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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身世 ...

  •   天黑之前总算是到了蓉城,一班人马刚在客栈安顿好,师娘便来找曹嘉了。

      “嘉嘉呀,你有多久没做新衣服了,这蓉城的锦缎刺绣可是天下闻名的,不如我们这就上街替你置办几身衣服?”

      曹嘉拱手一礼,“那就有劳师娘了,我想,这位新来的小兄弟怕是也缺几身衣服,我带他一起去吧,银子就从我的演出费里扣。”

      说罢曹嘉不由分说地拉着意怜上街去了。

      意怜一打量这间店铺,装潢精致,卖的布料也是上等货,不像自己只着麻布衣料,心中纳闷:历来戏班子不是很拮据的吗,莫非这几人还有些来头?

      师娘招呼店里几位丫头给曹嘉和意怜量体裁衣,意怜慌忙摆手道:“不用了,我们萍水相逢,怎么好让你们破费呢?”

      曹嘉眼睛一眯,冲意怜笑道:“别客气,快让几位丫头给你量量身长。”

      “哦,不行不行。”意怜一边后退一边说道,虽然她缠了绑胸,可万一被摸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曹嘉拿过皮尺,走到意怜面前,身体微微前倾,道:“难不成你是想让我给你量吗?”

      意怜瞪大了眼睛,可估计师娘在,又不好发作。她只得同意让丫鬟们带她去里间量衣服,意怜真觉得那皮尺量在自己身上,比受火烤还要难受。

      煎熬的过程总算过去了,曹嘉脑袋一歪,意怜心想他又要出什么鬼主意?

      “师娘,这蓉城之繁华可是不亚于京城啊,今晚我想好好放松放松,也好为之后的宫里还有云府的演出做准备。”

      去云府演出,那么会见到卞横波吗?

      师娘会心一笑,在他头上一敲,道:“好吧,你自己当心!”

      得了准许,曹嘉拉着意怜在街上走走逛逛,穿过热闹非凡的店铺,一路看着花灯,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意怜总算得了个空挡,抽出手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带你去见见世面。”

      说罢两人停在一栋光艳流离的楼前,门口的一位穿红着绿的女子扭着水蛇腰就走了过来,胳膊勾上了曹嘉的脖子,道:“哟,曹公子,好久不见呀。我还当你忘了我呢。”

      曹嘉拿下她的胳膊,在她脸上一点,道:“我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吗,年年进京汇演我哪一年不来你这儿?”

      他左手揽过意怜,对那女子说道:“这是我新交的朋友,你找几个人好好伺候他。”

      那女子便又凑到意怜身前,柔若无骨的玉臂似有似无地碰着意怜的前胸,意怜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酥了。此时意怜心中有一万只不明物种奔腾而过,她真想把曹嘉一脚踹飞,大吼一声:“你搞什么鬼呀!”

      可进了醉红楼,曹嘉却不见身影了,意怜任凭五六个美人把她拉到一间厢房里,沿途看到听到其他厢房里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的声音,意怜心想,这些男人真是够呛,都跟荣山南是一个样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意怜在厢房里抵死挣扎,她不想伤了这些温香软玉,因此并不想用武功,可她在那些手的抚摸下已在恼羞成怒的边缘。就在她衣服被人扒得凌乱不堪,准备运气将这些人都打开的时候,曹嘉捧着酒杯推开了门。

      意怜心慌意乱地要将衣服整理好,却只见曹嘉靠在门框上,戏谑地冲她笑道:“你坦白回答我的话,我就叫她们放了你。”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你要问什么?”

      “你到底是谁,去京城干什么的?”

      “不是告诉过你我叫傅意怜,去京城找亲戚的吗?”

      “仅此而已?你的真实身份?不是乔装改扮过的?”

      意怜心中一惊,难道这人这么快就识破自己女扮男装?

      见意怜不说话,曹嘉屏退了众位美人,欺身上前,盯着意怜微微泛红的脸颊道:“非要我脱了你的衣服才肯承认?”

      话音未落,意怜的外衣便被扯了去,绑胸在微微汗湿的白色中衣下若隐若现,意怜一拳挥过去,忙起身扯过外衣披好:“流氓!”

      “你早就看出我是女子了?又何必要这样苦苦相逼?”意怜红了眼睛。

      曹嘉一看慌了神,不顾那一拳打在眼睛上的疼痛,忙上前哄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玩过头了。我们戏班子乾旦坤生向来都有,那要是在台上,经过训练,说不定还真是难辨雌雄,但看你身量纤纤,又生得这样俊秀,平时走路也并无男子风姿,我就猜到你是女孩子了。我只是想让你承认你是女子罢了,并不是想欺负你。”

      意怜听了这话,仍未消气,眼泪吧嗒吧嗒滴落下来,曹嘉忙拿袖子给她擦,道:“你别哭别哭,我最不忍心女孩子哭了,更何况还是我惹你生气的。你打我吧,好不好?”

      说完伸出右臂,卷起袖子递到意怜眼前,意怜转过身去,低声道:“我肚子好痛,好像刚刚磕到大腿,流血了。”

      曹嘉一听这话,一惊,脸上一红,瞧了瞧意怜的衣衫,在臀部的位置有块殷红。他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意怜,然后一把抱起意怜大步朝外面走去。

      醉红楼里的客人小姐都惊呆了,只见一名阴阳怪气,半男半女的人抱着另一个秀气的‘男人’,眼中满是关切之意,这场面可真是人间少有。

      有几人议论道:“莫非是先帝为自己的男妃郁郁而终后民间风气也开了?”

      “我真是开眼了,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调调?”

      “哎,我还是找我的美人去压压惊吧,我的眼睛辣乎乎的。”
      第二天,曹嘉特意租了辆马车,师娘熬了红糖水,怜惜地看意怜吹着热气喝着。

      五月末的天气已有些许热意,加上小腹隐隐的疼痛,意怜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曹嘉紧挨她坐着,缓缓给她扇着扇子。

      意怜红着脸问:“您也早就看出我是女子了?”

      “是啊,我和班主头一次见你,就怀疑你是女子了,不然天下竟有这样清秀儒雅的男子?竟比我们这儿的台柱子还俊逸。你要是唱戏啊,不知要迷倒多少京城的少妇呢。”

      曹嘉一听这话,忙接道:“是啊师娘,你听她嗓音也不错,是个好苗子。你就让师父收她做徒弟吧。她做小生,我做花旦,我们两个一登台,保证这次京城汇演的第一就是我们德清班的了。”

      门外突然传来阵阵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也惊醒了昏睡的余鸿鉴。

      侍者一声叠一声的传报,说明这人来头不小。

      木门被大力推开,锦衣华服,珠翠钗环满身,女子一脸焦急,却硬是略过了站在她正对面的傅意怜,直扑到了余鸿鉴身边。

      “夫君,你没事吧?吓煞奴家了。”这般的嗲声嗲气,城中世家小姐里,也唯有一个裴雁知了。

      傅意怜有些发懵,遍体生寒,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喃喃道:“夫君……你们?”

      裴雁知这才用手帕擦了擦眼底,站起身来,恍然大悟道:“这不是傅意怜妹妹吗?你这么素的打扮,别怪姐姐眼拙,没认出来。”

      这时,一位从方才进门起就低着头,仿佛怕被认出来的,同样穿金带银,绫罗绸缎的女子,小声道:“夫人与郎君已成婚一年多了,小姐竟是不知?”

      她再小声,傅意怜也听得出来,这分明是失散多年的秋歌。

      傅意怜倏地怔住,余鸿鉴他早已娶妻,甚至还纳了妾?那么她这三年来的坚守为的是什么呢?她精心照料的小白兔,等着余鸿鉴重新给她一个家的祈盼,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傅意怜觉得荒诞至极,别开目光,朝余鸿鉴看去。

      在她们进来前,已坐起身的余鸿鉴,此刻倚在靠枕上,阖目养神,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他的侧颜,如玉山笔挺清秀,就算病着,也依旧精致得让人挪不开眼。

      可此时,他的沉默,只让傅意怜觉得这张脸丑陋无比。

      与此同时,裴雁知秀眉一竖,对秋歌道:“我与傅意怜妹妹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她伸手推了秋歌一把,秋歌手腕上余鸿鉴几天前刚给她买的玛瑙手串被挣裂,大珠小珠,嘈嘈切切碎裂一地。

      傅意怜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也仿佛突然碎裂,翻起满腔的酸涩。

      那些山盟海誓,柔情缱绻,眼神不似有半点虚假,如今,却不敢与她对视,她不禁猜测,也许余鸿鉴从未对她用过真心。

      她倒是自己给他开脱了许多理由,什么杂务缠身,他如今是该先立业,再成家的时候,到头来,都是骗了自己。

      门外突然又是一阵嘈杂,傅意怜麻木地回头一看,是思康一身脏污地跑了进来。

      他一眼看到站在最里面的傅意怜,顾不得许多,就想从门外围得严严实实的侍者中挤过去,一个不小心,蹭到了裴雁知,裴雁知拽住他肩头湿薄的棉衣,将人拧回来,冲着他的右脸便是一耳光下去:“小杂种!敢弄脏我的衣服?”

      思康被打得趔趄几步,撞在傅意怜身上。

      傅意怜下意识扶了他一把,黏湿的感觉,让她反应过来,这不是泥,是血。

      是在荣山南身上蹭到的血迹。

      思康没空理自己挨打的事情,焦头烂额地用手势在傅意怜面前比划。傅意怜平素待他不亲近,更不愿学手语,此刻不懂他要表达什么。思康见她眼神空洞,艰难地发出几个嘶哑的音节,傅意怜心头一股无名火被拱得越烧越旺。

      思康比划了一阵,见她没半点反应,索性也不必让她明白,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去。

      裴雁知使了个眼色,门口侍卫拦住二人,裴雁知道:“想跑?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思康也被逼急了,与几个侍卫过起招来,那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竟近不得他的身。

      思康抽空回头焦急示意傅意怜快走,哥哥还在等着她呢。

      傅意怜见他虽灵活逃脱侍卫的捉拿,可毕竟力气尚小,渐渐便要败下阵来,不由得提了一口气,看他双眼通红,小脸冻得发僵,傅意怜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荣山南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的,他素来身子强健,骑术绝佳,怎么可能出事?

      可越这么想,心头越怦怦跳得厉害。

      裴雁知见状,攥拳道:“一群废物!把这个小杂种给我抓起来,关进府里,我要好好教训。”

      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够了!”

      除了傅意怜,所有人都停下来,转头看着余鸿鉴,他左手压在太阳穴上,很是疲惫:“放他们走。”

      裴雁知不依不饶,尾音却依然一波三折,带着几分娇憨:“夫君……”

      余鸿鉴忽然凌厉地看向她,裴雁知不由得吓了一跳,余鸿鉴沉声道:“我说,让他们走。”

      裴雁知不敢说话了,傅意怜拉过观棋,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余鸿鉴的目光所及之处,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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