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时间说再见》晚晚八月

8、眉眼弯弯

　　在寒假来临前，李牧却来了信，我们三个人都有一封。方离那封最厚。陈扬说，写什么能写那么多呢？从没见过他说那么多话！
　　方离倒一脸惋惜，说人都要回来了，还浪费邮票写信。
　　我想，如果我是李牧真会呕死。
　　我拿着信压到了书里，晚自习结束回宿舍后拿出来细细地拆开。信封是最原始的样式，简简单单，没想到他的字倒好看的很。我在打开那一页信前，猜想着他那座城市是怎样，是否写着他的大学。后又笑笑，那么不多话的人该也不会和我唠这些，可能也就和方离讲讲吧。
　　只薄薄一张纸。他说，子亲，也不知如何开头，以前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总看着方离和陈扬那小子吵嚷，倒也没怎么和你说上话。这里挺好，还是会几个人聚一块打球，但少个小美女给我拿衣服了。呵呵。暑假寒假回来找你们玩。
　　我笑笑把信纸叠好放起。

　　第二天举行期末模拟考，我们自由学习，考完就可以放假回家了。已经考习惯的大家倒也不慌不忙，复习的复习，懒散的依然懒散。江南的冬天很阴冷，袖里怎么也暖不起来。我蹬蹬脚去学校超市买热腾腾的东关煮吃，我弯东弯西地走学校空中走廊，低头哈气的时候余光里瞄到身后有个穿着迷彩色裤子的人。脚步声隐在了各班级因无老师看管而肆意的讨论声、闲谈声中。我拐过最后一个弯下了楼直达超市门口，一进门，暖气罩下来，很舒服。我贪恋这暖气于是进了超市内部决定先逛逛杂志区，在随意翻了本杂志绕过弯时突然发现身后还是那抹迷彩色。看来也是个偷懒的人。我没买任何一本杂志，出了结算口，到旁边去买热乎乎的关东煮，然后诧异地发现身后依然是那抹迷彩色晃近。我忍不住回头却看见一脸闷笑的陈扬，我手里正捧着带汤水的关东煮，嘴微张着，顿悟过来才瞪了他一眼。
　　“跟在你身后多久了你都没发现，真迟钝！”
　　“谁知道是你啊！你跟着我干嘛不开口。”我有点恼，虽然自己并没有做不妥的举动。
　　“无聊嘛，看你从走廊走出去，我也就晃出来了。”他扬扬眉，然后也买了两串鱼丸。
　　我们窝在门口内不舍地出去。嘴里的肉丸下了肚暖了脾胃，熨帖了不少。
　　“再半年我们就正式告别高中了。就再也享受这里的优渥条件了呀。”陈扬看着门外，冷霜打过，天空萧瑟，眉眼里多了以前没心没肺时少有的稳重。
　　“如果方离在又要说你心智不全瞎感慨些啥了。”想起方离总那样骂他眉飞色舞的表情，不禁弯了眉眼。
　　“她太悍了，打球可以，做女人就不行了。哈哈哈。”我白了他一眼。
　　“说真的，找女朋友该找你这样的。”他忽然偏转过头笑着看我。
　　“就上大学了，以后要找什么样的女朋友你还怕找不到。孩子大了总是要打酱油的。哈哈。”
　　他扬起手掌拍了拍我的头，说，“女孩大了总是要嫁人滴，呵呵。”
　　我不禁有些不服，李牧拍我头，毕竟他比我大上一岁，是学长，而他这被方离骂做心智不全的人居然也拍我头！我有那么小么？在没认识方离前，我可是温婉待人有姐姐范儿的人！我跳到陈扬面前向着他皱起整张脸，表达不满。
　　他轻笑出声，然后笑声在空气里漾开波纹，渐渐扩大。我看着他笑得眸里柔光四溢水色绚烂时，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在球场上大大咧咧喊着再来，笑着拍方离头让她认输的青涩男孩了。
　　他慢慢停下笑声，笑意却依然轻扬，说，“子亲，你可被方离带坏了，不过比她可爱。哈哈。再皱一下给我看？我堂哥刚出生那宝宝的脸就跟你像。哈哈。”
　　我愤极，转身就走。

　　寒假里，李牧人模人样地回来了，穿了件米色呢料大衣，泛白的牛仔裤，头发打了层次倒没卷发什么的，只自然而些微凌乱地垂散着。方离扯着那大衣布料说，哇，那个地方会养人吗？怎么好像把你变帅了？李牧啪一声打掉了方离的爪子，说，我们去滑旱冰吧。我知道市区边有一家，一般都学生去玩。
　　“怎么去大学半年，玩的都高级起来了？不打球啦？亏我穿成这样，冻死我了。”只在运动服外套了件厚实棉大衣的陈扬在旁边叫嚷，被方离一个拍走。
　　李牧居然难得有点扭捏，说，“其实，是在那个城市，他们都会，而我不会，这次来恶补的。”方离在旁解释，因为是北方城市，一到冬天，地面都结起薄冰，走路就跟滑旱冰样的，不会的老跌跤。
　　于是四人浩浩荡荡坐上车去了市里。
　　李牧去买了票进场换鞋。李牧虽说自己来恶补，但依他那倔性子，该是有点基础了。他和方离都顺顺地滑开一大段距离，在前方看着扭扭歪歪的我和陈扬笑。
　　你们等着哈。陈扬叫嚷。
　　可是他扭了好些下发现怎么都没法保持平衡后就很有骨气地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地挪着走，刚那挑衅的嚣张样子全没有了。我不由地哈哈大笑。
　　我虽然也怕但还是放开胆子伏低身子一脚拖着一脚地划。其实旱冰这东西你放开了反而滑的起来，但就是偶尔你一个停滞时对我们这些新手就是极大的考验了。偶尔能勉强好不容易停住，偶尔总是差点摔跤。不过摔跤嘛，疼点就是，我不怕。
　　场子里大部分都是学生，有好些女孩都像是附近艺校的，打扮很时尚漂亮，有男生拉着她们的手。有些滑的好在连队滑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