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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楼兰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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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毫不掩饰对自己战利品的得意,笑着对樊越说:“这,就是朕对你说过的妖物,没想到吧?居然是个漂亮的男孩。”
樊越的目光在印雪的身上僵僵地停留了一会儿。床上躺着的却是是个美貌的少年,就是他不张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美艳。
美丽的男孩躺在藕青色的被褥中间,微微侧着头,脸上露出纯然安静的表情,一张温润的小嘴半张着,轻轻吐着气。他的两只胳膊搭在被子外面,肩头的白色袍子松了,露出一截洁白光滑的肩膀和小半块稚嫩的胸膛,头发已经散开,凌乱地铺在身上。完全是一副海棠春睡的撩人景象。
连樊越看得都有些出神,这样的男孩子似乎天生就是用来蛊惑人心的。也许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睡姿是怎样的,但是如此的媚态确实让人销魂,似乎他就是这样娇媚地睡着,等候他要服侍的人来。
天生的男宠!他这样美,却又这样让樊越生厌!
樊越又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不也和这个少年一样吗?每天一堆烂泥一样躺在床上,完全忘记了自己原先的生活,每日衣不蔽体,完全沦为一件被人随时体用,又随时准备抛弃的物品!更可笑地是,在他看不到楼兰的时候,他心里总是暗暗怀恋他身上那种说不清楚的,淡淡的气味。有些一个人呆着的时候,甚至可以想到几乎疯掉。
而本来应该占据他心头的那些个沙场,兵戈,流血,国土,他不知下落的年迈的母亲,以及之前对楼兰的仇恨,都似乎是隔世之事,变得模糊到看不清楚了。让他鄙视的恶人楼兰,却好像是一株可恶的藤蔓,理所应当地占据了他的身心,变得那样熟悉和让他无法离开。
而今天看到床上一副等待人来怜惜的印雪,樊越仿佛看到了这一段日子以来萎靡不振,荒淫无度的自己。某一只巨大的钟咣地在他耳边被击响,他仿佛是溺水多时,突然被捞上来的人,从混沌的梦魇里,突然有了人世的知觉。
他看着楼兰回到了床边坐下,轻轻抚弄着印雪额上的发丝,猛然间清醒过来的心,不知为什么,仍然因为梦魇里的内容深深地刺痛。
静默了好一会儿,樊越突然轻蔑地笑了,他转过脸对楼兰说:
“既然你找到你要找的人,那么我也就不必继续留在这里了。”
楼兰悠然地说:“要走?朕是在韦更那里把你要来打仗的,樊将军一仗都没打过呢,怎么能就这样走掉?”
樊越看着楼兰对床上昏睡的印雪亲昵着,深吸一口气说:“那小将明日就归队训练!随时等待将令出战!”说着,转身就要往往外走。
“樊将军!”楼兰叫住他。
樊越背对着楼兰站住,不看他,问:“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楼兰突然走到樊越的身背后,抱住他。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荒唐生活造成的条件反射,樊越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楼兰。
冰凉的嘴唇后面是温度低于平常人的口腔,那对樊越来说,大概是一个一旦陷入,便无处救赎的深渊吧。樊越禁不住忘情地抱住他,身体紧紧地压过来。理智似乎在千里之外召唤他,但是他却无法抵抗地在他的气味里面轻轻地颤抖。
吻到深处,楼兰突然一把把樊越推开,樊越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那人脸上露出无耻阴邪的笑容。
楼兰说:“樊将军,咱们和是君臣,以后还要一同作战,从今往后很多事情要分得开些。”
樊越惊讶地望着他,看他讲出本来他就能料到的话。
樊越被定住一样:“你——”
楼兰露齿一笑,凑到他耳边说:“今夜妖物就要近身了,最后再从将军这儿借些阳刚之气。”
“混蛋!”樊越大喊,挥手要打。
这在这时,一个清澈的声音传来:“你们是谁?在干吗?这是哪里?”
樊越和楼兰一起向后面看过去,印雪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很无辜地看着屋门口两个以奇怪的姿势站在一起的男人。
樊越被印雪懵懂的目光射中,不由得将举起的手轻轻放了下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楼兰撇下樊越,走到床前,低头对印雪说:“我是阿兰啊,怎么?睡了一觉就不认得我了?这就是我家。”
印雪四周看看,觉得这个房子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有股尊贵之气。印雪对他点了点头:“哦,我怎么到你家来了?”
楼兰说:“你不记得了?昨天你跟着我学习吹笛子,累了就到我家里面来睡下了?”
印雪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虽然印象里面是跟这个人学吹笛子来着,但是实在记不清自己还跑到人家家里面来睡觉了这回事。
楼兰亲切地说:“睡好了吗?饿不饿,饿的话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
印雪看了看站在一边不动的樊越说:“这人是谁?”
楼兰看了看樊越,说:“那人是我弟弟,樊越。”
“哦,原来你姓樊啊。”印雪恍然大悟地说。
樊越忍不住冷笑出声。印雪奇怪地看着这个身材魁梧,却面色苍白的年轻人,问:“我说错了吗?他是你哥哥,当然你们俩应该一个姓。”
樊越看到这个小男宠居然这样的单纯,而且一点也不想是装出来的,便有心揭发楼兰在这个男孩面前编出来的谎话:“我们不是兄弟,我怎么可能高攀得上这样身高位尊的哥哥?我姓樊,他姓楼!”
“姓楼?”印雪瞪大眼睛看着樊越,好像想起了什么。
樊越恶劣地笑着对他说:“这个姓氏,可是邵国的国姓——”
“樊越!”楼兰大喝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儿了,你出去!”
一股像看到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一样的恶心和愤怒的感觉嗖地一下涌上樊越的心头,然而这股厌恶涌到头顶时,却不知为什么,变成了鼻腔里面的酸涩和眼睛里呼之欲出的眼泪。
樊越咬着嘴唇,看了看楼兰,又看了看印雪,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楼兰看到他离开的背影,胸口一颗冰冷的心脏,居然也轻轻地抖了一下子。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他换上一副笑脸,对印雪说:“他是我的表弟,性格古怪,不太好客,印雪,你可不要见怪啊。”
印雪面无表情地看着殷勤微笑着的楼兰,没有说话。
楼兰轻轻抚了抚印雪的脸颊,像一个很善于照顾人的大哥哥一样问他:“怎么不说话,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于是他叫侍女去弄些饭食来。
印雪还是一声不吭,只是一会儿盯着楼兰看,一会儿又低下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楼兰见状,心里暗想是不是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识破?如果他确实是世康的男宠,那么应该听说过自己的名字。不过既然这个小东西什么都没说,他也不想先把话说破。
印雪突然露出甜甜的笑容来,对着他说:“楼大哥,我昨夜出来也没有和我哥哥说一声,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到处找我呢,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说着,就拉起身上的被子,要下床,却一把被楼兰截住。
楼兰很好客似的说:“唉,这怎么行,你来到我家,就是客人,我怎么能随便让你走呢?”
印雪偷眼看了看楼兰,一双美目里面露出惊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吃过饭可以走吗?”
楼兰没说什么,只是很豪爽地笑了笑,手环在印雪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肩头。
印雪心里暗暗叫苦,之前总是听人家说起邵国国君楼兰,说他怎么阴险怎么狠毒,今天他不会真的遇到楼兰本人了吧?之前他说他叫阿兰,刚才那个叫樊越的人又说他姓邵国的国姓,那么加起来不就是“楼兰”吗?怎么会这么惨?楼兰会怎么对付他?他想起孟大人的地牢之中的暗无天日受尽折磨的生活,不禁浑身冷汗。
正胡乱想着,饭菜被拿了进来。印雪昏睡了一整天,也着实饿了。他往桌子上面一看,居然一眼就看到了桂花蒸鸡,以及其他一些好吃的鸡肉大菜,不禁暗暗地咽了咽口水。
楼兰拿了一套殷红色的袍子给他,对他说:“穿上衣服来吃东西吧,你这个小懒虫睡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
他看了看楼兰,面前这个男人清眉朗目,英俊非凡,气度风雅。单从相貌来说,与世康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而自从遇到这个人到现在,这个人没有过什么危害他的行为,而且总是笑脸相对,亲切和气,就算他是楼兰,应该不是传说中那样的大奸大恶之人吧?
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即便是楼兰本人,他照样可以再吃饱之后,想个办法逃走!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桌上冒着热腾腾香气的美食,印雪那只叫呱呱的小胃帮他作出了决定,管他是不是楼兰,先大吃一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