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37、风雨夜一宿

　　阴云覆盖，在空中氤氲着一层水汽。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风将院子里的花草，吹动的枝零叶落。
　　卧房中，零露拿着妙弋丢下的那一小瓶药，给戚嫣儿敷在伤口上。随后，又为她缓缓输送了灵气。
　　“看来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戚嫣儿运了一会儿功，笑着道，“不然如何肯把虞姑娘的毒药，给我用？”
　　作为人偶受了伤，用毒药就是最好的疗效。白日间妙弋的到来，就是恰到好处。
　　零露一面为她端了汤药，一面笑着点头道：“你跟静姝那点儿小心思，我如何不知？让你来助我，却又不明说，是怕我担心呢。”
　　屋内烛火明亮，晃动着风雨夜间的温暖。想来这会儿，妙弋与汉军交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项羽那边，他一定是恨透了汉军。
　　一个楚军内有虞妙弋，一个汉军内有戚嫣儿——这个楚汉联军，如今看来也只是纸老虎罢了。
　　只要想法子把联军阻截在泗水郡，那么一切就都好说。零露一面想着，一面预备安置戚嫣儿休息。
　　偏巧这时，门外有敲门的声音。零露隔着窗户纸看了一眼，看到是妙弋，遂让她进了房中。
　　“白日间的戏码，零姐姐可否满意？”妙弋满足的饮着茶水，迫不及待说道，“姐姐说的没错，这楚王果然是对范增起了杀心。”
　　那只小药瓶内是砒霜粉末，若是用在外伤口上，一定会溃烂而死。本来妙弋是想着与戚嫣儿动手，范增定会前来相救。
　　那时候刺伤范增，再用这砒霜粉末假意给范增敷药。范增死在汉营内，项羽一定会对汉军痛下杀手的。
　　“可是零姐姐你，你把这毒药给了戚嫣儿，她不就是死了？只怪我糊涂，来得晚了一些！”
　　妙弋看到戚嫣儿包扎的伤口，感到心存愧疚。她从未想过要伤害戚嫣儿的，不想却失了手。
　　房间里静悄悄的，可以听到妙弋微微叹息的声音。零露和戚嫣儿见了，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妙弋一脸茫然的样子，于是零露便将静姝仿项羽手迹写给楚王信件，影子如何假借范增之口偷袭楚军，戚嫣儿又被如何送到了汉军的事情，一一说给了妙弋听。
　　“戚嫣儿她，就是白柒柒？那只复活的人偶？”妙弋看着戚嫣儿白皙的皮肤，有些不可置信，“静姝的安排，果然高明！”
　　三个人如今把话说开了来，一时之间变得格外亲切。本来范柔柔的死，已让项羽疏远了范增。
　　现在妙弋这么一闹，如今楚军对范增，猜忌又加深了几分，他的性命暂且先留着。
　　这下一步，就是要解决魏咎一事。之前子政送来的七药香，还没有派上用场。看来刘季这边，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了。
　　在零露看来，刘季身边谋士甚多，却也不乏江湖人士。所以，才比较难对付。三人便细细商议，下一局棋该如何走动。
　　说到这里，妙弋似是想起了什么：“先前我曾听项王说起，魏咎时常与他谈论刀枪斧钺，想要看一看《剑谱》，可是项王一直都拒绝……”

　　一片花瓣轻轻落下，慢慢荡漾在水塘中，泛起浅浅的水涡。有鱼儿在水中嬉戏，吐着一圈圈的水泡。
　　联军在项羽的带领下，朝着河东郡进发。河东郡是魏王魏咎的疆土，据他自己所说，城中皆是自己人。
　　于是项羽便决定，先攻下河东郡，再从泗水郡迎回楚王芈心。这一天天气晴朗，项羽似是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举目四望，翻滚的黄河水涛涛而来。英布探察回来之后，欢喜到：“魏咎说的没错，这河东郡果然一个秦人也没有！”
　　听得英布的消息之后，项羽便挥一挥大旗，带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朝城中而去。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黄河堤岸处竟是冒出许多的秦军来。惊乱了毫无防备的联军，项羽连忙大喝一声：“队形不变，准备作战！”
　　联军便纷纷站好，将主将项羽围在正中，分作两翼迎战。左翼有英布为前锋，向秦军呐喊厮杀。
　　右翼军队则是有萧何带兵，负责弓箭手，以防秦军撤退时的准备。一时之间，晴朗的天空，被撕作了四分五裂的云朵儿。
　　英勇的英布手握长剑，从马背上翻身跃起，径自朝着秦军狠命砍去。看着潮水一般涌上来的秦军，英布杀得红了眼睛。
　　他虽然也身为秦人，可是耽误了服役期限，家人以连坐刑法被杀尽。自从英布跟随了项羽，便一直要报这个仇恨。
　　“弓箭手准备！”项羽眼见英布无法力敌，便朝萧何喊着要弓箭手。于是右翼军中人人高举弯弓，将箭头朝秦军的方向高高射去。
　　看着弓箭纷纷射中秦军，英布哈哈大笑一声。然后骑上快马，驰骋在堤岸上左右挥舞长剑，划破了数十名秦军的甲胄。
　　血水浸染着河水，恰似一朵盛开的血莲花。箭头如骤雨般落下，将秦军的盾牌都击了个粉碎。
　　中军的项羽见状，得意洋洋道：“兄弟们！随我杀进河东郡城！”随着项羽的一声令下，联军欢呼雀跃踩着秦军的尸身，朝城中飞奔。
　　但见城头上，魏咎竖起一面火凤鸟的旗帜——那正是大楚的旗子，向城下的项羽喊话道：“殿下，我们赢了！”
　　军中将士见到这面旗帜，一个个喜上心头。可是范增忽然从战车上跳下来，拦住了项羽的去路。
　　“殿下不可进城，小心有诈！”范增警惕道，“城郊外的秦军怎会那么少？魏咎又怎么会在城头？他的军队呢？”
　　项羽回身，看到黄河堤岸上的秦军尸身，竟是突然没了踪影。好像一下子凭空消失了，站在城楼下，一种异样的疑云笼罩在周身。
　　军中有人在骚动，有的说：“杀进城里在做计较！”有的说：“魏咎一个人成不了什么大事……”
　　忽然，一阵清新的香味飘散而来。紧随着，伴随着香味儿而来的一支利箭，“嗖”的一声射中了魏咎的胸口。
　　魏咎直直的从城楼上摔了下来，那杆大旗本来也要坠落在地，却忽然被一个人紧紧握住，项羽定睛去看，原来是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