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33、皆因利益生

　　一点朝阳，挥洒在林子中，于是云霞袅娜升腾而起。一处山崖下，是一方天然的洞穴，一堆篝火，尚在喘息昨日的温度。
　　零露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子卿和云霓的身影。有些失落的她，便想要去四处走走找寻子卿。
　　不料当她走到一处岔路口时，却看到子卿、云霓同另外一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旁边，似乎项晴也在。
　　“这批兵器我先领走，按照之前的约定，三个月后我仍旧在此地接货。”那个陌生男子如此这般对子卿说道，子卿亦是点头。
　　随后子卿吩咐云霓，追随那个陌生男子前去验货。陌生男子才要离去的时候，却瞥见了项晴：“姐姐要好生在蜀王府待着，时机成熟之后，我自会来接姐姐回家……”
　　项晴此时满目泪痕，一面痛骂着子政的所作所为，一面关切的询问着陌生男子的日常。
　　林中起了风，零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陌生男子立刻警觉的挥舞着利剑上前，直直的抵着零露的咽喉：“什么人？”
　　零露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唬了一跳，摆着手满脑子都是茫然一片：“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一旁的项晴将他的利剑慢慢放下，缓声道：“羽儿莫慌，你难道忘了她么？青要山的零姐姐零露？”
　　听得项晴所言，项羽方才将宝剑收回剑鞘，放下了警备之心。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拉着项晴的手低声道：“这个零露曾经是秦皇最爱的女子，你能确保她不会说出咱们的计划？一切小心为上。”
　　不待项晴解释，却听得缓步而来的子卿慢条斯理道：“她摔下山崖，脑袋受了重击，忘却了所有的事情，所以你不用担心的。”
　　话虽如此说，项羽终究是不放心。何况云霓还在一边煽风点火，让项羽对零露越发提高了警惕。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她，”云霓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零露，对众人道，“十日后，秦皇会巡行蜀地，零露是不是装的，那个时候便会知晓一切了……”
　　项羽听了之后，点头表示赞许。项晴着望着得意洋洋的云霓，便知道这是云霓的计谋，定是要将零露赶出蜀国的。
　　这些时日与零露相处，项晴渐渐明白了一切。其实只要零露快乐，那些伤痛的回忆何必再想起来呢。云霓这么做，不过是将零露推向了毁灭的边缘。
　　于是项晴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子卿。但见子卿一把揪住云霓的手腕，温婉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楚云霓，你胆敢伤害零儿，我赵子卿会让你跟着殉葬！”
　　松柏林中，被风吹动的来回翻卷，如同阵阵浪潮。云霓亦是不敢相信，往昔温和的子卿哥哥，会变得这么可怕。
　　她着急的想要将手抽出来，满目的不忿之色：“既然如此，子卿哥哥可就要好好护着你的零儿，莫要等到秦皇来把她抢走了！”
　　气急败坏的云霓，拉着项羽的手扭头便走。空地上，只剩下尚在迷茫的零露，子卿将她揽入怀里，坚定的说道：“一切有我，别怕——”

　　太阳落山的时候，夜色渐渐变得沉寂下来。从山中回到蜀王府之后，子卿便安排项晴，住进了蜀王府，负责保护零露的安全。
　　“这些日子跟我在山里，你也是累了，”子卿将零露扶到床榻上，然后为她取来一只食盒，“今日是端阳，这是我早先为你包好的角黍，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角黍？以前常常听得来往的客商说起，这是楚国的食物，像是为了纪念芈原大夫。
　　看着这只被芦苇叶包裹的角黍，零露顿觉小小巧巧。捧在手心，爱不释手，却又不知从哪里下口。
　　“我来教你。”子卿看出了零露的难处，遂将角黍的芦苇叶一层一层拨开，露出了雪白色的黍米，里面还夹杂着花生，红小豆，蜜枣，看起来格外诱人。
　　零露凑到黍米前，一口咬下去，满口生香。只是残留在嘴角的黍米，让子卿看了忍不住发笑。他伸出手去，轻轻为她拂去嘴角的黍米。
　　“这角黍还真是好吃！这是我生平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零露吃得开心，在子卿看来就是幸福。
　　黄昏影下，吹来一阵清风。看着零露沉沉睡去的时候，子卿爱怜的抚着她的发梢，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长发。
　　大门被推开的时候，是云霓一副气呼呼的神色，她看到子卿在守着睡熟的零露身边，立刻气恼的喊道：“都什么时候了，秦皇就要来巡行，你怎么还守在她身边？”
　　“嘘——”子卿捂着云霓的小嘴，将她带出房间外，低声道，“别扰了零儿的休息，咱们到书房去说。”
　　一帘风絮，缓缓落下夜色的帷幕。
　　“云妹妹快坐下消消气，这是我亲自泡的青梅酒水，清热去火。”子卿说着，便为她端上一盏青梅酒水。
　　酒水清冽甘甜，青梅果儿亦是芳香。看到云霓慢慢平息下来的火气，子卿方才微微一笑：“这蜀王府有你在，还用我操心么？”
　　听得子卿这般夸耀自己，云霓便立刻释然了。她将自己送货给项羽的经过，一一说给了子卿，子卿听了之后赞赏云霓的胆大心细。
　　毕竟子政要巡行蜀地的话，定要提前派遣宫人前来布置。这道路上的驿站馆舍，都是子政的人。
　　要想躲过他的耳目，顺利将兵器交接到项羽手中，云霓还是花了一番功夫呢。
　　“子卿哥哥说的没错，不过还好这一路比较顺利，”云霓饮了口酒水，继续说道，“只是我看到了蒙恬，他一直都在跟踪我。”
　　“这就是了，”子卿听后，微微皱眉道，“他若是不行动，怎么向皇兄汇报情况？还好，我提前将晴儿接到了宫里。”
　　子卿这么做，亦是为了项晴的安全。不然，蒙恬定会通过项晴来了解更多关于自己的消息，那时自己便会成为被动了。
　　一点烛火，微微映照着斜阳黄昏。池塘边上的艾草花香，熏染着一院的端阳味道。
　　如今子卿和云霓都在等，等着十日后的那一天。在子卿看来，报仇最好的法子就是静观其变，这才是黎明前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