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凝望至深如秋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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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官北是这座城中有名员外的儿子。
为人生的风流倜傥，博学多才，近年高中状元，只因性格与官场格格不入，罢官回乡。
自此做起丝绸和茶叶生意，竟然顺风顺水；又开起药铺钱庄，一番风顺，成了有名的商家大户。
近年宫中贡茶贡药，居然都是蒋官北送入京，这让皇帝着实惊喜一番。
原来，皇帝看此人天才异常，本有意招赘为驸马，无奈蒋官北坚决言谢，决不答应。
君震怒，本是祸事一桩，巧的是公主却一心挂念疆场，无心婚配，与他商议，巧借此事脱身。
公主大度，替他求情，君怜公主，无奈应允，只让他罢官归乡，不在录用。
虽说状元头衔不在，又是个没什么身份的商人，可此人能凭一己之力，做到如此，能力不可小觑，到底成了皇商。
皇帝本因状元辞官一事怒气非常，又听说做了商人，料定此人不成大器，遂听之任之。
而如今在见，本无意再用，却见他样样做的妥帖。
圣君只得摇头道，野马难训，伯乐少有。若强禁锢，恐失异才。奇人异性，任其漂流。
蒋官北的父母自然生气——好好驸马不做！非得自己受累不可！
蒋官北并非浪荡公子，在城中，也担得起这贤孝的名号。
看父母怒气不休，只得好言相劝，说一些好男儿志在四方的话罢了。
父母也并非蛮横之人，儿子不当驸马，生意场上，同样风光，也只得由他去了。
只有一节，蒋官北已然二九，却仍未婚配，免不了乡里街坊有口舌之嫌，父母为此很是丢脸；更有蒋官北好男色之说，更是让父母抬不起头来。
并非没有大家闺秀之家长提亲，每每媒人到，蒋官北却总是以进茶进药之公事推脱：“余常年在外奔波，挑选丝绸贡茶维持生计，恐冷落贵家小姐。贵家小姐要是不嫌，恐要受这活寡之罪。”
这样一说，那些闺秀明珠哪个肯允？
纵然父母隐瞒一二，用生米做成熟饭之计来选择新娘，蒋官北也用无中生有之计来金蝉脱壳——称自己准备入赘皇家做驸马。父母疑心，可又不得不信，一来二去，折腾的心神不宁。
这眼看蒋官北生辰又要到，父母实在沉不住气，豁出老命逼迫到：“生辰乃母难，盼儿成家也体会这父母辛苦，母亲再难也甘心。儿非断袖，为何迟迟不肯让父母享这天伦之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在生辰找不得这意中人，母亲无脸见各位列祖列宗，只得投河做一孤魂野鬼罢了！”
这是狠话，蒋官北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
其实非蒋官北不想成家，只是，想到自己枕边的女子陌生而无话可谈，这实在可怕。
蒋官北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意中人，无奈居家小姐们无论大家小户，都讲妇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找到意中人也是在不易。
蒋官北自然也很着急，可又不想凑合，只好拖着。
如今父母已说下狠话，自己自然不能再耽搁，自己只得答应。
只是向父母提出一条件——要相亲，即把门当户对小姐们请来客栈上，自己要看看面孔。
恐小姐们害羞见人，以社戏为由，小姐们看戏，自己则在暗处观看，看得哪家女子贤淑，便上府上提亲，择日完婚。
如今各退一步，父母也只得答应。
将消息一放出，方圆百里的大户小姐们自然都托媒人前来问候。
蒋家包下一间茶社，请来戏班，一切就绪。
小姐们各个国色天香，可是蒋官北却摇头叹息——俗脂艳粉，怎能谈天说地？
看着看着，一时厌烦，转身到茶社后院花园中透气。
唉，这该如何是好？
正忧心中，忽然耳边响起一阵古琴旋律，飘飘渺渺，犹如天籁之音。
蒋官北心中疑惑，这茶楼已被蒋家包下，如何有人还在这里抚琴弄弦？
唤过小二询问，小二连连道歉：“此为罗家三小姐，名叫罗云仙，生的模样俊俏。只是儿时落下残疾，父母嫌弃，每月派人送来纹银五十两做度日之用。小姐可怜，所以老板娘偷偷认作干女儿，教她弹琴奏乐，也好百年之后小姐自己可养活自己。今日公子相亲，这罗小姐无处可去，只得吩咐不得出门，没想到这琴声竟然惊扰公子，小的这就去提醒。”
蒋官北摆手：“不必惊扰小姐。听小姐琴声优雅，想讨教一二，可否见下小姐？”
“这……小姐儿时发热，庸医用药致残疾，恐怕吓着公子。”
“残疾并非小姐本意，何故能吓到我？只怕小姐不得方便。”
“小姐生性温柔，自然方便，公子请稍后着，小的这就告诉小姐一声。”
灵光一闪，蒋官北叫住小二：“请稍等——若小姐方便，在下可否偷观一面？——小姐也是大家闺秀，我今日相亲乃是观看，不知，可否在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
小二面色为难，这左怕小姐怪罪，右怕得罪客官，左思右想之间，蒋官北递过十两银子：“这点钱，小哥拿去打酒解乏。”
小二受宠若惊，接过揣在怀里，道：“公子今日喜事，小的不敢扫兴，只得听公子，只是公子要可怜小的，千万不能让老板娘知道……”
说罢，引蒋官北进去。
越近，这天籁之音越发醉人心脾。
蒋官北不禁有些陶醉，身有残疾的女子，竟然有这等天分？！真乃难得。
偷偷将门打开一道缝，蒋官北探头进去观瞧。
只见一绝色女子，对门而坐，手抚琴弦，笑容专注而幸福，长发若绸，脸似银盘，娥眉细腰，葱管玉指，当真的国色天香！
蒋官北的心突然剧烈跳动——此女子的眼睛如梦似幻，仿佛深潭般，动人心神。
当然，蒋官北也知道了所谓的“天生残疾”指的是什么——这是一个盲女。
她的眼睛中一片空洞。
就是这样一双看不见世俗的眼睛，是那样的美丽动人，吸引人甘心就这样坠下去……
蒋官北敲门上前，讲明自己的身份，和小姐对面而谈，相谈甚欢。
罗小姐送与蒋公子一枚玉佩作为信物，而蒋官北却慌了手脚——为了安排今天，他处处做的妥帖，结果只有一样，因为一时心忙和没有经验，忘了将信物备下。
好在，茶社外，有一家胭脂水粉铺，就算是现准备，也是来得及的。
自然，后面的结果不用说。
罗云仙小姐除眼盲外，处处胜平常女子一头，虽眼盲，但心不盲，贤德温顺也深得人心。
蒋官北父母也较为满意，虽然小姐有残疾，但温顺贤良，今年才十八岁，在熟悉的地方，简单家务也样样精致。
蒋家父母择日为二人完婚，从此恩爱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凝望至深如秋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