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竞技场[第四天灾]》清供

36、多劳多得

　　“当然还是要筑墙了。”原镜下意识说道。

　　通常情况下，人们想到城防、关隘一类的地方，脑子里呈现的画面，基本都是内陆，很少有人会把这两者和大海联络起来。

　　然而实际上，在没有热武器的时候，人们在海边建造的防御工事，和内陆并没有太大分别。

　　因为在没有热武器的时候，即便海上有战船，有海盗，也得先登岸，才能达到劫掠的目的。

　　以现有的科技水平，想要在大海中进行防御是不现实的。

　　而且镜部落目前的造船技术，制造一艘帆船要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短期内不太可能组成船队，在海上巡航。

　　更何况部落里人手不足，每天派人到海上巡逻，也是一种人力物力浪费。

　　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海岸上建一堵墙，挡住妄想登岸的人。

　　想到这，原镜点开自己之前得到的金色传说奖励——城防系统，在授权一栏上，加上了班托的名字。

　　“这个系统从部落搬迁之后，就没怎么派上过用场，建筑方面的事，你应该比我更懂，就自己看着——”

　　办吧！

　　原镜看着班托已然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像话吗？

　　这像话吗？

　　老板话都没说完，你捧着授权跑了可还行？

　　一看就没有李雷上道！

　　原镜腹诽了几句，继续看起了城防系统。

　　虽然把操作权分享给了班托，但原镜这个主人还是可以看到城防系统的所有布局改动。

　　无论班托做了什么决定，都在原镜的监控之下。

　　和原镜儿童涂鸦一般的绘画水平不同，班托能够绘制出非常专业的建筑设计图，每个区域的作用都一目了然。

　　在拿到授权之后，班托这个建筑狂就一言不发地琢磨起了部落的城防设计。

　　很快，原镜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幅草图，不过绘制草图的班托似乎对自己的设计不怎么满意，所以草图总是画了又擦、擦了又画的。

　　内陆的防御工事本身不难，最难的部分，是海滩上的防御。

　　首先，海滩上不是细沙就是礁石，难以挖掘地基。

　　其次，建筑在海滩边的城墙要能承受住潮水的冲击，因此必须结实、防水、耐腐蚀，普通的夯土墙、木墙立刻就被排除在外了。

　　但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难点。

　　对于原镜和班托来说，海边防御最大的难点，是海岸线太长了。

　　海边的防御工事本身就是为了阻止敌人登岸，如果防御不能覆盖整个海岸线，那么建造城墙就毫无意义。

　　可是，以部落现有的人力物力，建造这么长的城墙，必定会严重影响部落的正常运作。

　　其实，以主神竞技场当前的游戏进程，绝大多数玩家，都不需要太过完善的防御工事。

　　原镜之所以急着建造海边的防御工事，根本原因也是因为她已经和“塔卡尔邗”几名玩家交恶了。

　　那几个玩家即便不算绝顶聪明，但也不至于笨得彻底。

　　只要稍微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就能想明白，镜部落和桑蚕部落接触的途径，必然是海上。

　　等他们想明白了这一点，原镜的部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了。

　　如果原镜不在海边增加防御设施，那么海滩这种不适合骑兵冲锋，又容易被攻陷的地方，就会成为敌人杀进来的第一个突破口。

　　而且，海上的船只不像内陆行进的军队那么显眼，一旦“塔卡尔邗”和另外三个人的部落倾巢出动，恐怕连“纯路人”都赶不及过来支援。

　　正因如此，原镜宁可不要内陆的防御，也必须要把海上的防御做好。

　　只是这个城墙的长度……

　　原镜皱紧眉头，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办。

　　这时，城防系统上显示的图纸出现了变化。

　　海岸线上的围墙，变成了短短的一截，其他地方，则都被树木取代了。

　　图纸上面的东西，让原镜立刻想起了部落海岸边的一种树木——红树。

　　这种树能够在咸水区生长，而且生长速度不慢。

　　最重要的是，在密集的红树林里，人类根本没办法行走。

　　因为红树林里不仅有细密扎人的树枝，还有一脚踩不到底的淤泥。

　　至于淤泥里会不会藏着什么可怕的生物……

　　原镜就更不敢保证了。

　　也就是说，如果在海岸线上种出一片红树林隔绝带，登岸的敌人就只有两条路可选了。

　　他们要么就得强攻海岸上的城墙，要么就得穿过红树林。

　　而士兵们穿过红树林的速度因人而异，敌军如果选择穿过红树林，那么他们的队形就不得不变得分散，给镜部落的人将他们逐个击破的机会。

　　班托设计好了海边的结构，就立刻带人去了红树林，准备把一大片红树林，变成临海的红树墙。

　　而另一边，蛮蛮则带着几名神职人员，指挥部落里的人，建造内陆的城墙。

　　作为部落里的第一批“文化人”，神职人员手里掌握的，都是最先进的知识。

　　尽管有些东西很难用语言解释清楚，但这些神职人员却能通过经验，总结出一些神奇的结论。

　　比如哪个角度的斜坡承重力比较好，三角形比四边形更稳定，如何根据角楼的高度推算出大致的防御范围，等等。

　　后世的人一想到宗教，最先想到的就是封建迷信，但他们却忘了，最初的祭司，代表的是一个部落知识的巅峰。

　　而且，蛮蛮作为一个智人，思考的方式显然和班托有很大差别。

　　班托的风格是以防御为主，既原镜提出怎样的需求，班托就做出怎样的东西。

　　而蛮蛮却更注重实战，更倾向于攻防结合。

　　作为指挥过一次大战的领袖，蛮蛮深知，只有防御是远远不够的。

　　被敌人包围时，必须要做出有力的还击才行。

　　因此除了结实的城墙之外，城墙的四角还要配备角楼，角楼防护不到的位置，还要增加突出的“马面”，让上面的士兵可以同时攻击两面的敌人。

　　所谓的“马面”，就是突出的一块城墙，因为看起来像长长的马脸，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最重要的是，在城门前，还要建造一个包围城门的瓮城。

　　而瓮城这个名字的由来……

　　蛮蛮抿嘴笑了一声。

　　女神告诉她，进了瓮城的敌人，会被城墙上的所有士兵围攻，就像掉进陶瓮里的乌龟一样，只能被动挨打。

　　所以镜部落围困敌人的地方叫瓮城，而敌人，就是一群乌龟。

　　蛮蛮的眼睛灵动地转了转，心想：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聆听女神的旨意时，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头疼了。

　　而且一次能听懂女神说的一整段话，不再仅仅只是一句了。

　　不然她也不可能听懂女神讲的“瓮中捉鳖”的故事。

　　蛮蛮觉得，自己离女神又近了一步。

　　也许有一天，她也能像那两个使者一样，知道女神的名字。

　　……

　　今年的冬季格外漫长，部落里的族人们靠着储备的食物，而不必天天外出打猎，只需将精力全部投入到城池的建设当中。

　　随着城墙主体部分的落成，部落里的工匠们也逐渐闲了下来，可以琢磨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

　　这一天，工匠们把主意打到了黄铜矿身上。

　　从族人们发现铜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间，族人们的心情，也从兴奋转为了平静，甚至是失望。

　　毕竟大家发现铜矿的时候，看到里面闪闪发光的东西，都以为自己发现了巨大的宝藏。

　　但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矿洞里的矿石却多数都没有派上用场。

　　除了被做成祭祀用品和装饰品，也只有骑兵的金锤用上了几块纯铜。

　　至于从矿洞里挖出来的黄铜矿，却是一块也没用上。

　　如果不是大祭司蛮蛮要求族人们看守铜矿，开采矿石，恐怕部落里的人早就放弃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石头了。

　　只有部落里的工匠们看着越堆越多的黄铜矿，内心焦急。

　　工匠们是最懂得利用物资的一类人，见不得有东西被闲置、被浪费。

　　所以大家一闲下来，就立刻聚在了一起，商量该怎么把部落里的矿石变成可用的东西。

　　“我发现这种石头非常脆，用锤子很容易就能砸碎，直接拿来用肯定是不行的。”一名工匠率先说道。

　　“可是大祭司却说这种石头叫黄铜矿，你们不觉得，它和神殿里的铜斧有关系吗？”另一名工匠露出一幅神秘兮兮的表情。

　　木利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说道：“大祭司是女神的宠儿，也许她从女神那里知道了什么……”

　　说到这，木利话锋一转，“不过，既然这种石头也是从山上挖出来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试试用火来烧它呢？”

　　“像烧陶那样？”

　　“可是这东西又不能像陶土一样，被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就算烧出来，也是一块石头疙瘩，有什么用呢？”

　　木利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必须得知道，它有没有可能变成另一种东西，至于它能不能立刻派上用场，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

　　“说起来，要是纯铜能变硬一些就好了。”

　　工匠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突然有人说道：“好像少了一个人。”

　　部落里的工匠人数本就不多，没过多久，大家就知道是谁缺了席。

　　“太不像话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难道他不是镜部落的族人吗？”

　　木利的眉头皱得死紧。

　　冬季的时候，部落里的存粮基本上是按照人口来分配的。

　　而且为了度过难熬的冬天，这个时候的大祭司蛮蛮会对部落里的族人格外宽容。

　　所以才有了这种偷懒耍滑的人。

　　这样的人虽然不多，却会在部落里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那些勤勤恳恳做事的族人，发现这种懒蛋每天好吃懒做，却能和他们分到一样的东西，心里难免会有不忿。

　　而且木利非常担心，时间久了，其他人也会变得懒惰，让整个镜部落变得死气沉沉。

　　于是，木利吩咐其他工匠先尝试烧制矿石，自己则找到了蛮蛮，汇报了工匠们内部出现的问题。

　　“你是说，他从入冬开始，就一直在偷懒？”蛮蛮的目光变得有些冰冷。

　　“是，大祭司。”木利叹了口气，“建造角楼的时候，其他工匠一天能做出五到七根支柱，而他却只能做出两到三根。自从大家闲下来之后，他更是什么事也不做了。再这样下去，恐怕……”

　　木利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好在蛮蛮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后果。

　　“你今天晚上到神庙正厅后面的房间去，我和阿亚、游野，还有奎，会一起帮你想办法。”

　　是夜，蛮蛮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神殿。

　　部落里的其他几位小首领已经等在了房间里。

　　“不仅木利那里出了问题，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奎想起军队里那几个每天骑着马四处闲逛的族人，就忍不住沉下了脸。

　　游野有些纳闷地说道：“商队里倒是没什么问题。”

　　几个人坐在木墩上，面面相觑。

　　谁不知道商队里的人，都是一群能说会道的滑头啊？

　　怎么商队没出问题，其他地方却出问题了。

　　蛮蛮思索片刻，转头看向游野，问道：“你就没想过偷懒吗，游野？”

　　“不不不！我可从来没有偷过懒啊，大祭司。”游野连忙否认。

　　蛮蛮摇了摇头，“我是问你，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想偷懒。”

　　游野脑子灵活，听出了蛮蛮的问题别有深意，于是认真回答道：“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是没有油水可捞的时候才想偷懒。”

　　商队的人可以借着跑商的便利，用自己的财物，交换一些对于其他族人来说比较珍贵的东西。

　　这一点，部落里的人都很清楚，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们听见了吧，游野已经说出原因了。”蛮蛮锐利的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扫视了一圈，“我们没能领会女神的旨意，女神让我们掌握部落里的资源，是让我们合理地分配，而不是简单地给所有人都分一样的东西。”

　　这时，阿亚接口说道：“如果所有人都能分配到一样的东西，勤劳的人就得不到奖励，懒惰的人也受不到惩罚。”

　　“所以我们要商量出新的办法，才能管理好我们的部落。”蛮蛮看向木利，说道：“以后工匠们每天做了多少东西都要记录下来，等到分发东西的时候，就拿出来，当场念给所有人听，做得多做得好的，多分，做得少做得差的，少分，不做的，不分。”

　　“是，大祭司。”木利在泥板上画下了几个符号，说道：“我明天就召集大家，先制作一批泥板和木笔。”

　　蛮蛮又转向阿亚，说道：“春天之前，农民们都在建造城墙，就暂时不用记录了。”

　　“至于军队，奎，你必须监督士兵们，每天外出打猎，上交一定数目的猎物，交得不够的，由你自己惩罚。

　　而且每个季节末尾，部落里都要重新选拔勇士，所有兵丁和士兵都要参加。

　　能够打败士兵的兵丁，就直接进入军队，被打败的士兵，就要变成兵丁，每天去田地上劳作。

　　哪个士兵训练的那一组兵丁排名最高，就将这名士兵提拔为十夫长。训练得最差的，就直接踢出军队，降为兵丁。

　　我就不信，听了这些话，那些士兵还敢偷懒！”

　　“可是，农民们勤不勤快，要怎么分辨呢？”游野摩挲着下巴，问道。

　　部落里的土地收成一直不高，但大多数钻研种植的农民们却很勤奋。

　　如果单纯以收成来判断农民们勤不勤奋，似乎也不太合理。

　　而且懒惰的人多数爱拖延，如果这些人知道，自己在一年后才会受到惩罚，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地犯懒。

　　到时候，即便阿亚惩罚了这些人，土地的收成也回不来了。

　　“不用那么麻烦。”阿亚插了一句，“只要让他们分不到其他人土地上的东西就行了。农民们自己种植谷物，最后能分到自己手里的，刚好是一半。

　　如果他们分到的谷物，都是他们自己种出来的，那么为了多分一点粮食，他们也会变得勤快的。

　　只不过，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食物，却要分给其他人一半，大家的心里一定不高兴。”

　　很多人都像阿亚说的那样，只看到自己的付出，而无视别人的心血。

　　尽管部落里的其他人给农民们提供了农具、衣服、各种日用品、装饰品，甚至还为大家提供了安全。

　　但在农民们自己的眼里，恐怕最大的付出，还是来源于他们自己。

　　“既然这样……”蛮蛮闭上了眼睛，说道：“就只上交给军队的那三成吧，剩下的，让他们自己用食物换。不过交换的事必须由你们几个来管，不能交给别人。”

　　部落里的储备粮是一定不能减少的但是其他东西，蛮蛮倒不介意大家互相交换。

　　正当几个人商量好对策，准备离开神庙的时候，一名工匠走了进来，神色激动地说道：“木利首领，那些石头变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