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92、有暗香袭来

　　草叶间的露水渐渐凝聚，夜里也起了一片凉风。有些初秋的味道，山中的叶子，也开始慢慢坠落。
　　经过了一天的搜寻，张良毫无所获。反倒是那些苏醒过来的汉军，在萧何的带领下，暗自集结力量，埋伏在营帐四周。
　　趁着夜色偷袭，是最好不过的法子了。张良与萧何两个人，各自带一队精兵，将大帐包围了起来。
　　“外面的朋友，都进来吧。”帐子外面的张良听了这话，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没奈何，他便让萧何在外面守着，自己则进入帐子里。但见罗步奇的身边，还站着刘季。
　　看到刘季的时候，张良有些欢喜又有些疑惑。他明明让栩栩去找刘季的，怎么只看到了刘季，没有看到栩栩。
　　但见罗步奇为张良倒上一杯酒水，然后对他说道：“后日是你我都是一家人了，你又何必带兵来追杀我呢？”
　　“什么一家人？你把话说清楚！”张良看到刘季一直低着头，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莫不是刘季同意将栩栩嫁给罗步奇吧？不然怎么不见栩栩？刘季也一直不说话呢？
　　窗外的月色正好，映照在了天空中，映出一片澄澈的颜色。这个时候，张子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襦裙的姑娘。
　　张良定睛一看，却是栩栩的女儿雨霂！细细一看，她是被精心装扮了一番的，难道，是要雨霂嫁给这个罗步奇？
　　“刘季，不对，应该唤你一声岳父大人，你的这个女儿果然是生的标志！”罗步奇说着，还在雨霂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
　　“别动雨霂！”张良看到雨霂的眼眸间，已经是哭得红肿了许多。只是刘季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为雨霂求情。
　　张良吹了一声口哨，守在外面的萧何立刻带兵前来。但听得张良怒道：“杀了这个罗步奇，他辱我殿下，辱我汉军！”
　　听得张良所言，萧何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吩咐身边的汉军，纷纷拔出宝剑来。
　　“都出去——”不曾想，刘季忽然开口制止了萧何的行径，“我自有主意，你们若是动手，不再是我的手下！”
　　这番话，倒是张良所不曾料想到的：“夫人费尽心思去救你，你就这样报答夫人的？雨霂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可是无论张良怎么劝说，刘季都只是不理不睬。他看到雨霂眼眸中的泪花，气恼的拂袖离开。
　　此刻小溪水潺潺，不断充斥在张良耳畔。他握紧手里的利剑，奋力朝溪水中斩劈下去，激起一阵很大的水花。
　　“张兄不必大动肝火，想来殿下也有自己的主意。”萧何唯恐张良做出什么其他举动，便赶过来查看。
　　但见张良颤抖着手儿，来回挥舞着利剑：“若是夫人知道了，咱们又该如何说？我答应过她，要护她的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萧何蠕动着嘴唇，最终没有说出口。反而摇了摇头，许是事情重大，萧何并没有说中其中的缘由。

　　午后的夕阳泼洒在山头，像是一层金子，山林间的树叶悠然坠落，似是在诉说这一年的过往。
　　此时此刻，罗步奇派了一万匈奴士兵，将白登山上下悉数包围起来。并且将婚礼，定在了第二天。
　　面对桌案上的晚膳，每个人都没有心思去吃。尤其是栩栩，她去寻找刘季的时候，遇到了匈奴兵，被抓回来的时候才晓得事情的真相。
　　更让她感到可悲的是，刘季不仅与罗步奇站在一起，而且还默许了这桩婚事，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栩栩抱着一坛酒水，不住地咽入喉中。苦涩夹杂着辛辣的液体，不断浇灌着栩栩揪得发疼的心。
　　“刘季，我和张良费尽心思去寻你，你却将你的女儿做交换！雨霂是我的心头肉，你不能这么做！”
　　面对刘季呆若木鸡的神色，栩栩抓着刘季的肩膀，大声逼问：“是不是只要这桩婚事成了，罗步奇就会放过汉军？”
　　栩栩实在是想不明白，孩子们被她护的好好的。就算是罗步奇找到了孩子们，也只会拿来做要挟，何谈婚事一说？
　　于是栩栩忽然想到，自从山下起了大火之后，就没有见到过戚嫣儿。便大悟道：“一定是戚嫣儿那个贱女人！一定是她告的密！”
　　不然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戚嫣儿？众人都不做声，唯有栩栩高声质问的声音，刘季则是眉头紧皱，一杯又一杯的饮酒。
　　黑夜渐渐降临，将整个山头都笼罩了起来。他们所在的营帐亦是被重重看守，仅凭刘季手下的百名士兵，如何突出重围？
　　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萧何，忽然开口道：“这一切不能怪殿下，是我的疏忽，才会让罗步奇钻了空子……”
　　原来刘季一直在担心戚嫣儿的下落，便独自出去找寻。及至看到眼前的匈奴士兵，方才意识到营帐被包围了。
　　没奈何，刘季只好被带到了大帐内。他想要同罗步奇谈退兵的条件，然后想个法子让萧何前去咸阳通风报信，搬来救兵。
　　不想罗步奇觉察出了刘季的计谋，便一剑刺穿了萧何的肩胛骨。剑刃上的毒，很快浸染着萧何的骨髓。
　　“都说吕家姑娘聪慧无双，如果与我做个夫人，我可以考虑拿出解药来。”这是罗步奇说的原话。
　　当刘季听到这个无理的要求时，自然是满腔怒火。他想要与罗步奇辩解，可是萧何的毒素很快便发作了。
　　看着萧何痛苦倒地的样子，刘季毫无思量道：“我的大女儿今年十二岁，若是能够得到您的指教，自是荣幸之至。”
　　这个时候，不能够把栩栩退出去。女儿没有了，可以再要的。刘季能够有现在的成就，完全都是吕家的功劳。
　　当萧何说出事情的原委时，众人一阵沉默。栩栩忽然酒醒了大半儿，上前抓着刘季的衣襟道：“萧何所言可否当真？你完全是为了护我？”
　　“栩栩，你若是信我，我可以向你保证，明天的时候女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刘季的眼神里，充满着坚定。
　　原本还带着怒火和抱怨的栩栩，此刻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刘季对自己的心意，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