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m的距离》hifumi

10、第 10 章

　　坐在高速飞驰的车上，小航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语。出门后，当东平要求自己上车时，原以为只要走路就可以到达目的地的小航顿时慌作一团。可在东平诚恳的眼神和软硬兼施的磨功下，才不得不再次点了头。
　　东平的确如允诺的那样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可车里压抑的空气却让小航隐隐头痛起来。东平为什么会吻自己呢？那晚之后，小航已经问了自己不下200遍相同的问题。虽然心里清楚所有的问题只要问一问东平就会迎刃而解，可就是下不了再见东平的决心。自己在害怕什么？是怕东平吗？不，东平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因为那些事情而有丝毫改变；他依然是小航向往、追逐的目标。是怕东平再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可当时先闭上眼睛的不是自己吗？……
　　这3天里，小航想了很多很多，却理不出丝毫头绪。这种挫败感更是让他莫名地焦躁不已。东平几次三番来找自己的确让小航有种自己是被在乎的感觉，可发生了那种事后，自己又怎么拉的下脸见他。难道像上次那样装作毫不在乎地说：“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开什么玩笑？！自己再怎么没神经，也不会不知道那种事情意味着什么。就算东平再怎么不在意，自己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的下来。
　　真是麻烦！
　　小航使劲搓揉着太阳穴，竭力让自己放松一点。或许自己的确需要和东平好好谈一谈。把这几天来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好好理一理……
　　“头痛吗？”不知什么时候，东平已经停下了车。
　　“没有……”小航含糊不清地敷衍道。
　　东平似乎在叹气。小航抬起头，只看到东平温柔却又带着痛楚的笑脸：“下车吧。我们到了。”
　　下了车，一阵强烈的大风让小航不由闭上了眼。等再度睁开眼睛时，眼前竟是一片与天相连的汪洋大海。
　　“下去看看吧。”东平引着小航走下几十层楼梯，踩上了柔软的土黄色沙滩。小航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匆匆走向那块宛如黑洞的神秘区域。夜间的大海不像海报杂志上那样碧蓝无暇，此时的海只是一望无际的黑色。若不是天空中残留了几片发蓝的云彩，海与天就好像是一体般紧密相连，不分彼此。
　　“海和天好像连起来了一样。”小航小声喃喃。
　　东平手插口袋走到小航身边，同时谨慎地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你喜欢海吧？”
　　“喜欢。”小航闭上眼享受着海风的滋润。随着神经的放松，话也多了起来：“记得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到海边玩，结果正好碰上退潮，只看得到湿漉漉的沙子。那次真的好失望……”
　　“是啊。你回家后对我抱怨了一整天，还一定要我带你去海边看一次真正的海。”
　　小航惊异地瞪视着东平温和的笑脸，语无伦次地问：“你、还记得？”
　　“你不也还记得吗？”东平挽起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沉默像一道深不可测的泓沟般再次阻挡在两人之间。一时间，只有海岸附近巨大的广告被海风刮得“哗哗”作响的声音。小航渐渐焦躁起来。为什么东平什么也不说？是自己冷漠的态度让他生气了吗？尽管小航在心里一遍遍地催促着东平开口，可当事人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小航……”就在小航耐不住沉默的压力打算开口时，东平终于发话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我没有……”吃惊于东平会这么说的小航赶紧否认。
　　东平的脸上终于露出浅浅的笑容。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问：“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小航摇摇头。
　　“即使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小航觉得自己的脸又烫了起来。“只是接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在心里排练了好多遍，但还是没办法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轻松地把话说出口。不管怎样，自己始终还是会在意。如果换了是别人对自己做这种事，或许可以当作是被狗咬了一口，或干脆把对方打一顿出口恶气。可现在对象是东平，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也许这就是自己会如此不安的原因吧？
　　不想被东平讨厌，不想看到这样懦弱的自己……繁杂的念头纷至沓来。对于把个人的焦躁发泄在东平身上的自己，小航难免心生厌烦。可东平却默默地承受着自己这3天来的古怪脾气，更让小航感受到两人的差距而越发不满起来。
　　为什么东平总是这么温柔？
　　为什么东平总是毫不在乎地对自己好？
　　小航想不明白，他只能静静等待东平自己告诉他。因为除了东平，没人知道原因。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做那些事吗？”东平轻轻地问。
　　就是不知道才会这么烦躁啊！
　　“你想过我会这么做的原因吗？”东平的目光毫无保留地流泻出淡蓝色的忧伤。
　　我想过啊！可我不明白。
　　“我是个GAY，让你害怕吗？”
　　如果害怕的话就不会总是去你家了啊！
　　“我喜欢你……”
　　小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平说什么？东平他……喜欢我？
　　“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对你好，所以即使会被你讨厌，还是忍不住要吻你。”东平的眼里晃动着从未见过的斑斓色彩，“可是，一想到你再也不会理我，我就害怕得整晚睡不着。”
　　东平也会害怕？
　　可东平总是一副做任何事都得心应手、满不在乎的样子啊！
　　这样的东平，那个一直被自己憧憬的东平也会害怕吗？——因为我？
　　“小航……”东平上前抱住瞠目结舌的少年，像念咒语一样不断重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不是GAY。”
　　“我知道，我知道。”
　　“不过……如果对象是你的话，大概就没关系吧？”小航垂在两边的手缓缓地抓住了东平的脊背。
　　东平的身体难以察觉地抖动了一下，但那只有一瞬间而已。下一秒，东平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少年，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20cm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