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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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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夏眠告假,汤小帅打听才知人昨夜淋着了雨,染上了风寒,一回到家就倒下了。
于是,汤小帅想都不想,下了朝便借皇帝名头的方便,领着一干御医去探病。至夏府的这一路,他心里也纳闷,好端端的,夏眠怎么就淋到雨了呢?
进了夏家府邸,没人敢拦“皇帝”,小驸马又轻车熟路,很快跑到了夏眠睡觉那屋门外。
谁知,人还在门廊上,就听到屋里的一阵闷敲声,伴着敲打的节奏,还能听到夏眠委屈地低嚎:“头都疼死了,他来做什么,我不要见他啊!烦死人啦!”
汤小帅心里打赌,夏眠砸的是枕头,有力气这么闹,估计病情不严重,于是,他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
人跨进门槛瞬间,夏眠一下木了,手环住枕,病恹恹向塌上靠。
果然是枕头。
挺久没来,屋里还是布置简单,老梧桐书案,瞧着就顶顶舒坦的床榻,唯一变化是又多了半壁的书。汤小帅心里赞叹,他认得的夏眠一直,一直那么厉害。
御医诊脉看了病,称道,人染风寒不假,关键还有心病,主要气结于心不顺也。
汤小帅让御医去开方,坐上榻沿问:“昨天走的时候天还好好的,很晚才下雨,怎么会淋到?”
“臣不清楚。”哪有自己淋了雨,会不清楚的道理?
“你和那个……小驸马回去,路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汤小帅猜到这里,神经有点紧张。
“没有。”脸色青白的夏眠顿了顿,凝视着手,咬紧牙冠,不肯多说一句。
“……”
“陛下,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夏眠忽地想到什么,举目盯牢汤小帅。
“你……是不是想拿枕头砸我?”
“陛下,君臣有别。”夏眠美目微侧。
好嘛,这话回答得非常歧义,小驸马感觉,这句话完成可以释解成,如果没君臣之别,夏眠是一定会砸的!
“臣的问题,陛下会回答么?”
刹那,汤小帅有些迷茫,目光飘到窗外,不着痕迹地低声问:“其实,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皇上,这该是臣的私事。”驽马难训的夏眠皱眉,眼神流入出,“乌龟爱王八,干君底事”的情怀。
汤小帅无语了很久,终于被夏眠一句,“陛下,臣头疼,臣想休息了”直接打发了出去。
出了府,小驸马便瞅见了自己府上的轿子,而那冒牌的自己就站在朱色铁门前,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草草行过礼,汤小帅问:“你不去看看他?”
朱铳摇头:“我知道没事就好。”
小驸马咬牙:“你既然是他同窗好友,肯定不会过门不入,不闻不问!”
朱铳没好气道:“我若去了,不就前功尽弃了?”
不愠不火的一句话,把汤小帅给惊住了。
是了,自古帝王不狠何以称王?这位奸帝朱铳从来知道自己要什么,故而,他行事果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他们还没开始,夏眠便吃了苦头,让小驸马怎么舍得?
这一次,让汤小帅清醒了不少。
不成,他不能让夏眠喜欢上皇帝。
于是,汤小帅回宫,面对雕花铜镜,一直练习坏坏地□□,一边笑一边色眯眯道:“夏美人,朕来了。”
镜子里映出的色胚相,连小驸马本人都觉得欠抽。
“不怕,不怕,反正丢的是皇帝的脸。”汤小帅心里安慰自己。
苦苦练到第三天,他终于满意地放下镜子,想想夏眠身体也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平静地让宦官去夏家传话,说自己要召见夏眠,并邀他一同看白孔雀。
宦官领命出去后,汤小帅又在镜前展现那谙练自如的表情:“夏美人……”
啧啧,笑得忒色了。
宫里的白孔雀,住在秦湖正中的人工岛上,平日若有心看孔雀,可以伫足隔岸相望,只是,论起最佳欣赏点,非岛上鱼藻宫莫属。
汤小帅在摸清状况后,颇有情调地让人准备上一叶扁舟,载上夏眠,自己划舟推破碧浪,两个人晃晃悠悠地向鱼藻宫驶去。
他一边划船,一边情深款款地对着夏眠唱着他的《越人歌》,穿着便服夏眠装晕船正襟危坐。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夏卿卿,你觉得我唱得如何?”皇帝本身的嗓子不错,就是唱的人老跑调。
“臣不懂音律。”夏眠面沉似水,装得很像。
“那,此诗歌字句如何?”
“君是君,臣为臣,此歌本末倒置,臣不敢恭维。”夏眠快忍不住了。
汤小帅叹息,可见大道理是说不过夏眠了。他延颈,悄悄看湖面上自己的倒影,让笑容又色上三分:“那你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
“陛下,臣大病初愈,耳里时常听到轰鸣。”
汤小帅当了真,停下桨,凑近脸过来问:“怎么样的轰鸣?要紧么?”
夏眠瞟了汤小帅一眼,悠悠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臣时时听到蟾蜍在叫。”
“要传御医再瞧瞧吗?”
“多谢陛下,臣想若能早点回去休息,这病症不日就好……”
此次,汤小帅领悟了,原来夏眠是诈他,还说自己唱得很难听,难听得像□□在叫。
有点伤自尊了。
不过,汤小帅转念一想:呵呵,也不错,果然被讨厌了。
再努力一把,夏眠尽情地讨厌皇帝吧!
于是,汤小帅眸波流转,眨出缕缕淫光:“嗳~,就因为太医都说你的病主要是心结所致,所以朕带你过来,游游水,玩玩鸟,我们一起开开心,夏眠爱卿,嘻嘻嘻嘻……”他就不信这个吓不到你,“你若拒绝,朕会伤心欲绝的。”
夏眠撩起袖边抹额角的汗,脸藏袖后面乱骂:“瞧这形势,你还没伤心死,我已经被恶心死了。”
广袖放下,夏眠微笑:“陛下,你继续唱吧,随心就好。”
放心吧,臣做了冤鬼自然也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汤小帅又欢乐地荡起小舟,还大声在湖心高唱:
鱼藻宫中兮,锁翠娥,
壮士一去兮,不复回。
夏眠抚额,强忍住跩“皇帝”下水的冲动。
碧波上一行鹭鸶惊飞上天。
真是:
争渡,争渡,
惊跑白鹭无数。
好容易,盼着小舟靠了岸。
小驸马泊好船,一把揪住正准备下船的夏眠:“爱卿不是晕舟么,我扶着你。”
“臣不敢劳烦皇上。”夏眠不惊不波地掰开汤小帅钳在他胳膊的爪子,一个一个。
“朕可以不扶卿,但卿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
“私下里,朕要叫你,夏美人,嘿嘿嘿嘿。”笑得已经□□万分了吧?
霎时,汤小帅察觉到夏眠被吓到了,真的被自己吓到了。
“夏眠,你没事吧?”汤小帅不禁敛住笑,轻轻拍拍夏眠后心。
别怕别怕,不是真的真的!
夏眠小心翼翼地想挪步:“臣没事。”
汤小帅伸出手,牵起夏眠的手,十指相扣。
夏眠的手凉凉的。
“看孔雀去吧,我一直想看白孔雀开屏来着。”
皇家的孔雀就是骄傲透顶,任汤小帅怎么摇动手中鲜艳的花枝,它们全都视若无睹,悠哉悠哉漫步。
“陛下,臣可以回去了吗?”夏眠真觉乏累。
“再等等好不好,它还不开屏呢!”汤小帅打商量,挥袖恣情逗弄。
身旁的夏眠剜了汤小帅一眼,碍于君臣,只能敢怒不敢言,闷声坐在地上,低头却见脚前有块——石头。
夏眠侧头想了想,拿起石头掂掂,心底盘算自己如果砸昏了皇帝,将来依旧能毫发无损的可能性。
“可惜,我不会划船啊。”夏眠最后懊恼嘀咕,“而且太累人了。”
“夏眠,”这刻,汤小帅回首,朝着夏眠讨好笑,“能帮我让孔雀开屏么?就白的,一只就好!”
夏眠举目。
错觉了?!
这人的眼神,怎么会和他重叠在了一起……
“夏眠……”汤小帅催了一句。
“好。”夏眠回神,无奈地扔开手里石头,从汤小帅身后现身。
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层绿叶照射下来,依旧炫目。
夏眠就这么立在树下,漆黑的瞳优雅地揉进一种绚丽的璀璨。
风也正好,轻轻柔柔掠过夏眠衣袍。
天大地大,这浓浓绿意如此辽阔无垠,而人,却弱不胜衣。
倨傲的白孔雀在他面前停驻,尾羽一抖一抖,缓缓展开,真的开屏了。
传说果然是真的,白孔雀看到夏眠,开屏了。
非常,非常地美好。
汤小帅,看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