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3、绿酒人易醉

　　紫薇朱瑾花残，夕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白云相随。春季芳菲开落，暗香弥漫半空。
　　太后寿诞的这一天，秦王宫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各宫嫔妃前来道喜送礼，百官夫人也都奔走相贺。
　　零露负责在旁边登记造册，及至一阵扑鼻的百合香气袭来的时候，零露便知是弄玉前来。
　　但见弄玉穿着一袭葡萄紫琉璃纱衣，娴静的款步而来，如同盛开的紫丁香。她身后的侍女，捧着一只锦红色盒子：“这是楚国的翡翠。”
　　随后，她又悄悄附耳零露：“登记礼册过后，二王子在揽月庭等着你。”说完之后，便袅娜而去。
　　这倒是巧了，零露正要为着零霜传递来的消息，相告子成呢。于是她整理完礼册之后，便悄然来到揽月庭。
　　庭下花柳环户，碧水溶溶。子成一袭松绿色长衫，一件青白色披风，风度翩翩的站在八角琉璃亭下，丰神俊朗。
　　“二王子殿下唤零露前来，不知是否为了李信一事？”零露直奔主题，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愿。
　　子成讶然的看着零露，不置可否的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面对这般聪慧的零露，子成倒是庆幸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完美的搭档。
　　于是零露便将自己得来的消息，一一告诉子成。之后她还告诉子成，保住魏国大梁，让王贲大败归国，受到秦王的惩戒。
　　如此一来，秦王便会少了最可靠的臂膀。至于李信那边，也可略施小计，让他失去对秦王的信任。
　　“你的计谋的确不错，李信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子成不由得暗暗佩服零露，当初还对零露的能力存疑，现在是完全放了心。
　　两人一拍即合，只要斩断秦王的左膀右臂。那么他就会变成孤立无援的人，归附子成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夜里天气凉一些，你还是注意一下最好。”子成看到零露只穿了一件单衣，遂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披在肩头。
　　碧云青天，水波微澜。宴席设在御花园中，靠着一坛水池，嗅着一脉清浅的莲叶清香，甚是醉人。
　　桌案上的美酒佳酿，是清冽的松柏茯苓酒。最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迎着淡淡的春风，着实是一番享受。
　　但见子政起身举杯，对子成说道：“如今你已弱冠，合该成婚。孤王这就封你为长安君，亲赐府宅，将零露公主婚配与你。”
　　子成与零露谢过子政，然后一同坐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入夜，内侍掌起了灯烛。园子里霎时间如同白昼，鲜亮的红色映照着池水，渲染这一刻的欢乐气氛。
　　“这是谁给你的？”子政有些微的醉意，他上前一把抓住零露肩头的披风，硬是给她褪了下来。
　　零露有些愠怒，她使劲儿推开子政，口里说道：“王上喝醉了，我这就送王上回宫歇息。”
　　她好容易搀扶着子政回到寝殿，才要去熬煮醒酒汤。却被子政按在身子下面，醉醺醺的说道：“若儿，你不许走，不许走……”
　　若儿，若儿，又是这个名字！零露心头酸酸的，却还是生生将眼泪咽下，她应该清醒一些，子政是自己的仇人，自己不可能对他动心的，绝不！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一阵清风忽吹过。恍恍惚惚，光线有些单薄。叶脉上的露珠滚动，折射出春季时的色彩。
　　这天零露正要端着晚膳，前去勤政殿的时候，忽听得里面一阵噼里啪啦摔杯子的声音，还有子政暴跳如雷的吼声：“查！一个都不许放过！”
　　零露探着脑袋，看到房间里跪倒了一片的太监宫女。她唬的不敢进去，遂悄声问了旁边的赵高。
　　但听得赵高叹息说：“狄道侯不知何故，昨夜竟是死了……入殓时却发现，狄道侯非正常死亡，却是中毒……”
　　原来昨夜的宴会过后，狄道侯李瑶回府不久，便昏昏沉沉，浑身瘫软。本以为是饮酒过量，谁晓得会一命呜呼。
　　子政十分气恼，下令定要严查此事。为了安抚李信的心，这个消息不允许往外传。
　　听了赵高的话，零露想着昨天子成的话语。心下明白了八九分，这必定是子成所做。
　　当她预备去找子成的时候，却看到子成站在柳树下，冲着自己温婉的笑着。阳光下，显得温和如玉。
　　“长安君，果然是你下的手，”零露不觉轻轻一笑，“你就不怕，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秦王？”
　　子成意味深长的说道：“李瑶在宫里的宴会上而死，秦王的嫌疑的确很大。你说李信知道以后，会如何？”
　　根据子成的计划，他已经派了人悄悄将李瑶死亡的消息，发布了出去。相信过不了多久，李信就会出现在秦王宫内。
　　“长安君果然是老谋深算。”零露对眼前这个子成，越发的佩服起来。做事果断利落，不留痕迹。
　　云烟缥缈，袅娜升腾在湖水中。恰似一片水雾朦胧，镜花水月。这一刻的静谧恬淡，让零露很是舒服。
　　与脾气古怪的子政不同，子成是一个心思细腻的男子。他的一字一言，早已是深深的镌刻在零露的心头。
　　这时脚步声传来，却是一袭靛蓝色长衫的赵高。他对着子成拱手行礼：“昨日宴会上的所有人都要查证，长安君来的正好。”
　　零露的心儿颇为紧张，她担心的看着子成。但见子成对着她一个安稳的笑，便随着赵高一起离开了。
　　徘徊在湖边的零露，总是没来由的焦虑起来。她知道子政并非那么好糊弄，他那么聪慧，又岂会猜不透子成的心思。
　　正当她来回走动的时候，但见子成缓步从勤政殿而来。零露急忙走上前去，询问道：“如何？王上没有猜到你吧？”
　　“王兄也只是怀疑，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反倒是你，”子成说着，遂轻轻抚着她的发丝，“留在宫里的确是令人担忧，早些嫁过来才好……”
　　月儿渐渐攀爬山头，挥洒出一片清辉。零露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淡淡地说道：“我只想报仇，希望长安君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子成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的姑娘，心里有了淡淡的喜欢。零露像是天边的月光，让人总也触摸不到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