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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卷一【星现】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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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知轩。
南宮筱一直住在这间安静的小舍中。这里是天都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她不喜欢喧嚣,终日只在这院中一隅静静坐着,偶尔会打水来浇灌这种了满院的紫竹。紫竹是有灵气的树种,纤细的叶子日间吸收散逸于天都空气中的天灵气,夜晚则根部汲取融有地灵气的水分,故而交合天地之气营造出一片灵力场,对于占星师精确地辨别日月星辰方位的变动有助。的
离“异流”出现之日越近,天幕便越见清朗,几乎每一颗星都能很轻易的看清。这是个观星的好日子,南宫筱却没有如往常一般静立观测星象。莙知轩的小院,有石桌、有美酒,她就那么悠闲地坐着,慢慢品尝碧玉酒杯中的琼浆。
“吱呀一声”,灰色木门被推开,一个人踏入院中。的5ea1649a31336092c05438df99
南宫筱握着玉杯,感受上好玉质带来的温润手感,闻声淡淡一笑,道:“祁连,夜间造访,可有要事?”
方才进门的男子看向她背着门的身影,微一躬身:“南宫小姐,瞳华大人想请你去澜台一见.”
南宫筱慢慢的喝尽一杯酒,才开口道:“如此之地,有酒、有桌、有景,亦有对饮之人,又何必去澜台呢,请他过来岂不甚好?”
“不错,如此便好,倒是我没想到了。”蓦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向南宫筱道:“今日你看起来很闲。”
“我想闲便闲,尤其是有酒之时,任何人也不能来打扰我。”南宫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递到唇边轻抿一口。
“够洒脱!”紫衣男子自门外走进来,正是瞳华,他挑了南宫筱对面的位子坐下,“不知可有为我留一只杯?”
南宫筱指了指桌上另两只碧玉杯:“物已置,只待人。祁连,你也过来吧,只我们二人在此,没必要如此恭敬。”
叫祁连的男子是瞳华的副官,为人颇为严谨尽责,平时都是一步不离的跟在瞳华身后护卫他,此刻听得南宫筱叫自己坐下,一时有点犹豫。倒是瞳华满不在乎地冷声道:“南宫叫你坐你就坐,不要时刻一副警觉的样子,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他见瞳华神色淡淡的给自己斟酒,便也没再说什么,坐到了瞳华左边的石凳上。的
南宫筱放下酒杯,笑道:“祁连,这可是你第一次和我们喝酒,也不知你酒量如何。”
祁连英挺的眉毛皱了一皱,道:“我很少喝酒,一定容易醉.”
南宫筱阖起那双美丽的紫眸,很有深意的弯了一下唇角,然而什么么也没说,只是自顾品着杯中的酒。瞳华从一坐下便没再说话,抱着玉壶一杯一杯地不断给自己倒酒。南宫筱知道,对于那件事他多少还是有些怪自己的,虽然几日过去可能他想通了不少,但始终还是介怀着吧。她将酒杯贴近唇边,碧玉凉而温和的地触碰着肌肤,醇和的酒就那样沿着杯壁滑进唇线,遮盖住了一抹无奈的笑。
夜雾浓了起来,有风拂过氤氲成团的叶丛,紫竹轻轻摇晃,投下一大片轻盈的阴影,将石桌边的三人都笼了进去。虽然并未过太长时间,祁连却依然泛起了醉意,他瞄一眼身边的南宫筱,见她仍如先前一般,很是悠闲的慢慢斟酒、啜饮,仿佛喝下的都是清水一般,然而再看身边的瞳华早已是烂醉如泥,他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来都是如此容易醉”南宫筱好像是听到了祁连的叹息般,南宫筱淡淡的答了一句,又接着道“他此刻心里一定十分恨我吧。”
“不,南宫小姐,”祁连严肃的脸上露出惭愧之意“都是我的错,是我拜托小姐阻止瞳华大人的。”
南宫筱抬头看着茂盛的紫竹叶,摇了摇头,“即使你不拜托我,我也会阻止他的。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罢了。瞳华恨煌天,这份恨持续了这么多年,也许已经成为他活下去的支柱,但是,我绝对不能允许他为了这一份恨意而葬送自己。因为,这是‘那个人’的嘱托……现在还不到报仇的时候,天都虽然看似有衰落之势,煌天的司命星也黯淡了不少,但是,瞳华所等待的那个时刻还没有到来。当然,这些都是他的命数,我不能透露给他,否则恐会给他造成更不好的影响。所以你我此次之策,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的
“但是,小姐这次借着和煌天城主见面的机会暗示他不可信任瞳华大人,而将瞳华大人调往四羽的边境,的确是可以阻止瞳华大人亲自刺杀煌天城主的行动,但是万一瞳华大人不死心,抗命而行的话……”祁连说起此事仍是一脸担忧的
“不用担心”南宫筱道:“我做到这份上了,他也该明白我的用意了。何况他若是要抗命,今晚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只是……”她低头,逸出一丝苦笑“他日,只怕又要回答同样的问题了。”
瞳华曾无数次的问:“如果不是‘那个人’,你是否还会为我做到如此份上。”她无法回答,因为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满地的星光中,她只能握着那管已经破损的白□□箫默默站在一旁观望。
这一夜,紫竹娓娓低语,将无数心事藏进了那一杯清酒中。世事如此,即使神通如南宫筱无法也看透。占星师是无法占卜与自己有关的事物的,而人心,则又是另一样更无从揣摩的事物。十三,我能保得了瞳华一次,却不知能否保得了第二次、第三次,他始终在那个阴霾下不肯出来,你可否告诉我,何时我们才能真正自由……现在我离开了,却为什么还是感觉不到轻松……
霰云城
一把银质的弓静静躺在桌上,色泽微有些暗淡,弓身雕琢着古老的鸿纹,正中镶嵌了一块形状奇异的蓝色晶体。
莙悕打量着这把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从箱底翻出的弓,实在看不出它有什么独特之处,虽然自己在很小的时候似乎目睹过娘用这把弓使出了强大的力量,但莙悕始终认为是娘本身修为高深才会使得武器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否则为什么自从这把弓到了自己手上之后就变得和一把普通的弓没什么两样了呢。娘可以使用这把弓凭空射出冰箭,而自己却需要另外准备箭,光这一点,就和娘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去了。唉算了,莙悕敲一敲脑袋,再想这些复杂的事情这个构造简单的脑袋瓜就又要不够用了,垂玉叫自己带着就带着吧,多一样防身之物也是好的。
“白芷,你过来一下。”
一个身穿白衣的小侍女快步跑过来,看着莙悕。
“你去把那个也整理到包裹里去吧。”莙悕指了指桌上的银弓。
白芷走上前拿起来端详了一下,诧道:“公主,原来你也有武器啊!”
一个爆栗在他头上炸开,白芷委屈地抬头,看见莙悕一脸愠色,右手尤自握成拳头,嘴里骂道:“白芷,连你也敢鄙视我,不想活了吧!”
白芷摇摇头,不想再惹怒这位大小姐,于是拿起桌上的弓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这死丫头。”莙悕恨恨地鼓着嘴,走到窗边。
过几天她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霰云城了,想来她还是第一次离开这里,心中不免会有不舍,但是更多的确是兴奋。她闭上眼,感受着夜晚的风凉凉的扑在脸上,渐渐她、的,心开始安宁起来,缠绕在心头矛盾而复杂的情感被一扫而空,莙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无比舒爽。
不知“孤屿”那里,可也有这样的风呢?
这个夜晚,在这块大□□散着的人们,那些将来要相遇的人们,如同主宰他们命运的星星一样,往同一个地方,眺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