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64、月明江水寒

　　明月姣姣，寒烟袅袅。静静的汉水之畔，浮动着柔软的月色。这里是汉军临时搭建的营帐，帐前篝火通明。
　　火炉子前，熬煮着浓郁的羊汤。正当刘季焦躁不安的等待着张良的时候，却看到门帘子响动，原是张良回来了。
　　“如何？项羽那边怎么说？有没有难为你？”刘季担忧的问道，将张良留在鸿门客栈，的确是让人悬心。
　　但见张良微微一笑，然后坐在桌案前，舀了一碗羊汤来，一面慢慢喝着，一面慢条斯理道：“放心就是，项羽那小子惦记着妙弋的安危，自是不敢动我的。”
　　听了张良所言，刘季方才放下心来。他亦是慢慢坐下来，对张良道：“只是此番，你们这么捉弄项羽，他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我看咱们汉王的确是太过小心了，”萧何在旁边劝说道，“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项羽不成气候，赵子政也不在城里。张师兄若不这么做，只怕我为鱼肉了！”
　　几个人围坐在火炉前，一面喝着羊汤，一面谈论着鸿门客栈上的事情，大家热热闹闹，异常快乐。
　　“你们原是躲在这里吃肉，也不叫上老夫和虞姑娘！”说话之间，但见范增同妙弋两个人，缓步朝这里走来。
　　“你们就不怕被项羽发现？”萧何看着他们两个，疑惑道，“你们莫不是项羽那小子派来的吧？”
　　看着萧何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妙弋“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坐直了身子道：“若没有我同张师兄一唱一和，你们又如何从鸿门宴上逃了回来？”
　　说到这里，妙弋还真是感谢张良替她配置的所谓解药，才让项羽相信了自己的确是中了毒。
　　这楚汉之间的矛盾，也随着这次鸿门宴会而变得越来越尖锐。妙弋趁着项羽睡熟的时候，跟范增一同来了汉营。
　　如此看来，将这楚军打退出关中的计划，进行的还颇为顺利。妙弋举杯庆贺，在她看来，只要双方闹了分歧，就会给远在泰山的零露和子政，回城的时间。
　　火光影子跳动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都流露出欢喜的面容。此前一直担忧计划能否实施，而今看来已经算是风平浪静了。
　　“项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虽然性格自大了些，可到底十分清楚时局。相信他不会就此罢休，我看汉王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范增为了保住项羽一命，才决定投身在刘季这边。鸿门宴上的那一席话，亦是为了让项羽相信自己的忠心。
　　不过项羽若真是可以杀了刘季，范增也是高兴的。可是一场宴会下来，范增对项羽的表现的确是大失所望。
　　而今看来，在汉营下才是保存实力的最佳方法。何况项羽的身后还有一个楚王芈心，做起事来就不如刘季这边自由自在了。
　　“殿下，殿下不好了——”外面的一个守卫慌张的跑进来，拱手到，“项王派了军队去了砀郡！”
　　当初离开砀郡汉王府的时候，栩栩和戚嫣儿就留在府里！想到这儿，刘季方才想起了范增所言。

　　绿草摇曳，荡涤着夏日的暑热。斑驳交错的光影，在汉水之畔晃动着迷离的颜色。
　　汉营的对面，正是项羽带领着大批的楚军前来叫阵。擂鼓声呐喊，早已惊动了刘季等人。
　　“小人不知项王殿下驾临，有失远迎——”刘季说着，便吩咐军中将士，赶紧准备酒水和羊肉。
　　谁知项羽却是跳下马来，走到刘季身边，不屑一顾道：“那倒不必了！今日本王前来，就是为了拿解药的！”
　　“前些时日，在鸿门客栈的时候，小人已经派了张良前去。难道是殿下没有寻到解药么？”
　　“的确是如此，张良将解药交付了店家，莫不是项王殿下没有找到？”张良气定神闲，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料项羽听了这话，登时发起怒火来：“妙弋吃了那副解药，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昏迷？张良，你到底是给的什么解药？”
　　记得先前，张良已经悄悄告诉了妙弋，只要吃下冰鉴里的丸药，即刻苏醒过来便好，好让项羽暂时放了刘季，给汉军修整的机会。
　　难道是妙弋私下里做了决定，故意昏迷不醒？蓄意挑起楚汉两军之间的矛盾？
　　在张良看来，这个妙弋的确是不简单。她常与范增在一起，莫不是与范增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可是如今又不能妄自揣度了，只有度过眼前这一关才可。谁知张良正要上前解释的时候，忽然看到项羽从军中拉过来两个人。
　　一个是刘季的夫人栩栩，一个是戚嫣儿，还有两个孩子。原来项羽早派了人马，将她们从砀郡绑缚而来。
　　“殿下将汉王的妻儿绑来，用女人和孩子做要挟，这并非是大丈夫所为。倒不如你近前来，同张良较量一番如何？”张良说到。
　　怎奈项羽并不吃这一套，他的心里就是惦记着妙弋的身子，转而拍了拍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被绑着手脚走了过来。
　　不待张良反应过来，刘季却是大惊失色。眼前之人，可不就是自己的年迈的老父亲么？
　　“刘季，你没有想到吧？我可是提前半个多月，把你的家眷接了过来。今日你们一家团聚，可否开心？”
　　原来这是项羽留下的退路，他思量着若是鸿门宴上不成功的话，那么就用刘季的家人做筹码。
　　至于派兵去往砀郡的方向，只是为了给刘季的探子一个假的信息情报而已。让刘季以为，楚军刚刚出发，刘季便会在派人追随过去。
　　那个时候，刘季军中一定会有所混乱，项羽刚好趁这个时机前来。面对眼前这个局面，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张良，你怎么回事？不是给了解药么？”刘季满心担忧自己的家人，故而对张良多有抱怨。
　　谁知张良却是摆摆手，茫然道：“不知道虞妙弋在搞什么，答应我们的事情好好地，却又忽然变卦——”
　　如果是妙弋另有计划，就算是张良真的给了妙弋解药神芝草，妙弋也不会苏醒的。
　　“刘季！你再不让你的部下给本王解药，本王这就烧死你的老父亲！”项羽说着，便吩咐英布架起了柴草，预备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