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文清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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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语由春暖陪着慢慢在自家花园里散步.时值初夏,植被葱郁,鲜色花朵隐隐于深绿当中,满眼生机.
她叹了一口气,对春暖说:"病了个来月,倒把这些好景致搁下了."春暖回说:"只要小姐把身体养好了,大好的光景是瞧也瞧不过来的."
"春桃这话说得到是正理儿!"后面有声音清晰却柔和地插了一句.
主仆二人回头望去,见是二姨太带着她的丫头喜玉跟了上来.春暖叫了一声:"二姨太."清语也正要开口,唐爱莲却先一步上前扶着她的手轻笑
:"病刚好了,我正想着再过两日要让你出来走动走动,不想你倒心急."
清语抿唇笑:"可不是,再躺在屋里,身上都要长青苔了."
二人在花园地亭子里坐下聊天.清语见唐爱莲两眼红肿,面色略有些发青,知她定又是为了父亲的缘故.但面上只说:"我病了这月余,莲姨真是太操心劳累了,过多时日待天气转热,叫父亲带我们去云环山避暑,莲姨也好休养休养身子,可好?"
唐爱莲原想借机让她劝劝文凌勇对她多些关爱,但见这样一说,也不便再抱怨,况且,清语开口叫父亲同去,文凌勇爱女心切,不管天大的事,必要一路陪护去的,这也让自己有了机会和文凌勇多些相处,当下只能应好.她是清语生母许心嫒的陪嫁丫环,许心嫒是遗传性心脏病,生了清语后
病更加重了,在清语九岁那年终于撒手而去.文凌勇承受丧妻的打击时更要照顾年幼且同样有心脏病的女儿,又要打理军务,实在焦虑.她开始帮忙打理文府事务,她与文夫人主仆情深,虽然夫人去逝,却仍然打理文府上下且细心照顾年幼的清语,俨然成了文府半个女主人.文凌勇见她如此助他
照料家事,倒是很感动的.只是他深爱妻子,是以只许给唐爱莲一个妾的名份.当时的唐爱莲,甘愿做妾,是因为真的尊敬她的小姐.她自然心底也是爱着文凌勇的,那样一个顶天立地,刚毅果断又深情的英俊男子,见过之后,怎么还会去想其他的俗气男人.嫁给他便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只是十年
都过去了,她依然是妾.本来也没什么,只是这一两年她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个名字成了她的恶梦,听到下人们叫她文夫人.她就被吓醒.浑身冷汗.
文凌勇对那女人也是颇为喜爱的.只是并没有接回家中.唐爱莲自是明白其中的原因.文凌勇养有外室的传闻虽然知道的人多,但上下都瞒着一个人,文清语.多是怕她受刺激发病.是以,唐爱莲更加细心照料文清语,期望她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
清语岂不知莲姨的心思,大家都以为她不知道这件事,那她就装不知道好了.父亲给她面子,她自然也是要尊重父亲的.
莲姨自然很委屈,但父亲也没什么错,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这个小辈该说该管的.
如若父亲果真来问她的意思,那就是没意思.母亲在的时候,父亲还许诺等她成年后,三人一起去欧洲旅行呢,母亲早已不在了.现在她都二十岁了,生命越来越短,父亲深陷军阀割据的国家斗争中,哪里放得下身心陪她留连风景?真的是没什么意思的.
晚上父亲过来陪她吃晚饭,莲姨亲自给父亲和她装了饭,她笑了笑,对父亲说:"爸爸,现下我病好了,几时带我出去玩?"
文凌勇呵呵地笑了:"才好了一阵,又坐不住了.现下兵慌马乱的,可别又被吓着了."清语撇嘴:"又不去很远,就是去下面的云环县,天气开始热了,每年都要去云环山消暑的,我好想绮紫了."她停了一下又说道:"莲姨也一块去,你不知道,我病了那么久,上上下下的够她操心死了,正好放个假,一起出去玩".文凌勇扭头去看唐爱莲,她拘促地笑了笑:"也不是很累."
文凌勇吃了一口菜说:"一起去吧,你也休息一下."又对清语道:"我听人说,尚京的协合医院来了一个米国医疗队,有个什么乔治里的,尤其擅长心脏手术.你姑姑来信劝我让你去看看.我想着有这样的机会去看看也好,况你也好久没有见她了,就全当是北上去探亲吧."
"好啊,反正也好久没见到姑姑了,什么时候去啊?"
"等过了夏天再去吧."
文清语对就医没什么兴趣,这些年来看的西医不在少数,左右不过是那几句,都麻木了.但是尚京,那么让她难忘的地方.5年了,她已不是懵懂的小女孩,他呢?还是那样温厚博雅的男子吗?
清语正在愣神,文凌勇含义复杂地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见女儿回神,便说:"前日碰到刘溱,闲谈时说到要给绮紫订下亲事,商议好后过完年就要嫁过去的.
清语听到此,酷似文凌勇的浓眉一扬,小嘴一弯:"我倒真是好奇,绮紫会找个什么样的人做她的好夫君?"
文凌勇哈哈笑起来,笑声爽朗:"女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爸爸也帮你找个如意郎君,人选真的很多的,阎几鑫的儿子,闻至生的侄子.......这些都是武的,还有文的,云州内外世家的子弟,都有留过洋的,在大学里教书的,承继家业经商的......"
"爸爸,"清语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臆想,下巴一扬:"我的意中人,我自己找.等我从尚京回来就告诉你我要嫁给谁".
"女儿一言---"
"八马难追".
文凌勇素来疼爱女儿,虽她已近成亲之期,却非常尊重女儿的意愿.外人觉得她斯文好静,其实内心也是个活泼娇俏的女孩子,思想常常有许多奇思妙想,天马行空起来却又纯真美好.若不是心疾不易激动,必定会是个更加出彩的奇女子.正因如此,他也迟迟不敢让聂倩进门,虽然女儿向来尊重他的私生活,却正正因为这一点,但凡任何一点点令女儿不开心受伤害的事,他还是三思谨慎而行的.
文清语还真是挺庆幸自己有这样宠爱自己的爸爸,而她也不是恃宠生娇的女儿.她眉眼间神似父亲,但性格却像母亲.因为心疾,从小就被要求心平气和,不争不吵,不激动不急燥.她从不嚎淘大哭,也不曾开怀大笑过.但她的思想却也是鲜活得像一朵生机勃勃的花朵,若能找出一个可以理
解她并且和她有相同思想的人,天底下除了刘绮紫,再没有其他人了.
隔天早上文清语去文凌勇书房,除文凌勇外,106军管财务审核的全叔也在.她先叫了一声:"全叔".全叔站起回了一声:"大小姐".旁边桌上放了几本账本,她喝了一口清茶后就随手翻起帐本仔细地看了起来.文凌勇在看一些卷宗,全叔也静静坐着,偶尔看一下文清语.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
姑娘大约在她八九岁时,那时军座常常带她来开军务会,她也乖巧,从不吵闹,有时拿放大镜看看墙上的军事地图,有时翻翻旁边的宗卷账本,偶尔也会一本正经的看起来.军座溺爱她,从不责备过她.她像她母亲,慧颉沉稳,外静内灵.小小年纪对数字有敏锐的感觉,经常能指出其中的错漏处,
等到十七八岁的时候,能协助父亲效仿西方国家建立军队健全稳定的盈利模式,积极支持并参股工矿企业,维护发展云州的商业活动,这样云州工商得到长足发展,军队的钱袋也鼓起来,是真真正正在国内站稳了脚跟的少数不受制于大军阀的军队.即使是总统府所控制自古富庶之地的尚京,也不得不派人来求援.只不过外人并不知道这文小姐如何聪慧冷静,知晓她参事的也只是文凌强近身两三个过命交情的手下罢了.
自然只是这样,文小姐不会要去做一番轰轰烈烈地事业去扬名天下或是证明自己是如何的与众不同,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有时也天真地会要父亲陪她放风筝.会开心的无忧无虑地轻轻地笑.她的心思并不深重,只是更多的一眼看透事情的敏锐,她只是一个失去母亲单纯聪慧的女孩子而已,
她只是她.她温和的笑,温和的说话.外人见了,都会说:"这样一个温和静好的女子.
虽然文军长常对他说,我家清语若是个男儿,必能高扬我志与那英佑航比肩齐名."全叔心里也感叹:"是个女儿也不错,只可惜生来就有心疾,夫人都没活过30岁,近一年来文清语越发娇弱,时常发病,已渐渐不理事,只每年查验一些账务,安排来年计划和目标而已.只怕大小姐也是个薄命的
红颜.全叔心里为文清语婉惜.
文清语正好也看完账本抬起头来,笑说:"全叔,大约是我过年到现在病了几场,眼睛不好使了,去年收入可真比往年多了许多了!"
全叔见她没有提什么错处,略为放松地回道:"去年英总统和阎大帅开战,卷进去的部队太多,枪炮米粮不够,总是要买的.我们造的迫击炮质量最产一等上乘的.
文凌勇接过话说:"他们只怕都要休养个三五年才能再战,这期间总要四处招兵买马,拉拢权阀贵胄."停了一下又说:"阎大帅都派人来过我这一躺了,英总统估计也坐不住的."
文清语轻笑:"爸爸现在也算是个香饽饽了,感觉可好?"
文凌勇佯装得意样:"嗯,感觉很不错.当年我也算是求上门去了,姓英的像打发叫花子似的给了我两块馒头,女儿,你说他要是真派人来求我,我怎么说?"
"爸爸高兴的话也是可以去打发叫花子的."清语一本正经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文清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