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焉悦色之六月》七球球

8、Chapter 08

　　Chapter 08
　　焉栩嘉闻言，这才抬眸看向出声的翟潇闻，两个人相对而立距离不算远，但身份立场却已是天壤之别。他舔了舔唇，刚想要开口拒绝，就听翟潇闻漫不经心的侧过头低声问了副导演一句：“这是和男二有对手戏的那场吗？”
　　男二…何洛洛！这三个字对焉栩嘉而言有着极大的诱惑和致命的吸引力。果然他眸光一顿，小幅度却又极其坚定的点了下头，跟着片场助理回化妆间换衣服。
　　他并没看到在他转身之后，翟潇闻那复杂却又如释重负的眼神，和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其实不止翟潇闻，连一直沉默的导演在看清焉栩嘉的长相后都忍不住咋舌，条件这么优越的人居然在他的剧组里跑龙套，简直太不科学了…
　　“…王导，考不考虑换男一？”翟潇闻望着焉栩嘉的背影，蓦地开口道。
　　“什么？”已近中年的导演倏的站起身，蹙眉看向身后的人。旁边的助理更是吓了一跳，连忙朝翟潇闻拼命摆手，转头跟导演陪着笑脸解释：“小翟他不是那个意思，您别往心里去…”
　　这个角色是公司好不容易谈下来的，怎么能轻易换了人？小助理看导演一直没说话，生怕对方把翟潇闻的玩笑当了真，顿时冷汗直冒…这剧都已经官宣开机了，要是再传出换人的消息，他们公司可就成了圈内笑柄了…
　　没理会四周越发严肃的气氛，翟潇闻耸了耸肩，慢条斯理的补充道：“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或许您会发现比我更适合演余邃的人…”
　　导演若有所思的看了转身离开的翟潇闻一眼，朝副导演招了招手，低声耳语了两句。
　　“夏天的戏不能穿长袖衣服，不然会穿帮，委屈你了。”焉栩嘉接过造型师递过来的棉背心穿在身上，然后又在外面套了件T恤就算是做好了防护。这些年焉栩嘉消瘦了不少，即便厚实的棉服套在T恤里面，也完全不显得臃肿。
　　何洛洛把剧本交给身后的工作人员，刚巧看见导演助理过来说戏，不厌其烦地告诫那个低垂着头看不清脸的人要注意什么。何洛洛没在意，只自顾自的别过目光等着导演的指令。看着焉栩嘉连连点头，助理心里多少有些嘀咕，这些动作、台词虽然分量不大，可是对于一个群众演员来说，还是有些难度。
　　焉栩嘉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握紧，在片场跑龙套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接到有台词的角色，都快忘记演戏的感觉了...
　　“各部门准备！”导演终于发话，化妆师上前最后为演员们修饰了一下，之后匆匆退下。取景的火锅店里全部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摄影机的运转的嗡嗡声。
　　“预备——开始！”
　　焉栩嘉在镜头对准他的一瞬间迅速换成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微垂着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痞气，仿佛连洗手的每个动作都仔细演练过一样。
　　何洛洛从洗手间里出来，按照剧本，他所饰演的时洛年轻气盛，和对方发生了几句口角，一怒之下竟动起手来。
　　显示器中的何洛洛和焉栩嘉已经碰了面，这个时候，只等导演喊停，场记打板，这一条就算过了…可是，王导却紧盯着监视器里的焉栩嘉，双眼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奇异光彩。
　　就在刚刚，他似乎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余邃的影子…焉栩嘉看向何洛洛的眼神复杂难辨，既深情又隐忍，还夹杂着一丝愧疚，简直把原著里的余邃演活了！
　　“…焉栩嘉…”导演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这个略有些复杂的名字，脸上的神色令人琢磨不透。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静等着导演接下来的指令。
　　何洛洛目不转睛的望着镜子里的人，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问对方这几年过的如何，却又怕自己卜一张口就先憋不住哽咽起来。
　　不敢抬头去看何洛洛，焉栩嘉死死的咬着下唇，垂眸盯着面前雪白的洗手池。他曾经迫切的想见何洛洛一面，如今心愿已达成，他便再也不奢求其他…焉栩嘉在泥地里打过滚，爬都爬不起来，那么肮脏不堪的他，还怎么配得上何洛洛...
　　“今天先到这儿吧！”导演清了清喉咙，拉着制片人和副导演钻进了旁边的包厢锁上门开会去了，余下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
　　四周的嘈杂声一起，何洛洛像是被突然惊醒一般，再也没回头看沉默不语的那人一眼，匆匆带着助理走了。过了几秒，焉栩嘉才后知后觉的抬起眼帘，对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男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总会遇到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宽慰还是鼓励自己，焉栩嘉费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俯身洗了把脸。回了化妆间小心翼翼的脱下身上的衣服，刚刚洗脸的时候，他仔细再三没有弄湿弄脏，现在的他即便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T恤都赔不起…
　　“换人？”惊异的瞪大双眼，年轻的制片人疑惑的挑眉：“王导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承认翟潇闻是个很好的演员，我们也合作过好几次了，但是他的形象气质和余邃确实不够吻合…”王导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中难掩兴奋：“焉栩嘉！那孩子才是我要找的人！”
　　“…王导，他你也敢用？”制作人点了根烟慢悠悠的嘬了一口，又随手递了两支给旁边的人。吐出的烟圈在半空中四散开来，逐渐升腾致天花板而后消失不见，只留下尼古丁和烟草灼烧后的味道。
　　笑似非笑的侧头看了不明所以的王导一眼，好心提醒道：“当年他跟原公司解约的事儿闹的那么大，您别跟我说您不知道？”没等王导接话，又自顾自的补充了句意味深长的轻叹：“…用了他，这剧就别想播了…”
　　这番略有些不中听的话说的王导脸色铁青，连原本带笑的副导演都沉了脸，不悦的蹙眉看向吞云吐雾的制片人。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副导演低头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信息，瞳孔一缩：“王导！”
　　两人耳语了几句，王导把一直捏在指间把玩的烟卷扔回桌子上，面无表情的道：“小赵啊，看在咱们的交情份儿上，你跟制片方商量一下，撤资吧！”
　　翟潇闻收起手机，懒洋洋的倚在夏之光怀里打了个哈欠，带着鼻音半真半假的抱怨道：“光光，我失业了，你可得养我啊…”
　　单手拿着剧本，夏之光空出一只手轻抚了两下翟潇闻的头发，宠溺的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