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兽》魏朝瑾

10、同生契

　　“傅观，梨花又开了！”

　　“你不是不想吃我做的梨花糕吗？”

　　“偶尔尝尝也行。”

　　“嫌弃就直说，省得我麻烦。”

　　............

　　自我为傅观逆天改命后，我与他就一直住在我们相识的这座别院里，我曾问他要不要回归家族，他说傅家的傅观早已长眠在地下，活着的傅观属于风月。

　　嗯，这话我爱听。

　　浮世安稳，岁月静好。

　　他虽然嘴上说着傅家的傅观已经死了，但偶尔也会在暗处悄悄地搭一把手，他的弟弟在岁月流逝中逐渐长成了一家之主，变得沉稳可靠起来。

　　他应该早发现我们俩活着了。

　　毕竟没有谁总是大过年的晃在这里等我揍他一顿，被揍完了还会送上大量的糖葫芦做赔礼。

　　“愿意挨揍五六年，也不愿意来当面给我道个歉，头可真铁。”

　　“是我没让他过来。”傅观抽走了我手里的糖葫芦，“这几年不见他是为了让他自省，可以有防人之心，别人出手也可以反击。但不能主动升起害人的念头，恶念一生，便难以遏制，最终会将人带上绝路。”

　　“若他要害的不是人呢？”

　　“那也不行。”傅观将糖葫芦放到多宝格的最上面，“心生贪婪，并不因是否为人而有所差异。”

　　我没太听懂，不过莫名挺高兴。

　　时间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一晃便是十二年。

　　..............

　　“傅观，我们去看日出吧！”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却还是温柔地回答我：

　　“好。”

　　只要我说的，他都很少拒绝，但我这次只觉得难过。

　　用我所有的寿命与他定立契约，也不过堪堪为他续命一纪。

　　一纪十二年，只叹时光短。

　　他这几日身体每况愈下，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清源镇最高的山峰上，日出之景颇为壮观。

　　他靠在我的肩上，声音很轻：

　　“风月，你要活下去。”

　　“我当然会活下去了，我们风生兽的生命这么漫长，不会为一个人停留的。”我说，“傅观，也许不到百年，我就把你忘了。”

　　“忘了也好。”

　　肩头的呼吸已然虚无，日出的光辉落在他身上，他似乎只是睡着了，做了一个梦，只是梦太美，他再也不会醒来。

　　我想笑，可眼泪却不知不觉滑落眼眶。

　　风生兽一族的同生契，同生亦共死，我只比你多留一息。

　　好让你能安心以为，我会在你死后走遍五湖四海，看遍天下美景。

　　傅观，我是不是很厉害？

　　这次，我连你也骗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