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1、弃城如弊屡

　　冬风呼啸，冰冻着易水河畔的凋零梅花。时隔半年之后，秦燕两军再次对垒易水河。
　　为了这次能够彻底拿下蓟都城，子政派去了老将王翦出兵。王翦是王贲的父亲，征战沙场多年，作战经验十分丰富。
　　按照王翦的部署，他在前线掣肘燕军。王贲则提前潜入蓟都城，与父亲王翦里应外合。
　　日影浅浅的穿过云层，模糊的光线显得甚是单调。这样安静的冬季，这样安静的蓟都城，还是王贲从未见过的。
　　他骑着马儿进入城中，让自己的心腹辛胜带领一支精锐部队。在城楼处将守城将士全部厮杀，然后假作燕军，只等王翦带兵入城。
　　这时发现有一部分军队，尚在积极准备。看他们的装备，倒不像是燕军。
　　“王公子？”飞絮一眼便看到了王贲，兴奋的朝着自己挥手。王贲下得马来，亦是冲着飞絮微微一笑。
　　两人简单诉说了近日境况，这便就谈及秦军攻打燕国一事。飞絮不觉轻轻叹息道：“本来还在青要山照顾姑姑的，可是姑姑说燕国有危险——”
　　说到这里，王贲看到街头巡逻的士兵，忙将自己的脸扭向一侧。唯恐被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这些人却不像是燕国军人。”王贲轻声说道。
　　“他们是代国的军队，”飞絮随口答道，“还是太子搬了救兵回来的，不然单凭燕国之力，难以对抗秦军。”
　　听得飞絮如此说，王贲的心里有了数儿。他才要问飞絮一些关于青要门的话题，不料忽听得有人高喊：“秦军来了，秦军来了！”
　　王贲站起身去看，果然看到父亲骑着高头大马，一路飞奔而来。秦军训练有素的进入城中，随后跟着的便是辛胜。
　　城中百姓们听说了以后，纷纷四散逃离。路上巡逻的代国军队，也都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随后赶来的燕丹，看到往回逃散的代国军队。立刻大喊一声：“我让你们救援燕国，不是让你们当逃兵的！给我杀！杀呀——”
　　那些士兵见了秦军，如同老鼠见了猫儿一般，手里的盾牌和刀剑竟是握也握不住了。
　　“哈哈哈——”王翦仰天长笑，“燕丹，你们燕国的守卫哪里去了？这些都是赵国的残兵败将，还自立为代国，当真是不自量力！”
　　他说着，便挥一挥手。秦军立刻冲上前去，将燕丹团团包围起来。那些代国士兵，哆哆嗦嗦的护着燕丹。
　　随后，不知从哪里涌过来的秦军，将代兵左右斩杀。燕丹看着满地的鲜血淋漓，一时双腿下得发软。
　　“燕国太子刺杀秦王，理应问斩！”王翦一把利剑狠狠砍下去，却被拼死冲过来的高渐离满把手握住，他竭力对燕丹喊道：“太子快走，燕国还需要你！”
　　就这样，燕丹灰头土脸的悻悻往王宫的方向逃离。王翦一脚将高渐离踢开，然后带领秦军攻入燕宫。
　　街道上，马蹄荡起的雪粒四散纷飞。尚且得一夕安寝的燕国百姓，再次陷入生离死别的惶惶不可终日下。
　　“飞絮，你先走，这里有我！”王贲一面说着，一面将飞絮退到一边。只怕是伤到了飞絮。
　　怎料飞絮却是站在面前，手握玲珑宝剑。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王贲道：“你是一介商人，怎会懂得武功？秦军素来残忍暴戾，你先走！”

　　午后，斜阳拉长了城楼的影子。洁白的积雪，很快被鲜血所覆盖。如同绽放出一朵朵的血莲花，凄美。
　　站在一边的王贲，看着飞絮跳上前去。挥一挥手里的刀剑，将三匹马儿的马蹄全部斩断。
　　她掌心间的灵力，自体内挥发出去。然后竟是将身边的五个秦军，狠狠打在地上以致口吐鲜血。
　　在王贲看来，飞絮的武功如此高深。那么青要门的其他弟子，武功也不会太弱。也难怪，秦王会要收拢青要门。
　　“王副将，燕王和太子逃去了辽东，王将军派你我前去务必活捉回来！”辛胜赶来，对王贲如此说道。
　　与父亲一起作战，王贲只能算作是副将。不过此番若能将燕王和燕丹抓回来，的确是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于是王贲便立刻起身，与辛胜前去。谁知飞絮却以为，辛胜要将王贲抓走，索性拦在他的面前，狠狠地瞪着辛胜。
　　“我看姑娘是误解了吧？”辛胜颇为嘲讽的看着飞絮，“他可是咱们秦国的将军，王翦的公子王贲，也是此次伐燕的副将！”
　　什么？他是王贲？不是应该是薛国的客商王陂么？飞絮不可置信的看着王贲，总觉着辛胜在骗人。
　　“飞絮，这件事情以后再对你说，我现在有军务在身，你等我回来与你细说可好？”王贲说着，拍了拍飞絮的肩膀，便与辛胜一起走了。
　　看着这个曾经与自己共患难的朋友，飞絮顿觉自己是一个傻子。自己交了一个秦国的朋友，竟然还隐瞒了自己这么久。
　　难怪当初，他问过自己那么多关于青要门的问题。看来王贲是早就打算好了的，难道青要门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飞絮越想越可怕，倘或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可就是青要门的罪人了，适才也不应该救下王贲的。
　　云朵逐渐聚拢开来，将天地之间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阴云中。阴沉，可怖，到处都可以听得到哭喊声。
　　飞絮慢慢走在街道上，仿佛这才的蓟都城，比上一次的还要狰狞。当她走到燕宫的时候，这座宫殿早已是成了一片废墟。
　　“公主，快，快救公主！”是高渐离的声音，他浑身抽搐着躺在地上。满手掌都是布满了血痕，只剩下一丝的喘息之气。
　　她连忙将高渐离扶起来做好，然后暗暗为他运功疗伤。才暂时保住了高渐离的性命：“公主怎么了？”
　　但见高渐离调息了会子，便用手指着西南方向，用微弱的声音说：“被秦军掳了去，怕是，要送到秦宫——”
　　曾经被灭的赵国、韩国和魏国，也都有漂亮女子被抓到秦宫。多半都是给秦王侍寝的，最后也都被杀了。
　　看来燕劼此去凶多吉少，飞絮将高渐离安排在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然后这就预备前去秦国，找到燕劼。
　　斜阳满满，将余晖洒遍这片人间地狱。飞絮的马儿扬起高高的马蹄，冲着长天嘶叫了一阵。
　　看着眼前多日不见的零露，飞絮赶忙下马来，将零露拥在怀里。零露亦是喜极而泣：“燕国虽已被灭，不过还好，燕王和太子逃去了辽东，公主也被我救了下来。”
　　“高渐离说，公主已经被抓走了的，我这就准备去营救公主。晚了，会有危险的！”飞絮颇为焦急道。
　　但见零露轻轻一笑，回身指了指后面的马车，对飞絮道：“多亏了零霜师姐，公主才会被救下的。”
　　马车里，零霜正在安抚焦躁不安的公主燕劼。见了飞絮之后，彼此叙了问候。在零露看来，只要大家平安无事，一切都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