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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狐皮披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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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世康被狐印雪喷了一脸茶水,本来比较轻松愉快的心情,一下子如刚才故事里的勇士一样,呱嗒一声,掉下了悬崖。
而始作俑者狐印雪,这时本应该像旁边看到这一幕的侍女侍卫们一样,噤若寒蝉,哆嗦着害怕龙颜大怒,来个什么七八九十级狂风暴雨才对。然而呢,这小东西喷了皇帝一脸茶水,非但没有害怕,看到文世康少有的的落魄相,反而手指着一脸水的皇帝,抱着肚皮,哈哈大笑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颠倒历史真相被抓个现行的尴尬。
有几个小宫女赶紧拿来了洁净柔软的毛巾来给文世康擦脸,还有个名唤秋凤的大胆的小宫女,平时和印雪关系较好的,顶着陛下风雨欲来的阴沉目光,轻轻地戳了戳狐印雪的后腰,暗示他现在不是笑的时候,皇帝陛下正要发怒呢!
然而这一戳不要紧,不但没有止住印雪的大笑,反而挠到了印雪后腰的痒痒肉,印雪笑得更加欢畅了。
“哈哈哈哈哈,我说,我说秋凤,你别挠了,我,我已经笑得都要喘不过起来了,你还挠我后腰,啊哈哈哈哈……”
秋凤立刻被世康瞪了一眼,吓得她快要晕过去。
这时临渊殿里的空气像一块冻结实了的大冰块,人人都在世康阴沉沉的目光下不敢喘气,屋子里就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安静。只有我们勇敢的狐印雪,笑得无比畅快,那笑声如同一把大凿子,将这冻得硬邦邦的大冰块,凿得咣咣乱响。
文世康没有吭声,等狐印雪笑够。
狐印雪笑欢畅了,才发现周围的朋友们都没有笑,而是一个个苦着脸,一副副等待死神降临的表情。
印雪再看世康,发现世康面无表情,也觉得刚才那样嘲笑他有点过分,觉得文世康好像是生气了。
印雪真诚地对他说:“我刚才不是笑你的,你不用生气。”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世康好像是皇帝,生杀大权在握呢,于是又重新说:“请陛下息怒,小民刚才不是笑您呢。”
世康看了看他绝美的脸蛋上,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心里发恨的同时,不禁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被压抑了的渴望。
文世康今天过来就是要整他的,所以不急这一时,他英俊的脸上慢慢地露出比哭还难看假笑,对已经吓瘫痪了的众人说:“都平身吧,朕不怪你们。”
印雪也挥着手,帮着腔说道:“对对,各忙各的去吧,这里没事了,是我吐了他一脸水,又不是你们,不用害怕。散了吧,散了吧。”
世康被印雪的慷慨气得几乎要翻白眼。众人小心翼翼地告退,退了几步之后,一个个撒腿就跑,找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丢下没事人似的印雪和世康这块危险的雷雨云。
世康微笑着和印雪聊着天,慢慢地走进印雪的卧室。
世康说:“你最近过得怎样?宫里生活还都习惯吧?”
印雪满意地说:“陛下真是皇恩浩荡啊,小人这段日子简直就是过得简直像在天宫里一样,每天都有新鲜的鸡肉吃,还有漂亮的衣服穿,还有美女伺候着。小民真是太感谢陛下的恩典啦!”
不知为什么,世康听到“美女伺候着”几个字之后,心里有点不太爽快,他说:“哦?这么舒服?舒服到都往朕脸上吐水了?”
印雪正色道:“岂敢岂敢,小人刚刚是多日不见陛下英俊的龙颜,突然一看,如同见到天神下凡,一时失了仪态,还请陛下恕罪!”
世康心想这小东西还挺能拍马屁的,便说:“哦,原来如果是真的天神现身,你就要吐他一脸茶水?”
印雪突然发现世康今天很能找茬,心想这家伙今天来者不善,我得小心着点。
于是赔笑着说:“小人罪该万死!”于是便趴在地上磕起头来。
伏在地上的印雪,今天正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袍,翠青色的腰带束出了他腰部纤细柔美的曲线。世康看在眼里,心脏不禁一阵猛跳。
世康定了定神说:“起来吧,朕这么宽宏大量,不会怪罪你的。”
印雪偷看了一下世康有些异样的眼神,心里有些小忐忑,不知道这个家伙又有什么阴谋。
世康说:“朕刚才听到你对宫女侍卫们讲得那个故事,怎么冥冥觉得有些耳熟啊?”
印雪嘻笑着说:“陛下英明神武,博闻强识,自然读过许多书,知道好多故事,小民讲的庸俗故事陛下听说过,有什么奇怪的呢?”
世康走到印雪卧室的一把精致的红木太师椅上坐下,笑着看了看印雪,心想:“这小东西,茬儿接得还挺快!”
世康说:“既然你今天心情这么好,那么朕就让这好心情锦上添花,赏你一件好东西。”
世康拍拍手,魏永拿进来一个精雕过的樟木匣子,放下匣子,又转身出去了。
世康微笑着对一脸警惕的印雪说:“这就是朕的礼物,不打开看看?”
动物的直觉告诉印雪,匣子里一定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他看看阴笑着的世康,想想自己今天状态很好,不会发生露出尾巴之类暴露自己的危险,也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匣子里最多大概也就是个捕狐器之类的东西。于是便信手打开了匣子。
顿时,印雪惊呆了,双手一抖,精雕的樟木匣子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掉到了地上。
匣子里的东西,正是邵国送来的那件白色的狐皮披风。
人类也许对这些动物的毛皮没法很快辨识出它的出处,但是对于动物们来说,却有这样的本能,尤其,那毛皮还是一张狐皮!这对印雪来说,就相当于一个人见到了一件人皮做的披风一样!
印雪吓呆了,一双眼神有点涣散的清澈美目呆呆地望着世康。
世康当然知道他被吓到了,心下暗自得意。绝望恐惧的眼神从印雪那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来,使得世康感觉到,身体里的某个本来一直被压抑着的地方,得到了快意的满足。
世康站起来,弯腰捡起了匣子和披风,把那匣子放在一边,然后展开那披风,轻轻抚摸着赞赏地说:“多好的狐皮披风啊,怎么,你不喜欢?不喜欢也不用当着朕的面把它摔到地上吧,怎么说也是朕的一番心意,来来,穿上试试。”
印雪看着世康的手在那披风上上下抚摸着,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了,狐印雪都成仙人掌印雪了。他小心翼翼地倒退着,拒绝世康的好意。
“陛,陛下,这,这披风太贵重了,恕,恕小人,不,不能接受!”
刚才那快感充斥了世康的全身,他装出一副好意被拒的伤心样子:“这可是邵国的礼物,歌妃她们想要朕都没舍得给,你竟然不喜欢!”
窗子里照进来的温暖的阳光映射在那洁白的狐皮上,白晃晃地,刀子一样戳在印雪的心里。不知道这张狐狸皮是哪个同伴的?其实山里的白色灵狐几乎都被杀光了,其实印雪自己,也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是否有兄弟姐妹?它们是否还活着?或者早就被这些可恶的人类杀死?或,或,或者,这张皮,就是它们其中一个的?
印雪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他记得还很小的时候,他遇到了另一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漂亮的雌性小白狐。那只雌性小白狐多么漂亮啊,她的皮毛像涨潮时海边洁白的浪花,被山风一吹,柔顺地随风飘动着。他当时好希望,自己以后的妻子也有那么美丽。那也是第一次小印雪对异性产生微妙的爱慕之情。
然而有一天,他正和她在山里玩耍,突然猎狐的贵族们出现了,他们俩便没命地跑呀跑呀,然而,那只雌性的小白狐没有印雪身手快,被一只流剑射穿了身体。而当时印雪,就在旁边的一丛小灌木中躲着,浑身发抖。猎狗过来掉那只小狐狸的时候,还看了印雪一眼,吓得印雪心脏都几乎不跳了。
也是从那次开始,印雪决心向山中有道行的狐仙学习变成人的法术,为的就是万一有一天遇到猎狐者,好化妆成人自卫。
而事实上,这也的确在印雪身上发生了作用。
印雪胡思乱想着,觉得自己的手脚已经不能在动弹了。他想,这狐皮披风,大概是面前的这个人类的皇帝,对他命运的暗示吧。
世康看着印雪花容失色,觉得心里真是痛快极了!没有人知道这个漂亮的小狐狸精让他这一个月以来心里有多难受,尤其是夜里!即使是皇宫里美人的安抚,也丝毫不能让他舒畅,然而今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世康走到印雪面前,疼惜地说:“你是怎么了?看到朕的礼物竟然激动成这样!来,来,朕亲自给你穿上!”
于是,他便把那柔软漂亮的狐皮披风裹在吓瘫了的印雪身上。
之前说过,那毛皮是被邵国的神奇草药泡制过的,可以保持动物原有的温热。这温热若是穿在人的身上,人一定会开心不已,而这狐皮穿在印雪身上,无疑是给他加了一件夺命罩。
印雪感觉到那死去的狐狸的体温穿到他的身上来,他觉得头晕眼花,快背过气去。
印雪拼了命地挣扎,想逃出那狐皮的包裹,然而世康借机,隔着狐皮,抱住印雪,用他健壮有力的大胳膊,阻住印雪的去路。
印雪实在受不了了,眼泪如抛落的珍珠般掉下来。他用微弱的声音恳求道:“陛下,陛下,绕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乱编故事了,不敢吐您茶水了,裤带您要解就解,我什么都不敢了,您开开恩绕了我吧。”
世康看到印雪娇艳的脸上滚下来的娇柔的眼泪,心里一阵发酸,有些不忍,便松开了手。
印雪马上向屋子的另一边爬去,离那可怕的皮毛远远的。
世康走过去,把印雪抱在怀里,印雪没有反抗,他现七魂丢了六魄,所以也没法反抗了。平时那些机灵劲,就好像都长了小翅膀,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他安心地任由世康紧紧抱着。
而世康现在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觉得他现在不是抱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而是抱着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