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504、思念勿相忘

　　晚间的青要山，秋意十足。零露带着阿桑去往天泉，探视子政。天气本来就很冷，天泉内又是千年玄冰让人顿生寒意。
　　“阿桑，这就是你父亲说的大秦皇帝，”零露满怀伤感道，“他平定天下，让百姓免于战火之苦。只是可惜，就这么去了……”
　　往事一幕幕回应在零露的脑海内，似是发生在昨日一般真切。如果不是阿政临终前的嘱托，零露怕早就是撑不下去了。
　　看到零露对子政的深情款款，阿桑忍不住颇为感动。她慢慢走到零露身边，抚着她的肩膀道：“逝者已矣，零姑姑应该振作起来精神才对。”
　　零露将才要溢出的泪水强忍在眼眶内，然后勉强笑着到：“你说的没错，所以今日，我才找了你来，你且看看阿政他到底，还有没有救？”
　　阿政体内的灵珠还在，天泉的灵气护佑着阿政的气血，还有千年玄冰的依傍。这么多年来，零露一直都在期盼着这一天。
　　尽管徐福已经不在了，可是他一定将所有的技艺，都传给了女儿阿桑。相信阿桑的能力，阿政一定会活过来的。
　　天泉外的树木，早已变成了光秃秃的样子。偶有几只乌鸦在枝头啼叫，然后才盘旋一圈儿，拍打着翅膀飞向了远方。
　　这个时候，阿桑从天泉里面走了出来，脸色看着很是不好。零露好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却仍然抱着希望面带期许的目光迎过去。
　　“零姑姑，还是，还是让先皇早日入土为安最好，”阿桑直言不讳道，“更何况，先皇也想着让零姑姑好好活着。”
　　“其实你不说，我也早就猜到了。这些年我耗费心血，不过就是，心存这一份侥幸罢了……”
　　零露说着说着，泪水不由得滑落眼眶。她从衣袖里取出一块儿绢帕，自我嘲讽道：“早知如此，福儿又送给我这劳什子，总归是欺骗了我。”
　　看着零露手里的绢帕，阿桑便接过来在手中去看。绢帕上面绣着的萤火虫，还有那株未知的草芽儿，自语道：“这不就是肉灵芝么？”
　　相传肉灵芝可以起死回生，被人称为“太岁”，是灵芝中的极品。就像是神芝草一样诡秘，从来没有人见过。
　　“罢了，如今听你亲口说，也算是让我断了念想，”零露悲戚的望着阿政的尸身，“不过我只想着，今后陪着阿政，哪里都不会去了……”
　　看到零露这般伤情，阿桑的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她便想起了先前兰汀说过的人偶一事，同零露讲起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这白帝山庄的秘术人偶，与平常人一般无二，亦是有血有肉之躯体。只是若非要生儿育女的话，便是自取灭亡。
　　“阿桑，谢谢你，”零露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心里总归是有了底儿，“以后你便住在青要山，让兰姑姑好生教你武功如何？”
　　不想阿桑却道：“我要跟着零姑姑，这是父亲生前的遗愿！”倔强的阿桑，就想跟在零露身边。
　　“明日我要去往咸阳城的汉王府，你到了府中万不可生事端，记住了么？”拗不过阿桑的要求，零露只好带着她前去了。
　　温和的阳光洒满天空，细碎的云朵儿，点缀在斑驳陆离的光影下。“汉王府邸”四个大字熠熠生辉，颇为壮丽。
　　这是阿桑在扶桑国从未见到过的殿宇，琉璃瓦顶流动着浅淡的光泽。府邸内，回廊水榭，泛红的枫树，或红或白的菊花，让阿桑感到格外新奇。
　　“原来皇上也在这里。”本来，零露是想着绕过厅堂，直接去往后院找戚嫣儿的，没想到却是遇见了扶苏。
　　于是零露便拉着阿桑的手，然后示意道：“这便是咱们大秦的皇帝陛下，赶快行礼。”
　　素日在扶桑国的时候，阿桑也曾跟随父亲学习过大秦礼仪。在青要山的时候，零姑姑也多加嘱咐，看来这次是派上了用场。
　　但见阿桑高高举起手臂，两只手掌交叉与头顶平齐，慢慢地跪在地上以额叩地，恭敬道：“民女阿桑，叩拜皇上，吾皇万岁。”
　　她的声音格外柔软，像极了春日里的黄莺儿。扶苏听在耳里，感觉甚是舒适，心里对这个叫做阿桑的姑娘，多了几分好奇。
　　“皇上和殿下既然有事商议，本宫也不便多叨扰。”于是零露拉着阿桑的手，离开了厅堂。
　　当两人沿着枫林小径，去往后院的时候，阿桑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皇帝看着好英俊，阿桑喜欢皇上。”
　　“你这个姑娘，怎么不知道害羞呢？”其实方才在厅堂上的时候，零露已经觉察出来，扶苏的目光一直都在阿桑身上。
　　阿桑却是摇着头，大大方方道：“我们扶桑国的儿女，只要喜欢一个人，说出来就好了，何必要藏着掖着的？”
　　听着阿桑说起“喜欢”二字，零露竟是不自觉地想起了她的阿政。当时如果自己能够勇敢一些，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呢。
　　“你可以喜欢皇上，不过零姑姑并不想让你嫁入皇室，那样会委屈你的。”在零露的心里，实在是不愿让阿桑也牵扯进这无畏的皇权相斗。
　　秋风袭来，吹拂着满院子的红色枫叶。阿桑伸出手来，看着枫叶在掌心间翻飞飘零，有些怅然若失。
　　“殿下已经商议着，将郡主嫁去做皇后，太后娘娘为什么不可以，把阿桑也嫁过去？”说话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青萍。
　　零露看到青萍前来，便将阿桑挡在了身后，说到：“你我已经是皇室的牺牲品，就不应该让阿桑也卷进来。”
　　不想青萍听了这话，反而是冷冷一笑。然后走到零露身后，细细打量着这个唤做阿桑的女孩子。
　　“现在戚嫣儿怀孕已然是事实，她不会有精力为太后做事了，这个阿桑我看着就很不错。”青萍一语道出了实情。
　　“你说错了，”零露凑到青萍耳边，低声道，“这个时候最着急的应该是栩栩，她怎么会容许，戚嫣儿诞下小世子呢……”
　　这倒是青萍所不曾料想到的事情，不过她很快便明白了其中深意：“太后思虑周全，是青萍失误了。不过阿桑如果可以入宫，定能够帮到太后的。”
　　“不是帮我，是帮助皇上，帮助大秦，”零露深深吸了一口气，“刘季想用自己的女儿入宫监视皇上，我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我不想，让阿桑去牺牲自己。”
　　本来徐福就指望着女儿阿桑，可以自由生活。零露断不会违背了徐福的遗愿，让阿桑从此失去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