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06、看悲做人间

　　影落碧空，浩渺云烟。乱花飞絮里，一行垂杨氤氲着浓浓的绿色。花藤架子处，生出几点细碎的紫色藤萝。
　　春风吹来，藤萝的花瓣如同茫茫汪洋上的白帆。上下起伏，恰如流动的光影。甚是美丽，姗姗可爱。
　　与中原列国不同，齐王宫庄严肃穆。每一处琉璃瓦，每一层石阶，均是严格按照当年周天子的礼仪制度建创立。
　　听闻齐国有一个稷下学宫，招揽各国的能人异士。这些人被称为“士子”，每天高谈阔论，是为齐王所用。
　　然则中间也不乏夸夸其谈者，整日白吃白喝滥竽充数。于是学宫渐渐就逝去了最初的辉煌，齐王也不大去打理。
　　反倒是公输彦请见齐王，打算重新启用学宫。也好暗中寻得奇人，好为齐国的社稷出谋划策。
　　“这么说来，这个公输彦的威望还真是不小。”零露看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学宫，仿佛看到了当年这里的繁盛境况。
　　子卿笑了笑，转而摇着头到：“我看也未必如此，不然公输彦为何不搬来这里居住？反倒躲去那小小的曲阜？”
　　两人说笑着，便在齐国内侍官的带领下，去往大殿觐见齐王。宽宏的殿宇，站立着许多的侍女和内侍，却并不闻一声言语。
　　“大秦长安君子卿，拜见齐王！”子卿暂时借用了子成的名号，这样一来，说出去的话也是有身份的。
　　但见齐王坐在椅子上，似乎并不理会子卿所言。反倒是手拿着一只九连环，翻来覆去的把弄着，看他焦虑的样子，似乎是摆弄不好。
　　“子卿是吧，你会玩儿这九连环么？孤王怎么就是拆不开？”齐王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子卿莫名其妙。
　　不过子卿还是拱了拱手，正要预备上前，为齐王解开九连环的时候。却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内侍的通传声：“太后驾到——”
　　环佩叮当过后，便是一袭黑色衣衫的齐国太后君王后。但见她面色很是不悦，随即走到齐王跟前，拿起九连环，就狠狠的摔在了石阶上。
　　“王上就是这么接见秦国的长安君的？”君王后说的每个字，都是掷地有声。可是齐王听了，却并不怎么理会。
　　齐王懒洋洋的叩见了君王后，方才满不在乎的说道：“之前有公输先生协助，现在有母后照看。还要我这个齐王做什么……”
　　“混账东西！”君王后听了之后，厉声呵斥，“剑派历来都是我齐国的屏障，你有什么资格说公输彦？倘或不是他和哀家，你这个王上的位置，怕是早就做不下去了！”
　　“那就让他和母后来做这个王上好了，”齐王说着，便摊开手，无奈的苦笑着，“孤王有些累了，这就回去休息了，告辞。”
　　看着齐王离开的背影，君王后气的火冒三丈。旁边的子卿见了此情此景，自然明白了八九分。
　　于是子卿上前劝慰道：“王上许是年龄小一些，不太懂事儿。太后姑且息怒，伤了身子可就不值了。”
　　“让长安君看笑话了。”君王后平静下来之后，便吩咐内侍给子卿上座，随后问明了子卿前来齐国的原因。
　　当子卿说明要用千年灵芝，来救治子政的时候，君王后不由得犹豫了一下。这灵芝乃是镇宫之宝，自然是动不得的。
　　可是秦国如今意欲一统天下，如果惹恼了秦国，别说是齐国社稷难保，就是自己和齐王的性命也难保。君王后思来想去，决定送去千年灵芝。
　　就在君王后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声惊慌的喊叫：“有刺客，抓刺客——”

　　阳光浅浅的，打落在云层上面。泛着点点金光，偶有云燕在空中飞过，为单调的天空，增添了一份活力的生机。
　　齐王宫的府库内，宫门大开。紫檀雕花木盒里的千年灵芝，却是不翼而飞。于是君王后吩咐守宫侍卫，立刻封锁全部的宫门和城门。另外派人，悄悄去往曲阜请来了公输彦。
　　就在大家忙着找寻刺客的时候，忽然听得房顶上一阵很大的响动。紧接着，便有一个黑衣人，从上面重重的摔了下来。
　　但见公输彦慢慢收回手里的弯弓，上前掀开黑衣人的面纱。随后君王后赶到，问道：“你只说，是不是你偷盗的千年灵芝？”
　　“是又如何？”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随后冷哼道，“不过这也是为了救治秦王，难道你们就不怕，秦王将你们齐国踏平么？”
　　什么？是秦王派来的？君王后有些糊涂了。那么等在偏殿的子卿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秦王故意让子卿前来，与这个刺客声东击西的？
　　幸而子卿尚在宫殿，没有出宫。君王后定要问个明白才是，一旁的公输彦提议道：“微臣这就派遣剑派弟子，前去追寻灵芝的下落。”
　　风儿吹散了白日间的暑热，等候在偏殿的零露颇为焦急。只怕是灵芝追不回来，那么子政就没法子营救了。
　　就在这个时候，君王后满目怒容的走进来，冷冷道：“长安君果然好计谋，这一招声东击西，轻而易举的盗走了灵芝！”
　　听着君王后的话语，子卿和零露都是摸不着头脑。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刺客前来呀。于是子卿请求，要见一见那个刺客问个明白。
　　牢狱里，刺客被刺伤了。血口子不住的往外流着，看起来就是很疼的样子。零露急忙上前去，打算为他止血。
　　谁知只是看了那个刺客一眼，零露立刻傻了眼。这个刺客，可不就是多日不见的李信李将军么？
　　当初他父亲被子成设计害死，嫁祸到子政身上。对子政怨念极深，后来投身到子成身边，子成死之后，又追随着零霜左右。
　　零露忽然想到，自己在城头见到奄奄一息的零霜时。她为什么要去找寻李信，就是为了让李信替她去往齐王宫，盗取灵芝！
　　而今一切的谜团已经揭开，只是为什么李信要信口雌黄，说什么是秦王派来的，岂不是污蔑了子政么。
　　于是零露将这一切，一一告诉了子卿。焦灼的问道：“可该怎么办呢，如今秦王的身子，可等不了那么久呀——”
　　子卿本来想着，见到齐王就可以求得灵芝的。谁会想到，中间会横生枝节。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都应该赶往曲阜。公输彦已经去找灵芝了，万不可被他拿到才是。”
　　两人说着，便起身离去。李信朦胧中，偶然听得零露熟悉的声音，不觉伸出手来，用微弱的声音道：“救我，我知道灵芝在哪里，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