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00、梅花开冬夜

　　一夜北风，吹落了许多的梅花飘落。御花园里一片湖水中，被梅瓣打落的涟漪泛着好看的波纹。
　　零露和素素跟随着新来的宫女，穿过园子来到寝殿门口。便有一个青衣宫女板着面孔前来，对她们进行训话。
　　“这里是咸阳宫，是先皇后的居所，你们每日都要来打扫，万不可有所懈怠！惹怒了蜀王殿下——”
　　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格外耳熟。零露不由得微微抬起头来，却是看到了熟悉的青萍。
　　当初子政将自己带入咸阳宫的时候，便是青萍一直在照顾自己。自从自己离开咸阳宫后，便有一年时间没见到她了。
　　如今看来，子卿这么做难道是在乎自己？还是有其他的目的？零露不敢与青萍相认，只好先离开了。
　　午后光影悠长，零露和素素拿着鸡毛掸子，对宫里的桌椅花瓶认真打扫。地漏里的旧时光，静静地开出一朵梅花来。
　　零露四下里看着，青萍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便故意用鸡毛掸子一挥手，将一只珍贵的花瓷瓶打碎在地。
　　“你不想活了？”青萍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上前就要扬起手掌，却是被素素挡了下来。
　　“青萍姑姑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素素不服！”素素说着，便与零露一起跪在地上。
　　这个时候，青萍方才看到跪在地上的零露。心里陡然一惊，便立刻沉下了心思，对素素道：“你们两个，跟我出来！”
　　当青萍带着来个人，来到自己的居室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里恭敬地唤道：“皇后娘娘驾到，是青萍误会了娘娘——”
　　“你快起来回话！这里不是咱们说话的地方，小心被殿下发现。”素素说着，便亲自扶起青萍。
　　梅花的暗香款款而来，萦绕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素素去把风，让她们两个长话短说。
　　木格窗子上，印染着洁白的梅花花影。零露将自己这一路上所遇到的事情，一一说与了青萍。
　　“如今希望你能够帮助皇上，也只当是帮我。”零露面对这个卑微的宫女，只觉着自己才是最无助的一个人。
　　面对零露的请求，青萍顿觉自己责任重大。据她自己说，子卿一直掌控着朝政，还拿走了兵符印信。
　　现在更是撤换了宫中守卫，还有宫女太监。就算是子政回到宫里，也没办法调集军队。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那倒不是，”青萍摇摇头，“只是殿下随身携带兵符，咱们根本无法靠近……”
　　说到这个，零露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静姝了，静姝本就是她安插在子卿身边的一枚棋子。
　　只是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危险。零露并不想让静姝卷入其中，或许还会有其他的法子呢。
　　“殿下还另外安排了匈奴大军，为的就是让十八皇子顺利登位。”毕竟十八皇子的生母母国，就是匈奴部族。
　　听得青萍所说，零露赶到事情怎么变得举步维艰了。可是自己好容易进宫，万不可前功尽弃了。
　　“这第一件事，便是要培养咱们自己的心腹。”零露相信，静姝在取得子卿信任的前提下，是最合适的人。

　　天色阴暗，浮动着浅灰色的流云。偶有几缕浅薄的阳光，才使得几株梅花变得有了勃勃生机。
　　自从骊山发生雪崩事件后，朝中都在不停的小声议论。都说是子政的“亡灵”，惊动了骊山的山神。
　　更有甚者，说是千古一帝的“亡故”，是让上天为之悲悯的丧事。所以，还是应该祷告上天。
　　为了制止这样的流言，子卿便在朝堂上宣布：“如今扶苏太子失踪，本王会让十八皇子前去祭拜上天。”
　　此番言论一出，下面的朝臣立刻纷纷议论。这个说“蜀王殿下本就无心去寻太子”，那个说“十八皇子年幼，朝政自然是蜀王代劳”。
　　这些人的言论，一一传入子卿的耳里。他却是沉默不语，只说吩咐了钦天监的人算了日子，定在十日后。
　　晚间，子卿回到寝殿的时候，殿内灯火辉煌。桌案上，摆放着各色干果、热乎乎的羊肉汤。
　　一声环佩叮咚过后，便是静姝胭脂色的罗群翩然而来。但见她手里举着一只酒壶巧笑着朝他走去。
　　“殿下今日辛苦，静姝特意备下了这几样菜肴，为殿下解乏。”静姝说着，便上前为子卿斟满酒爵。
　　子卿伸过手去，却是觉察到了酒爵微微泛着温热。原来是静姝细心地将酒爵放在了火炉上煨热，唯恐酒水入喉凉了肠胃。
　　到底是一个心细的姑娘，子卿白日间所受到的种种非议，此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静姝，谢谢你。”子卿捧着温热的酒爵，慢慢品着。唇齿之间的梅花清香，让他想起了零露的梅花酿。
　　“殿下当真，是让十八皇子前去祭天么？”静姝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殿下就不怕引狼入室？匈奴部族很少守信用的……”
　　其实静姝的心里，还是在想着，希望子卿可以放弃这个想法。毕竟找寻扶苏是正经，子卿这么做只会惹来更多流言。
　　但见子卿轻轻拎起酒壶，斟满一爵酒水，浅浅一笑：“静姝难道是怕了不成？放心，有我在。”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静姝的心里都泛着暖暖的味道。她坐在桌案旁，静静地看着子卿饮酒。
　　梅花盛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壶酒水下肚，子卿便觉着有些头脑发昏。一时忍不住，伏在床铺上睡着了。
　　静姝轻声唤了几声“殿下”，不见有任何动静。便大着胆子，开始在寝殿四周翻找兵符。
　　抽屉里，桌案上，书柜上，花瓶里中，就连墙面上的每一处可能藏着的暗格，都被静姝翻了一个遍。
　　只是什么都没有，难道会在子卿的身上？静姝看着熟睡的子卿，不觉蹑手蹑脚的触抚他衣襟上的每个口袋。
　　“零儿别走——”子卿睡梦中的喃喃呓语，让静姝不由得一怔。随后，竟被子卿一把抓住手腕揽入怀里。
　　伏在子卿的心口上，静姝可以听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纤纤玉指，与子卿十指相握。
　　静姝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想要挣脱开来，头发却是被压在了子卿的手臂下。她感到有些害怕，唯恐子卿这就醒来。
　　“兵符？”静姝正要努力挪动自己身子的时候，却是瞥见了枕头下的那只小小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