的名声，为的就是在周边地区塑造自己德高望重的形象。

　　毕竟站在小部落的角度考虑，有人性的大部落更值得归顺。

　　正因如此，镜部落对外出征，往往是师出有名。

　　即便是支援桑蚕部落那一次，镜部落也是打着帮扶弱者的旗号。

　　可这一次，蛮蛮却告诉奎，让他不要把这次出征，和桑蚕部落牵扯到一起。

　　“理由？不是早就有一个现成的了？”蛮蛮转了转眼珠，露出狡黠的笑容，“商队是我们镜部落的珍宝，怎么能随随便便被人追杀，却不追究呢？去年冬天我们不计较，只是为了好好过冬而已。”

　　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理由可不够让我们占领塔卡部落。”

　　“已经足够了，你过来。”

　　蛮蛮冲着奎招了招手，等对方走近，才凑到对方耳朵边嘀咕起来。

　　听着蛮蛮的话，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古怪。

　　奎：“……”

　　千万不要和狡猾的神职人员吵架，尤其是大祭司。

　　谁能想到，一次小小的冲突，就能被大祭司一步一步发展成大战呢？

　　奎揉了揉被热气吹得发痒的耳朵，拿起武器，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集合！准备出征！”

　　三十几个骑兵纷纷翻身上马。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马车。

　　从初春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镜部落当然不可能一直维持原状。

　　在此期间，原镜解锁了两种非常重要的东西——车轮和轮毂。

　　最原始的车轮，其实就是把纵切的木板切割打磨成圆形。

　　这样的轮子虽然拥有滚动的功能，但却基本没有载人的能力。

　　否则人坐上安装了这种轮子的马车，恐怕没等到目的地，就已经被震散了骨头。

　　不过由于这种轮子制作简便，镜部落内部运输材料的手推车，倒是都采用了这种轮子。

　　而更高级的轮子，则被用到了数量更少的马车上。

　　跟在骑兵身后的马车，用的是带有青铜轮毂和辐条，木质的轮子主体，也被青铜圆环紧紧箍住。

　　除此之外，马车本身是地盘偏低的无顶棚战车，适合拉载步兵，而非货物。

　　有了这种马车，原本只能拉载一个人的马匹，就可以拉载三四人乃至七八人。

　　就这样，三十几个骑兵，带着五辆战车，踏上了征途。

　　上方，原镜看着出发的军队，打开了聊天界面，联络了“纯路人”。

　　【镜：我的军队已经出发了。】

　　【纯路人：塔卡部落距离我们最近，留下的人应该不少。】

　　【镜：这种时候，只要塔卡尔邗不愿意放弃桑蚕部落这块肥肉，那么无论塔卡部落留下多少人都没用。】

　　【纯路人：啧，反正他早晚都要放弃，谁让他距离桑蚕部落最远呢？】

　　【纯路人：我的骑兵也出发了。】

　　两人说话的同时，两队人马也在不断地向着塔卡部落逼近。

　　原镜和纯路人的策略很简单，就是逐个击溃。

　　上一次战斗，让两人明白了，塔卡尔邗和其他三个人的关系并不是铁板一块。

　　比起原镜和“纯路人”的惺惺相惜，塔卡尔邗和其他三人的关系，就是纯粹的利益关系了。

　　这四个人虽然暂时结为同盟，可各自心里却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们绝对不会为了队友，牺牲自己的利益。

　　尤其是在一开始人手充足的时候。

　　塔卡部落距离桑蚕部落最远，如果塔卡部落被攻击，其他三个部落大概率不会派人支援。

　　他们的大部分人手都在桑蚕部落外围，去支援四个部落中最远的塔卡部落，就意味着吞并桑蚕部落的时间会被推后。

　　如果派部落里剩余的小部分人去支援塔卡部落，则他们自己的后方就会失去防护。

　　这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绝对不会为别人冒这么大风险的。

　　也就是说，原镜的“纯路人”攻打塔卡部落，最终的结果，就是塔卡尔邗不得不自己派人回防。

　　塔卡部落和桑蚕部落之间一来一回的路程少说也有六七天，在此期间，桑蚕部落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

　　当然，原镜和“纯路人”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上赶着用热脸贴桑蚕部落的冷屁股。

　　任何能够长期维持的合作，都不可能仅仅靠着一方不停地示好。

　　她们之所以主动进攻塔卡部落，一是为了人口，二是为了让桑蚕部落不至于太快陷落。

　　否则桑蚕部落不等求援就被攻陷了，原镜前期的诸多准备可就白做了。

　　两队骑兵在半路上汇合成一股，向着塔卡部落奔驰而去。

　　马匹跑得飞快，在原镜和“纯路人”结束聊天的时候，两队人马已经进入了塔卡部落的领地范围。

　　塔卡部落的人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敌人来袭，不免有些慌张。

　　“都是骑兵，恐怕不是高地部落的人，就是镜部落的人。”

　　“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我们攻打桑蚕部落的消息泄露了？”

　　塔卡部落的平民不是玩家，没见过飞鸽传书，自然也联想不到，镜部落可以用海鸟传递消息。

　　因此，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盟军中出了内鬼。

　　否则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呢？

　　塔卡部落的主力军刚刚离开部落几天，敌人就跑过来了！

　　留守塔卡部落的小首领想到这一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四个部落表面合作，背地里却都打着独吞的主意。

　　塔卡部落也不例外。

　　推己及人，塔卡部落的小首领当然会怀疑，是其他三个部落故意泄露了消息，好除掉塔卡部落，少一个分战利品的人。

　　于是，趁着镜部落和高地部人还没靠近围墙，这名小首领立刻派出了一名传信兵，给出征在外的主力军报信去了。

　　高地部落的军队首领看到跑出来的传信兵，从背后抽出羽箭，瞄准了传信兵的背影。

　　这时，奎伸出手，打断了他的举动。

　　“留着他。”

　　“为什么？”

　　“临走前，大祭司告诉我，塔卡部落发现有敌人来袭，第一时间就会派人报信，她要求我，一定要让那个人把消息送到塔卡部落主力军的手上。”

　　“她怎么会知道塔卡部落不是去其他几个部落求援的？”

　　“大祭司没有告诉我原因，不过我可以像你保证，她的预测从没有出过错。”

　　看高地部落的军队首领似乎不太相信，奎转头指向身后的马车，问道：“你们想不想要这个？”

　　高地部落的人从和镜部落汇合之后，就开始眼馋那些马车了。

　　和其他部落不一样，高地部落的人居住在草原，牧业和打猎要远远比农业更发达。

　　为了寻找水草丰沛的牧场，他们并不会固定居住在某一个地方。

　　因此，可以搬运帐篷的马车，正好切中他们的需要。

　　“当然想。”高地部落的军队首领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好，我们就用那辆马车打赌，我赌大祭司蛮蛮说的是对的。”

　　高地部落的军队首领收起羽箭，放回箭囊，“如果我输了，这次俘虏的奴隶，就都归你。”

　　远处的传信兵还不知道自己捡了一条命，兀自拼命地奔跑着。

　　一直到传信兵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两队骑兵才开始在高地部落的围墙边四处游走，巡视战场。

　　这时，奎清了清嗓子，上前叫阵。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要人！”

　　“去年秋末，你们塔卡部落无故截击我们镜部落的商队，我们镜部落大度，给了你们一个冬天的时间，到我们镜部落认罪。可你们却不知悔改，一直到春天都没有认罪！”

　　塔卡部落人当然不会听信奎的说辞，他们去年秋末被摆了一道，一直到冬天结束，都过得很艰难。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不过奎的话本来也不过是说给别人听的，具体有没有人信，他可不管。

　　更何况，让塔卡部落认错是其次，让他们交人才是重点。

　　“把上次截击商队的人交出来！”

　　“把人交出来！”

　　围墙外，镜部落的骑兵们纷纷叫阵。

　　塔卡部落留守的人将部落里的商人叫了过来，听商人翻译了城外人的话，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我们上次被他们算计了一顿，他们竟然还敢过来要人？告诉他们，他们做梦！”

　　商人缩在一边，不敢说话。

　　笑话！现在镜部落和高地部落的骑兵就在外面，那些骑兵个个都是出色的弓箭手，他要是敢走上城墙叫嚣，下一刻就会被乱箭射死。

　　“废物！告诉他们，那些人外出打猎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商人这才颤巍巍地走上围墙，把首领的话转达了。

　　然而这话正中奎的下怀。

　　“我给你们一个漏壶的时间，再不交人，我们就要自己动手了！”

　　藏在部落里的人比外面的人还要着急。

　　镜部落和高地部的骑兵可不是普通的步兵可以相提并论的，一旦让他们冲进来，部落里的留守人员就没有活路了。

　　只可惜，现在的情况，即使塔卡部落想要服软交人，也是有心无力。

　　部落外，漏壶发出的嘀嗒声，就像一道道催命符，看似轻飘飘的，却非常致命。

　　终于，在骑兵们期待的目光下，漏壶里的最后一滴水也流尽了。

　　奎的眼中露出好战分子独有的兴奋，大声吼道：“士兵们！踏平塔卡部落！”

　　“踏平塔卡部落！”

　　围墙外烟尘四起，跟随而来的步兵卸下马车，推着马车和巨大的木桩，撞击起了塔卡部落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