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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蜚语流言满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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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柔眼看向倒地的众人,面上犹自带笑,却微微透出不满:“真是太便宜他们了!居然让他们死的这么舒坦!可惜可惜,匆忙之间才发现放出去的是‘醉长生’!”
轻轻摇头,带起如墨秀发飘然欲飞。发落,却将玉色侧脸半遮。视线微微一暗,他玉手轻挑绕至耳后,随即转眼望向文心。
但见她失魂落魄,面露凄色。无忧秋波盈动的双眸倏地平静下来,纤长浓密的睫毛低低垂着,粉色双唇却仍自弯着优雅的弧度。
他上前弯腰将她扶起,温声安慰:“别害怕,他们已经死了!”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就见大滴大滴的泪珠蓦地从文心眼眶里冒出来,滚过柔白的脸颊,如大颗大颗的珍珠“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无忧迅速掏出纱巾,一遍一遍的揉去她脸上的泪珠。可它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时间喷薄而出泛滥不止。
无忧秀眉微蹙,伸出的纱巾正欲离开,便听得文心呜呜说道:“无忧……我们,我们杀人了……我们杀人了啊!怎么办?我们会,会坐牢,不不!会被枪毙的!……也许是注射……”
文心浑身不停的颤抖,双眸大睁望着无忧,琥珀色的双瞳泪光闪烁,一脸惊恐无助。无忧眸光微闪,他虽然不懂什么叫枪毙注射,却也知道不是好事。
他轻轻把文心揽进怀里,在她耳边一阵安慰:“没事,没事,他们死有余辜。如果他们不死。我们就得……何况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关……”他的嗓音清澈柔和,如春风拂面,流水潺潺,仿佛能洗净人的灵魂。
可谁知文心听完一把便退出了他的怀抱,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狠狠地说:“谁说是你杀的!?是我!是我!怎么能怪你?”
文心知道毒是他下的,但是在她心中,无忧柔弱善良,单纯干净的几乎不掺一丝杂质!她甚至可以忽略他的所有缺点,又怎么忍心责怪他?只怪自己保护不了他,还连累他为自己杀人!
文心嘤嘤哭着,想到自己无端招来祸事,心下凄然。又想到这里是毫无人权可言的时代,他们不死,就是自己和无忧死!她很怕死,更害怕无忧死!
想通了,泪也不流了,只是眼睛红红,说话也抽抽哒哒的:“无忧……我害怕,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无忧本来还挖空心思的想着安慰词,看到她不哭了,也放下心来,温柔地说:“好啊,不过,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于是转过身子,又是一阵忙和……
文心心下平复不少,听了他的话也微感好奇,等凑过去看时,只见小半壁雪白的墙上已用金色绘出了一株兰草!
悠悠兰草,空灵脱俗,迎风舞动,幽芳逸韵!可那勾勒的金色线条却让它美的华贵,美的妖娆嚣张!
文心泪眼扑朔,呆呆看着。心下不解,却也无暇追问,只想快快离开。于是拉着无忧又是一阵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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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凄凄,微雨蒙蒙。两旁的树木交错摇曳,沙沙作响,在无月的夜晚一片暗影重重,乍看之下,犹如夜行的鬼魅。
文心和无忧奔跑在泥泞的道路上,泥点飞溅,弄得一身狼狈。
好不容易看到不远处隐约闪烁的灯火,两人一阵心喜,更是加快了步伐。
老汉提着油灯,打开破败木门。只见是两名衣着狼狈的少年。雨水早已湿透了他们的衣裳,鞋子上满是泥水。他稍稍提高油灯,微弱的光线照在他们玉白湿润的的脸上,隐隐泛着温润的光。
这大半夜的,虽奇怪两人的突然出现,却也不多问。况且他们身上流蕴着出尘飘逸的不凡气质,老汉断定他们并非歹人,自然也愿意招待。
两人换了衣服,草草吃了点东西便上床睡觉了。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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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两人继续赶路。
昨夜文心怎么也睡不着。每每闭眼,就想起一屋子的尸体,心中寒意顿起。
她想起那天茶棚中死去的四个汉子,又想到梁斌淫邪的嘴脸,心下大意两人尤为出色的外貌渐感不安,便问起无忧是否有什么易容之术,比如人皮面具什么的。
谁知他说没听过有这种面具。只知道易容就是在脸上涂一些特制的药水粉末。虽然效果不错,但涂上去油腻腻的极不舒服。
两人都有严重洁癖,自然不愿意顶着一脸粉末出门。于是也只能作罢。
只有文心一开始便故意将眉毛加粗,只是效果不明显,两人一出现,还是引得人群纷纷侧目。
文心又想到利用白纱蒙面,可事实证明,那会更惹人注意!
她一阵哀叹:“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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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正午,两人进了落月镇。
此镇比山阴镇略大,两名少年左顾右盼,看见前方一家客栈,便一头扎了进去。
此时大堂中已坐了大半的客人,边吃边热烈的讨论着什么。争辩之声一个高过一个。
他俩一进门,便如投进沙粒中的珍贵宝石,光华耀目,自然引起了满堂注视。
但当两人坐下点菜时,打量的目光也纷纷消失,大堂又是一片喧嚣!
饭菜已上,两人吃的慢条斯理。耳中却传来了隔壁桌的对话。
其中一人低低说道:“老张,你听说了没,前几天从五里坡传来的消息,梁家别庄出事了!”
“怎么不知道啊?” 那叫老张的也故意压低声音,“现在估计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人胆子那么大啊?竟然敢杀兵部尚书梁大人的亲侄,还把全庄的仆从都灭了口?”
文心突然停止咀嚼的动作,一口菜硬是囫囵吞下了肚!两眼大睁,木愣愣的瞧向那桌——听无忧说京城在稍稍偏北之处,难怪那庄子上用的皆为榆木家具!原来他本非南方人!
文心一阵哀叹,两眼朝天犯了个白眼——兵部尚书?这……好像是很大的官啊!没想到梁斌那厮还有个这么大的靠山?她一直信奉民不与官斗这句话,没想到来了异世,竟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满面苦恼,担忧的看向无忧,却见他一派闲适,好似浑不在意!
他似是察觉到了文心的目光,抬头便是朝她浅浅一笑。秋水柔波。氤氲着纯然清澈的气息,文心微微一怔,随即回以一笑:是啊,谁能查出是他们干的呢?
当下又给无忧加了点菜,自己也笑嘻嘻的吃起来。
而隔壁桌仍然围绕着刚才的话题一阵讨论。
“不过那梁少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欺男霸女恶贯满盈,听说……”说话的人突然停顿。
“说啊,你听说什么了?”旁人不耐烦的催道。
“这梁少爷的爹老来得了一子,万分溺爱,任他胡作非为。他爹死后,就将儿子托付给了现在的兵部尚书梁目仁。梁大人因无子,对梁少爷也是喜爱非常。于是梁少爷更是娇纵,在京城是无恶不作啊。”
“还有这事啊?”又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那人或许因自己的话题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也颇有兴致的继续讲道:“梁少爷在京城嚣张跋扈,百姓怨声载道!可是上面顾及梁大人的面子,也只是息事宁人。可怜那些被欺压的百姓有冤无处申啊!”说的人一阵扼腕。
“这梁大人权力怎如此之大?那梁少爷如何又会到我们这偏僻的南方来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他惹到了一位王族郡主!”
“哎呀,金枝玉叶啊!他居然也敢惹?”
“哎——谁说不是呢?”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郡主啊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哟!”
“唉——?怎么说?”
“那郡主一纸御状告到了天子脚下,扬言要砍他的头!这下百姓可乐了!都为郡主鼓掌叫好呢!可是啊——”他话锋一转,“那梁大人也是个精明人物,他事先得知了情况,便偷偷把那梁少爷送来这里避风头。谁知——”
“谁知还是逃不过一死!”又有一人加入说道。
“他到处得罪人,仇家那么多,被杀也是正常的啊!”
“这你就不了解了?”
“怎么说?”
“据说梁大人特意为他请了一批高手,杀他不容易啊——”
“可他不还是死了!这杀他的人不简单啊!”
“灭了一百多条人命,自然不是普通人物。”
“据说梁少爷死状凄惨啊——啧啧!恶有恶报!不过——其他人死的蹊跷——”
“哦——?怎么个蹊跷法?”
“身上无任何伤口,也不象中毒,就像睡着了一般。连官府也查不出死因。”
“那梁大人——?”
“估计京城梁府也闹翻天了吧!”说罢一阵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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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少年听的津津有味。还不时对望两眼。现下那一桌还在围绕这个话题讲着,不过也只是感慨两声。自不必赘言。
而他们两人发觉这边说的不再吸引与自己有关,便侧耳听大堂其他桌的对话。
离他们不远处还有几个佩戴兵器的江湖人围在一起热烈讨论着。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
“真他妈的倒霉,我千里迢迢从北漠赶来想找黑白双姝报一剑之仇,前几天居然听说她们被杀了!”
“你是说五里坡梁家别庄的灭门事件?”
“就是那个!死因居然还查不出来!真他妈的没用。没等老子来就被人给灭了!”
文心心下明朗,他们口中的黑白双姝应该就是那一黑衣一白衣的两个女子。
“何只她们两个,据说一指镖刘简也死了!那可是武林邪道榜上排名前十的人物啊!还有百花剑吴雄、阴阳刀李客……”他一连报出了一串名号,引得另外几桌江湖人也纷纷侧目。
文心心下暗叹,这些人果然不简单,却没想到竟然还是什么武林邪道榜的上榜人物!杀人虽不好,现下知道死的不是什么好人,心下也一不用过于自责。
“是什么人干的?居然那么大本事?”
“哎——不知道啊!”
一阵叹息猜测。
文心暗自开心,幸好没人知道。低沉粗厚的交谈声中突然冒出一个异常清亮的嗓音——
“呵呵!这个就要问我了!”
文心心下好笑,居然有人大言不惭!
有人怀疑:“我行走江湖二十多年,见识也算不少,我还不知为何呢,你这黄毛小子能知道什么?”
周围一阵附和声——
“别看我年纪小,交游可是满天下啊!”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认识某个兄弟,是江湖百晓生的表亲。也因此知道不少江湖佚闻。这个我也是偶然从他那儿得知的。”
“什么什么?”其余人听到江湖百晓生的名号也仿佛信了一半。
“你们应该知道梁家别庄众人都死在大厅吧!”
“知道,那又怎么了?”
“关系可大了!你们也应该听说那雪白的墙壁上平白多了一株用金粉勾画的兰草图吧!”
“是啊,那又怎样?”
文心也不禁好奇的倾耳细听,这事儿她还没问过无忧呢!
“不知各位是否听说过灵圣毒尊?”
“小子,这道上大名鼎鼎的人物老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灵圣独尊以其诡秘的毒技凌驾于武林正道榜和邪道榜之上,亦正亦邪,实乃武林第一的不败神话!”似是崇拜的口气蓦地一转,“莫非这事与他有关?不是说他已隐迹江湖十多年了吗?何况从没有人知道他的相貌,不会是有人冒名顶替吧!”说的人不以为然。
文心暗自点头,可不能让人做冤大头!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年轻人继续说道,“据说灵圣毒尊杀人后都会在附近画上一株金色兰草。就像梁家别庄墙上的一样!”
“也许是别人冒充的呢?”
“不会,” 年轻人声音笃定,“画那兰草所用金粉乃灵圣毒尊秘制,画上去后永远不会脱落,比真金还真金——”
文心听到这里差点跌倒!她张大嘴巴,口中还含着半口白米饭,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的无忧:
“你——”只说了一个字,喉咙就像被卡住一样,竟再也发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