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63、向此成追感

　　凌乱的雪，就这样纷纷扬扬的下了整整三天。山中一片粉妆玉砌，恰如童话世界一般。
　　短暂的硝烟结束之后，被鲜血覆盖的土地，都被大雪洗得干干净净。好像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常瑶在处理山中弟子受伤事宜，静姝则忙着熬药，帮助常瑶打下手。妙弋一直守在项羽身边，从未离去。
　　婉居内，格外安静。满屋里的草药香气，熏染着整个冬日。飞絮静静地坐在床榻边，为零露拂去额角的冷汗。
　　“救命，救命——”零露忽然从梦中惊醒，飞絮赶忙跑过去看。看到零露满目的惶恐，还有面色的苍白，忙为她把脉。
　　想来是噩梦的缘故，飞絮缓缓放下了心。抚着她的青丝，软声安慰道：“别怕，你只需好好静养，身子会好起来的。”
　　看着飞絮要起身离开，零露忙抓住她的手，焦急的问道：“阿政呢，阿政在哪里？他是不是死了？”
　　听到零露忽然这么一问，飞絮止住了脚步。昨天的时候，自己和瑶姑姑用乾坤阵锁死了子政。
　　后来王贲误会了自己，说出了“挟持”二字。飞絮亦是气恼之下，将子政推下了悬崖。
　　这些话，飞絮断断续续的告诉零露的时候。她看到了零露毫无表情的脸庞，眼神也有些发怔。
　　“阿政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零露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也顾不得虚弱的身子，光着脚抛出了婉居。
　　天寒地冻的时节，像刀子一样的冷风，仿佛要划破人的肌肤。飞絮追出去的时候，零露已经跑出了好远。
　　满心焦虑的飞絮，唤来了子卿。她心里格外愧疚：“他是你的皇兄，我，我不是有意的。殿下，零露她，她……”
　　一树梅花，悠悠的散发着清香。零露的眼神里，透露着迷惘。眼前的一幕幕，竟是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子政的眼角，子政的笑靥，子政的关怀备至……
　　一袭白狐裘披风，披在零露的肩头。她回身，看到了子卿眉目间的柔暖。不由得问道：“阿政，是你么，你来寻我了，对么？”
　　每一个字，都在敲击着子卿的心口。他看着眼前这个单薄衣衫的零露，竟是还在念着子政的名字。
　　“乖零儿，我们回家。”子卿说着，将她拥在怀里。她的身子泛着寒意，额头发烫，脸颊也被冻得通红。
　　回到婉居的时候，子卿赶紧将她用被褥裹好身子，又烧了一壶热水。为她洗手洗脸，温热着零露的心坎。
　　及至静姝打起门帘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竟是有些羡慕。什么时候，也会有这么一个男子，对自己体贴备至呢。
　　红枣姜汤，驱寒暖胃。静姝遵照子卿的吩咐，静静地熬着姜汤。她托着腮帮子，思绪飞回到了与子卿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许是想的入了神，手指头被蹿出的火苗烫了一下，痛得她丝丝的抽着凉气。她以为子卿会来安慰她，谁知子卿并未觉察到。
　　看着子卿喂零露的情景，静姝的心里有些不好受。她恹恹的起身，离开婉居的时候，子卿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冬日的暖阳是柔和的，是轻盈的。挂在天空的云，亦是被泼洒成了一片绚烂的江南烟雨图。
　　咸阳宫内，当子政一身是伤的出现在丽姬的面前时，丽姬顿时大惊失色。她立刻宣召太医夏无且前来医治。
　　然则外伤可愈，内伤却是束手无策。丽姬吩咐夏无且去熬药，自己则将子政扶好坐端正，为他缓缓输送灵力。
　　一柱清香袅袅升腾，氤氲出淡淡的暖香。子政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丽姬抚了抚自己额角的汗水，终是放下了心。
　　听王贲说起子政失去了青要山，只为找寻零露。想来是与山中弟子发生了冲突，才会被山中灵气所伤。
　　幸而先前零露为子政换过血，子政才会免受乾坤阵的灼伤。只是恢复体力的话，尚需要一段时日。
　　夜里有冬雪飞落西窗，丽姬静静地守在子政身边。看着他安然入睡的神色，感到满心的幸福。
　　日子过得安稳平淡，窗外枝头的梅花开满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月过去了。丽姬推开窗子，有明媚的阳光洒入房间内。
　　“皇上，外面的梅花开了。”丽姬欢喜的要拉着子政的手，说是出去散散步，对恢复身体是极好的。
　　只是子政却是轻轻地拂开了她的小手，淡淡的说道：“朕还有事要忙，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不知为什么，丽姬感到莫名的失落。掌心的温度，似乎也在慢慢冷却。她望着子政的背影，心里明白，不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抵不过一个零露。
　　园中一片香雪海，暗香萦绕在空气里。软软的，淡淡的，轻轻地。很容易让人想到，婉居旁的那片梅林。
　　“听闻皇上遇刺，是末将的失职！”蒙恬跪在地上，一副愧疚的神色。想起先前与子政的争辩，更是满心歉意。
　　子政却是淡淡一笑，亲自扶他起身：“有王贲和你弟弟蒙毅在，朕怎会有事？到是今日朕找你来，是要同你商议修筑长城一事。”
　　原来这几日，北地上郡的奏折如雪花般飞来，都在上书说匈奴侵占城池一事。希望子政可以做好防范措。
　　羊皮地图上，九原郡和云中郡告急。上郡的郡守亦是多次向朝廷上书，请求支援。
　　“你常年驻守北地，自然熟悉那里的地界。而且你上次提议重修长城一事，朕觉着可行。”子政对蒙恬一番夸奖。
　　听得子政认可自己的想法，蒙恬立刻拱手应声。只是面对这银钱问题，都拨付给了徐福修骊山温泉了。
　　子政拍拍他的肩，安抚道：“放心，朕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于是关于去北地考察匈奴和重修长城的任务，就全权交付给了蒙恬。
　　只是这北地苦寒，此去天高路远。是很辛苦的事情，子政专程为蒙恬备下了粮草和御寒的衣服。
　　蒙恬对子政感激涕零，并且立下军令状，定要将匈奴族人打出大秦疆域！扬大秦声威！
　　“不过末将还有一句肺腑之言，”蒙恬从来都是直性子，索性对子政提醒道，“当年徐夫人被皇上所杀，这徐福又是她的儿子。如今留在身边，皇上还要当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