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506、风雪频来去

　　雪花飘，北风吹，山中的梅树梢上挂着一层层雪花，似是要与这梅花相媲美。果然是一处绝美景致。
　　但见静姝一面走进屋子，一面褪去披在肩头的大氅，坐在火炉子旁烤着手道：“这外面当真是冷，我的手跟脚都被冻得没了知觉呢。”
　　“倒是辛苦了你，”零露指了指桌案上的羊汤道，“先喝一碗暖暖身子再说，不着急的。”
　　一大碗羊汤灌入喉中，浑身果然是热乎了起来。她便将宫里的事情，一一讲给了零露听。
　　这一年来，咸阳宫里还算是宁静。阿桑圣宠不衰，雨霂虽然贵为皇后，可是却从未得到过扶苏的恩爱。
　　汉王府这边的戚嫣儿，秋天的时候诞下了小世子，取名唤做“如意”。刘季甚是欢喜，整日都陪伴在戚嫣儿身边。倒是让栩栩看得眼红，心生了妒意。
　　没有事情，对于零露来说便是好事。秦廷与汉王府就这样平和相处下去，想来也是众人所乐见的。
　　“只是有一件事，还是兰汀偷偷说给我听的……”说到这里，静姝看到影子在旁边，吞吞吐吐没说出来。
　　“你们聊着吧，我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影子知趣儿的退了出去，看到他走远了，静姝方才放下心来。
　　零露挽着她的小手，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打趣儿道：“难道是阿桑怀了身孕？这件事儿影子的确不适合听呢……”
　　“若当真是桑夫人有了喜，自然是好事儿了，”静姝有些发愁道，“偏巧是雨霂皇后！”
　　原来兰汀在宫里发现，雨霂接连两个月没有来月事。看着精神也恹恹的，吃什么东西都没有胃口。
　　后来宣了太医，说雨霂是喜脉。只是雨霂身子虚弱，还需要好好的调养。兰汀只是疑惑，雨霂这边已经半年都没得见龙颜了，哪里会怀孕呢。
　　于是兰汀便将这件事儿，悄悄告诉了静姝。静姝听后大惊失色，这才不顾风雪交加，来到青要山相告的。
　　“那苏儿可曾知晓？”
　　“皇上必然是不知的，若是知道了，雨霂皇后还会活到现在？势必会牵连了整个汉王府的。”
　　“所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刘雨霂必定要将这个消息传回汉王府，你赶紧下山去，告诉青萍，随时要盯紧府里的动静！”
　　按照雨霂的脾性，她定是没了主意的。若非现在天气恶劣，消息传送困难，只怕是汉王府早就知晓了的。
　　若是汉王府没有反叛之心一切还好说，若是有了反心的话，一定会利用雨霂怀孕这件事儿，大做文章。让这个孩子降生在皇室，扰乱赢氏血统。
　　“来的时候，我还见到了英布。就是在项羽身边的那个谋士，听闻后来投在了汉王府……”
　　那还真是巧了，雨霂怀孕，英布就在咸阳城里。零露便悄声道：“汉王府有青萍盯着，暂时不怕。你就负责调查这个英布，还有雨霂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外面风雪不减，让静姝就这么辛苦前去，零露心中也委实疼惜。无奈为了大秦，她也只能如此了，希望这一切都顺利吧。

　　雪花在空中四散飘零，弥漫着离人的眼睛。静姝披着一袭雪白色的貂绒，穿行在街头，如雪花一般轻盈。
　　偌大的咸阳城，要找寻英布自然是不易。而且天寒地冻，蛊虫也不宜存活。静姝想着，不如先去客店里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说。
　　鸿门客栈的招牌，高高挂在风雪中。静姝记得这家客栈，明明是在函关古道所开，没想到这分店竟也开到了城中。
　　她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将玲珑剑放在桌案上，然后叫了一壶热茶，一份羊骨，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们这鸿门客栈开了有多久？”静姝随口问道，她环视四周，看到这客栈里面的摆设，倒是与关口的那一家总店颇为相似。
　　但见小二一面沏茶，一面对静姝道：“有小半年了，自从朝廷铲除了赵高那个奸贼，迎回来了扶苏殿下，咱们百姓可算是有好日子过了！”
　　为了彻底拔除赵高一党的余孽，扶苏专程派人将城中有关赵高经营的产业，也一并收归国库，然后低价转让给那些穷苦百姓。
　　其中在关口的鸿门客栈，亦是响应朝廷号召，半年前开始在城中经营店铺，力图将规模扩大化。
　　半年，静姝记得那个时候汉王府亦是刚刚在城里修建。当初项羽和刘季在关口的鸿门客栈，还曾想要置刘季于死地。
　　这两者会有什么关系呢？项羽已经死了，那么只剩下了刘季。难道这家客栈的幕后，是刘季安插在城里的眼线么？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
　　“今日可有牛肉？”这时，但见一个年轻人拎着长剑，径自朝柜台走去。他的问话，引起了静姝的注意。
　　要知道这耕牛是种地的主要劳动工具，除了宫廷祭祀之外，就算是皇室贵胄也不可以食用牛肉的。
　　这个年轻人张口就问牛肉，店小二亦是带着他去了后院。可见他们两个，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静姝悄悄走出客栈，然后绕到这客栈的后院儿，翻身上了一棵老树上，静静地观察着这个年轻人的举动。
　　但见年轻人将一卷布帛交给店小二，然后细细叮嘱道：“这是殿下要的东西，按照原来的时间和地点交给殿下。”
　　“将军请放心。”店小二说着，便将布帛细细收好，然后亲自护送着年轻人离开了院子。
　　这一次，静姝看得清楚。这个年轻人正是她要找寻的英布！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没有去追踪英布的下落，反而是盯着店小二衣袖里的布帛，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着神神秘秘的。
　　当她从树上跳下来之后，准备在客栈里暂时住下，好拿到布帛一看究竟。谁知道一柄利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方才你已经偷听了许久，这是要去哪里通风报信？”生性警觉的英布，故意躲在墙角处，只等着静姝走来。
　　这倒是静姝疏漏了一点，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平静的说道：“英将军还真是好手段，果然让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