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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浪淘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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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潮挨着燕斜阳,一直没动,也没出声,完全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模样。
虽然对方有五个大男人,但是她却觉得,对方并不是坏人。
燕斜阳轻轻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抚。
她抬眼,望向对方淡定的眼眸,知晓对方跟自己想的一样,更加安心了。
天色渐渐偏移到了晚间,这雨却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停下的样子。
那边少年也不知被叮嘱了什么,整个下午也没有再说话。虽然观潮瞧着他几次憋不住想说什么,被那青年淡淡扫过一眼,便捂着自己嘴巴瞪大眼睛猛摇头。
有点可爱,观潮想着。
然后就见下午不见了一会儿的那个大汉带着其中一个原本守在亭子外面的人回来了,两人手里还抱着一些柴火。
许是大家可能都要在这亭子里过夜了,那边青年站起身,往这边走了两步,然后停下。
这个位置,既不会让观潮他们感觉到危险,也让他与对方有一定的距离,昭示着两方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彼此都希望相安无事。
“看来这雨要下到明天了。”青年淡淡一笑,主动朝他们开口。
燕斜阳点点头,“这时节,正是多雨的时节。前方朝南再行大概半日的路程,有个小镇,如果要补充水和食物的话,明天可以去那里。”
既然对方已经表露了善意,燕斜阳便顺势接过。
“我们正愁不知该往哪儿去呢,多谢了。”青年顿了顿,“在下文青,这是我师弟元承。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燕斜阳。”燕斜阳拱了拱手,拉过观潮。“这是师妹观潮,她年纪小,第一次出门,有些害羞。”
那边刀疤男已经将火升起来了,或许是得了文青的授意,他将火堆就放在了亭子正中,这样观潮他们不用挪地方,也能感受到温暖。
观潮羞涩的抬起头,冲文青笑了一下,又飞快的低下头去。仿佛真的是第一次出门,不谙世事的少女。
文青也不在意,他拱了拱手。“若是不介意的话,晚上我们这边可安排人守夜,两位不必担心。”
“那就有劳文青兄了。”燕斜阳也不客气。
那边叫元承的少年,自文青过来搭话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两个人说了半天,也不过只是互相报了姓名,终于忍不住走过来,却是朝着观潮道:“诶,那个什么,你,你叫观潮吗?”
观潮一愣,没想到他会朝自己搭话,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那边文青沉下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警告。“元承,你怎么答应我的。”
“啊?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她看起来有点眼熟。诶,师兄,你不觉得吗,你看她的脸,真的不觉得很眼熟嘛。”
文青转头,看了一眼呆呆的观潮,摇摇头。“不觉得,好了,你不要乱说话,你吓到人家姑娘了。还有,我说过,出门在外,不许随便跟女孩子说话,你都忘记了吗?”
“可是,我真的觉得——”少年似乎还要反驳。
文青沉下脸,“元承。”
元承立刻噤声,临回去坐着时,却仍旧不死心的又看了一眼观潮。
文青好笑又无奈的对燕斜阳和观潮歉意的道:“抱歉,我家,师弟,也是第一次出门。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无妨,无妨,哈哈。”燕斜阳不在意的摆摆手。
雨夜漫漫,观潮一直挨着燕斜阳,怔怔的望着那中间的火光兀自发呆。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始终未停,那边刀疤脸只是在分干粮的时候,说了简短的几句,也没听清,随后便和其余两个人一同守在靠外面的地方。
亭子里便只有观潮和燕斜阳,以及文青,元承师兄弟两人。
元承许是赶了不少路,休息了一阵之后,疲惫感袭来,终于熬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靠在文青肩膀睡着了。
比起观潮来,他反倒是更像是那个涉世未深,没有任何防备之人。
不过看着他睡着那么香,观潮也渐渐的感到了一阵困意,小小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燕斜阳微微侧头,“困了?”
“有一点点。”
“困了就靠着我肩膀睡吧,没事的,师兄一直在这,你安心睡就是。”燕斜阳保证的说道,将裹着她的披风又紧了紧。
“我这边还有多余的毯子,不然也给观潮姑娘盖上一些吧。女孩子身子弱,雨夜太冷,还是多注意保暖比较好。”文青见状,示意刀疤脸将一个毯子递过来。
事关观潮的身体,燕斜阳也不矫情,道了声谢,便接过毯子为观潮盖在腿上。
观潮低头看了一眼这毯子,忽然有些好奇,出门在外,连毯子都带着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在悄悄的摸了摸这毯子,做工精细,材质柔软,一看便是上等织品。就着昏暗的火光,她靠在燕斜阳肩上,眯着眼看着毯子上面的花纹,越看越入神,心中忽的一动。
这花纹——“两位也是要往南边去吗?”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观潮迷迷瞪瞪的,似乎听到燕斜阳在跟那个叫文青的聊了起来。
努力的想要听清两个人聊了些什么,却什么都没听不清,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晚,观潮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
谁料到,竟然一夜睡到第二天。
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天色刚明,雨声似乎小了许多,火堆还燃着。
她自己更是不知何时,睡到了燕斜阳的怀里。
燕斜阳单手虚环着她的腰,阖眸小憩,观潮一动,他就睁开了眼。
观潮透着微弱的天光,仿佛能看到他眼底的疲惫。“师兄。”她小声的喊道,“你是不是,一夜没睡?”心疼的不得了。
燕斜阳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暗哑。“还好,怎么,睡得不好吗?这么早就醒了。”
观潮摇摇头,轻声说:“睡得很好,就是,毕竟在外面。”
燕斜阳笑了一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嗓子底部发出来的,观潮盯着他的喉结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口干。“怎么了?”
听到燕斜阳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来,庆幸这会儿天还没大亮,对方看不清她的神色。“没事,师兄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不困了。”
燕斜阳为她拢了拢耳边的发丝,摸了摸她的手,观潮只觉得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几乎下意识的就反手一把抓住。
“嗯?”燕斜阳不解的看着她。
“没,没事。”观潮讪讪一笑,忙要松开,却反被燕斜阳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手是暖的。”他笑了下。
“啊?”观潮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她俏皮的道:“因为师兄的怀里很暖和,所以我一点都不冷啊。”
“真不是人家的毛毯的功劳吗?”燕斜阳笑起来。
观潮才发现自己不仅腿上盖了毯子,连身上也披着一个毛毯。“这是什么时候——”
正说着话,对面忽然传来扑通一声响,接着是一个人的闷哼声。
观潮寻声望过去,就见叫元承的少年不知何时,裹着一个毯子滚到地上,直接摔醒了,人却还是迷糊着的,摸着脑门傻乎乎的说道:“本——”
“醒了?”一直坐在他面前的青年微微睁开眼,看着他。“睡觉都不老实,还不起来,地上很舒服吗?”
元承鼓着脸,“我怎么会跑到上面去了,我不是一直坐着守夜呢吗?”
刀疤脸的中年汉子笑呵呵的道:“小公子你忘记了,少主见你昨天睡得不舒服,便把你抱到上面去睡了。”
元承愣愣的问:“师兄抱我?”
“不是。”刀疤脸的中年汉子笑着回道:“是属下。”
“哦,我就说嘛,师兄自己那么柔弱,怎么可能抱得动我。”元承嘀咕道。
文青挑眉,“柔弱?”
“啊,什么,我说什么了吗?啊天都亮了,唉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啊,我们什么时候继续赶路呀,我不想再啃干粮了。”
同样不想啃干粮的观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以后怕是再也不想在这个时节往南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