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79、北国一片月

　　夜色降临的时候，暮夜苍茫。空中一轮皓月，将银辉倾泻在营帐上。一条红色的地毯，直铺到新人脚下。
　　按照匈奴族人的规矩，婚礼要举行三天，夜里也会有歌舞宴会的。这一天，部族的所有牧民都来参加。
　　跳舞的歌女，跃动的篝火，浓香四溢的马奶酒，香喷喷的烤全羊，欢快的鼓声，都在宣告着今夜的幸福时刻。
　　篝火升起来的时候，所有的牧民都站了起来。项晴不解这是何意，宝音告诉她说，这是宴会的高潮，要手拉手一起跳舞。
　　于是项晴被宝音拉着手，汇入了这欢快的人群中。男女老幼，围着篝火跳动着激情的舞蹈。
　　对于项晴来说，似乎所有的不快，都随风化去。眼前只有今夜的喧嚣，快乐和幸福。
　　“着火啦——”忽然，有侍卫高声叫喊。项晴向后面张望，果然看到东北方向浓烟滚滚。
　　于是营帐前原本欢快的人群，开始变得惊慌失措，撒开了腿四处逃散起来。篝火堆被踩翻，几根带着火星儿的木棍，灼伤许多的牧民。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场景，项晴竟是想起了在吕公府上的的时候。那时秦军为了抓捕自己和项羽，不惜放了大火烧了吕公府。
　　好像离开了中原，这样的事情还会在上演。站在大火前，项晴变得有些呆滞。她想起了项羽，她的弟弟。
　　“晴儿，快跑！”赫炆冲进人群，一把抓住项晴的手，捂着她的口鼻。将她拉到一旁的空地上。
　　看着四散逃离的人们，项晴满目都是惊恐。赫炆吩咐项晴自己回去营帐，自己则去营救大单于。
　　“王爷，你，你要小心，我等你……”项晴第一次，对赫炆说出这样的话来，赫炆甚是感动。
　　火焰四起，干燥的风助长了火焰的气势。黑红色的烟，很快熏晕了许多牧民。侍卫们搬来的水桶，也只是杯水车薪。
　　忽然，只听得营帐外传来一阵呐喊的声音。赫炆转过头去看，竟然是一群黑衣人手持弯刀，径自朝着大单于杀去。
　　他一脚将火炉架踢翻，前来围攻的黑衣人被灼伤了眼睛，捂着眼睛痛苦的□□着。
　　随后，赫炆左旋右突，砍杀了数十名黑衣人。大单于慌乱的躲在赫炆身后，抓着他的肩膀质问道：“宝音呢，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单于莫慌，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微臣先带你离开这里！”赫炆说着，便保护着大单于，想要凭一己之力打开一条出路。
　　只是黑衣人越来越多，最后竟是将赫炆和大单于团团包围。为首的赫哲嘿嘿冷笑一声：“怎么样，大单于把印信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这印信属于历代单于所有，是绝对不可以落入外人手中的。大单于看到是赫哲，又气又恨：“赫哲！枉我那么信任你！”
　　“你把宝音嫁给别人，就是信任我了？”赫哲生硬的说道，“老东西，别不识抬举！要么交出印信，要么交出宝音！”
　　赫哲说着，便挥一挥手，黑衣人便弯弓搭箭。预备对两人射杀，赫哲的目光中，透露着阴冷的气息。
　　“我大秦强将在此，谁敢动！”身后蒙恬一声高呼，便有成百上千的秦将，包围了赫哲及其黑衣人。

　　这是腊月的最后一天，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柔和的流动在世间，叶脉上跃动着的生命光泽，明媚耀眼。
　　面对忽然出现的蒙恬大军，赫哲却万万没料到。他一面发出信号弹求救，一面与蒙恬相对抗。
　　双方厮杀了几十个回合之后，便见一个侍卫惊慌失措的飞奔而来：“王爷，不好了！左贤王带兵杀入了大营，烧了咱们的粮仓！”
　　这时，赫哲抬头看着远方，果不其然。一群乌压压的士兵，在赫炆的带领下，朝着他杀过来。
　　一旁的蒙恬趁着赫哲不注意，高呼一声。手下的士兵立刻与赫哲的部下开战，刀光剑影下，鲜血染红了干涸的土地。
　　赫哲手中的利剑上，早已是沾染了血痕。一滴一滴的鲜血，似是戳破了黎明时的云端，让人顿觉胆寒。
　　“赫炆，你的王妃在我手上！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便杀了她！都放下武器，放我走——”赫哲用利剑，直抵着项晴的脖颈。
　　翻身下马的赫炆，见此情景，慌乱中吩咐士兵放下刀剑。然后慢慢的朝着赫哲走过去：“我会放你走的，你先把晴儿还我……”
　　赫炆看得出来，项晴的的脖颈上已经被划出了血口子。她满目中，都在透露着悲切和不舍。
　　阳光穿透早霞，四散万丈光芒。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光明慢慢推却着黑夜的幕布，开启新的一天。
　　赫哲看着背后的蒙恬，还有大秦将士，赫炆的部下以及大单于。他们为自己统统让开了一条路，他冷笑了一声，将项晴狠狠推在了地上。
　　赫炆赶忙将项晴拦在怀里，抚着她受伤的脖颈，轻声道：“不怕，晴儿不怕，我在这里，我带你回家。”
　　谁知赫哲从衣袖里，竟是放出一只冷箭。冷箭不偏不倚，射中在项晴的肩头。她原本明亮的眼睛，此时开始渐渐变得暗淡下来。
　　“小人，去死吧！”蒙恬随手将利剑从手中扔出，利剑趁着风势，直直的扎在了赫哲的头顶。
　　看着赫哲从头流下的鲜血布满面颊，蒙恬又飞起一脚，将赫哲踢翻在地。但见赫哲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似是不相信这就是自己的结局。
　　云端霓裳，染红了天涯一端。大单于收拾了赫哲的残余势力之后，便前去军中大帐朝见子政了。
　　“这些时日委屈了皇上，还望皇上恕罪！”大单于带领着族中百姓，对着子政叩首行礼。
　　原来子政入得匈奴部族，就是为了平息赫哲之乱。降服匈奴，让这片草原归属于大秦边界，所以提前让蒙恬告诉了大单于。
　　为了配合子政和蒙恬，大单于只有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宝音，嫁给子政。
　　看到臣服于自己的匈奴部族，子政满怀欣喜：“大单于不必多礼，一切都是为了百姓着想，今日平息内乱，你是不是应该庆贺一番？”
　　随后，大单于在大帐中，对此次冲锋陷阵的赫连家族论功行赏。当时若不是赫连家族协助蒙恬，蒙恬无论如何也不会熟悉赫哲的作战计划。
　　原本无爵位的赫连家，此次承袭右贤王一职，小女赫连瑾封为郡主。左贤王赫炆平反有功，食邑三千石。
　　入夜，月朗风清。大帐前设置了欢庆的宴席，百姓纷纷载歌载舞。赫连瑾更是兴奋异常，拉起宝音的手，跳起了欢快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