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35、月影满帘风

　　风乍起，吹起遍地的碎影乱花。空中的太阳光泽，被高大的绿柳，遮掩的失去了炽热的温度。
　　当芈心驾着马车，火急火燎的沿途北上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他立刻了勒紧了马的缰绳，马儿扬起马蹄，长长的嘶鸣一阵，便停了下来。芈心怒目道：“你是谁？胆敢挡住本王的去路！”
　　但见影子低沉着声音道：“我家小姐被项王所杀，今日便是取你和项王的狗命！”
　　他说罢，便手握利剑。旋风一般在半空腾起，挥动手里的长剑，剑气似寒光利刃一般，砍杀了数十名楚兵。
　　芈心立刻挥一挥手：“弓箭手准备！”说话之间，但见弯弓利箭恰似流星一般朝影子射过去。
　　箭头是女贞山的清娘特制，锋利无比。刺穿过风声的羽箭，将附近的枝叶和树干纷纷划作了两半截。
　　影子却是迅疾的躲闪一旁，猛然伸出左手来，抓住了这贴着脸颊飞来的五支利箭。
　　不待芈心反应过来，影子早已经将利箭朝芈心的方向抛掷过去。芈心见状，慌张的抓紧了马的缰绳，想要往回跑去。
　　不料影子腾空而起，将衣袖间的一块儿石子迅速打向芈心额角。芈心惶恐的跌下马来，这才看到“楚”字的旌旗折断在地上。
　　这个时候，他正要带兵而逃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闪在眼前，同影子相互打斗起来。
　　芈心这才定了定心神，看到这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左右互搏。立刻来了底气，振臂高呼：“把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抓起来！”
　　于是火红色的楚军宛如一条巨龙，手持刀枪利剑朝影子冲过去。影子见势不妙，便施展轻功，脚踩着万千树影枝干逃离了。
　　芈心看着影子跑的远了些，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下得马来冲着那个白色人影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你是白柒柒——”
　　“小女戚嫣儿，见过楚王殿下！”她说着，便跪下行礼。听到戚嫣儿所言，芈心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是搅乱武林大会的人偶白柒柒，两个人的眉目看起来太像了。不过后来想着，白柒柒被青要门所抓。就是被放了出来，白柒柒也不会救自己的。
　　于是芈心自顾自的笑着：“本王认错了人，姑娘容量就是——只是不知，姑娘在一个人这山林里——”
　　“嫣儿才刚葬了家母，这就预备着去泗水郡寻亲。”戚嫣儿大大方方的回答，颇有几分侠义之情。
　　难怪，会在这里遇到戚嫣儿，芈心想着：“本王就是去往泗水郡的，不如姑娘随军同行，路上也安全一些。”
　　就这样，芈心带领着军队在附近的驿馆处歇息了一夜，刚好也让戚嫣儿换了男子装束。
　　入夜，静悄悄的，天边一轮明月圆圆的。零露却怎么也睡不着，想要去寻戚嫣儿问个明白。
　　为什么戚嫣儿跟白柒柒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影子会在半路上说出那样一番话，截杀楚王？
　　“露儿往日间聪明非常，此番却又糊涂了？你现在出去，可就辜负了静姝的苦心了——”子政打着哈欠，慵懒着说道。
　　倚窗遥望那轮明月，零露大约是明白了静姝的用意。借用影子的手把戚嫣儿送出来，却又不解，这个戚嫣儿到底有什么用。

　　太阳的光泽，柔和的洒落在枝头上的每一寸角落。斑驳陆离的暗香，四散纷飞在仲夏之际。
　　从巴郡城出来以后，为了加快行军速度，芈心带领着楚军，沿途一路向东，绕过三川郡，直奔九江郡到达泗水郡。
　　看来这个芈心还真是聪明，知道三川郡郡守李由会有设防，故而沿着长江沿岸而行。
　　楚军营内，高高挂着火凤鸟的旌旗，远远看着就像是鲜红的杜鹃花。在日落的余晖下，散发着明媚的颜色。
　　项羽得知是楚王前来，立刻带领军中将士，摆开阵营欢迎芈心。并且还立刻准备酒席歌舞，为芈心接风洗尘。
　　只是在酒席上，芈心的脸色很是难看，项羽担忧芈心，遂问明原因。但见芈心将酒盏狠狠摔在桌案上：“范增在哪里？”
　　这个时候，项羽方才环视四周，果然不见范增的踪影。好像范柔柔死了以后，自己与范增之间的关系便越来越远了。
　　“老夫不知楚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说话之间，但见范增从帷幕后面缓步而来。
　　随他而来的人，还有汉王刘季。烛火明亮，照耀着营内的昏暗氛围。刘季原本的病容，在此刻显的脸色红润起来。
　　刘季拱手与芈心行礼，谦卑道：“小王身体染恙，幸得范先生医术高明，这才治愈了小王。若是先生有何过错，还望殿下饶恕。”
　　听得刘季所言，芈心原本心头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如今楚汉联军，席间又有许多人在场，的确不适合指认范增。
　　何况那个刺客一身夜行衣，也并没有证据直接证明，范增就是幕后主使。看到范增与刘季站在一起，两人的关系极为微妙。
　　于是芈心转而笑着道：“本王行军途中遇到了刺客，索性有人救下本王，本王将她带了来——”
　　芈心拍一拍手，便有侍从带着一个鹅黄襦裙的姑娘，款步而来。一阵暗香飘渺而来，像极了锦葵花开的时节。
　　营帐内的颜色，顷刻之间变得格外鲜妍。她恭恭敬敬的跪地叩拜：“小女戚嫣儿拜见项王殿下，汉王殿下。”
　　她的声音嫩如黄莺，柔软的像是淙淙流水。白皙的面庞上，是一对儿如水瞳眸。
　　没有乐声，戚嫣儿却仍然舒缓自己杨柳般的腰肢，随着窗外的夕阳落日，舞动着生命的色彩。
　　戚嫣儿玉笋似的指尖婉转灵动，恰似锦葵花开的层层摇动。看着戚嫣儿的舞蹈，让刘季不知不觉想起了栩栩。
　　如果说栩栩是春日里带刺的玫瑰花，那么戚嫣儿便是夏季里温婉的锦葵花。悄悄盛放在刘季的心里，让他怦然一动。
　　“戚姑娘前来泗水郡寻亲，看看谁能够帮她，替本王还了这份恩情。”芈心一面慢悠悠说着，一面观察着四周人的举动。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搭话。没有人知道芈心是何用意，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戚嫣儿，到底是不是芈心的心腹。
　　偏就在这时，戚嫣儿忽然朝范增叩头道：“范先生？小女可算是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