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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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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想了这许多,夏京只觉心灰意懒,一时也没了继续与周仪打机锋的心思。
淡淡瞥了那个面含冷肃的人一眼,直接旁若无人般移步到一旁那张垫了绸缎锦褥的软榻旁,长腿一跨便半躺上去,又自个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眸半阖假寐起来。
得知夏京跟来,周仪原本以为这一趟该是白来了,谁知阴差阳错之下竟还是让他察觉到了背后的猫腻儿,此时见夏京如此做派,目光转向软榻打量了片刻,忽的一拂袖,淡淡留下一句:“既如此,周某便告辞了。”转身就走。
少了一个人的雅间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夏京似有若无的呼吸之声,也不知他是当真睡着了,还是只阖了眸子在思量事情。
因只见周仪一人离开,如是和小丫鬟不敢贸然离开,便还规规矩矩候在屋外不远处。
约莫是一炷香过后,才听得屋里隐约响起传唤的声音,两人应声而入,却见那位模样生的极好的紫衣贵人斜倚在榻上,白玉一般的手指指着榻前空地,声音矜贵慵懒:“舞。”
如是会意,略整了整身上衣衫,纤手挽了个指花,杨柳细腰随之摆动,袅袅娜娜舞动起来。
她虽是瘦马,还是个待价而沽的清倌儿,自小习的却是如何勾引男人伺候男人那一套,先时有周仪在场,她察言观色,弹了那一首清雅的曲子,显的是技。
此时只剩了夏京一个,又是这样的场面,便换了一支魅惑的舞,若能勾得贵人垂怜,便是得了大造化了。毕竟头一次接待这位贵人时,养家便交代过,务必使尽浑身解数也要伺候好贵人。
似她这般被精心教养长大,养家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养得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这见识广了,却也间接造就了她略有些清高的性子。
一般人自是入不了她的眼,可眼前这位不一样,先不说他是京里来的贵人,连扬州城里的大小官老爷都得巴结着,只说他这般出色的样貌和通身的尊贵气度,哪个女子见了不动心的,若伺候的对象是这样的人,她心里自然是百十个愿意。
因存着这番心思,如是这舞一拂袖一凝眸间更添风致,完完全全把自己的美好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丫鬟见此,便有眼色地要去取珠帘外的琵琶为自家小姐伴奏。
谁知夏京却仍是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赏着眼前这大好艳景,分明是个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止如此,他还朝那小丫鬟招招手:“你过来。”
待她走到近前,夏京便拉起她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指尖,问道:“方才那人唤你过去,都说了些什么?”
被他这种意味不明的态度吓到,小丫鬟战战兢兢,不敢有任何隐瞒,倒豆子一样把周仪卖了个干净。
夏京听后便松开她的手,放她去取琵琶,随后看似在欣赏如是跳舞,眼神却没有焦距。
直到一舞完毕,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如是心下微微失落,却还是带着小丫鬟离开了。
等到屋里又只剩下夏京一个人,他才嘴角噙上冷笑,喃喃道:“周仲常,今次算你运气好。”
一想起这人,他心下便是一颤,昨夜的激烈画面再度浮上眼前,分明是个再端肃雅正不过的人,一做起那种事来,竟也是如狼似虎的。
不对!
他猛地坐起身来,呼吸急促,连带胸膛也剧烈起伏着。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人对男子之间的事情,怎会这样熟门熟路,分明不是个生手!
据他所知,周仪只娶过一位夫人,夫人去后便再未续弦,身边伺候的也只有一对夫妻,男的叫周松,是从小跟在周仪身边的书童,如今做了周府管家,女的是他先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后来嫁配给周松了,再有就是他们的女儿阿窈,这几个人他都是见过的。
难不成……会是周松?
夏京眯起眸子,眼神中流露出惊怒疑惑之色,想着这应该不大可能,就周松那老实巴交的样子,哪里会是勾引主人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那究竟会是谁呢?
在这世上要说最了解一个人的,可能就是这人的敌人。做了这么多年政敌,曾经又有过那么一段渊源,夏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周仪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人!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夏京眸底波诡云谲,心头亦不受控制地掀起惊涛骇浪。
可他陪王伴驾也有些年头了,明知今上坐拥三宫六院,他都没有过这种梗得难受的感觉,如今骤然知晓周仪竟私下找过男子,他却反应这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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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离开以后周仪马上赶回行馆。
这时候阿窈已经回来了,见他这样匆匆返回,面色严肃,马上就把上午那点不愉快抛到脑后,小声问道:“先生,出什么事了?”
周仪琢磨片刻,凑近她耳边这样那样交代了一通。
阿窈听得满脸兴奋,当下就要出门办事,却被周仪及时叫住。
“慢着,着什么急,记住要稳重!再说这青天白日的,去了不是打草惊蛇,赶紧回来,先把晚饭给做了,先生可不想晚上又饿肚子。”
阿窈一双水灵灵的杏仁眼瞪圆了,奇道:“先生您中午可别真没吃吧?”
周仪半真半假地逗她:“可不是,阿窈你撂了挑子先生这不就要饿肚子了。”
阿窈险些信以为真,眼珠子一转,好歹没有落入他扮可怜的圈套,鼻子一皱愤愤说道:“先生您太坏了,又诓我!看您现下这么中气十足还有闲心开玩笑的样子,怎么可能没吃午饭!”
周仪开怀一笑,仿佛一扫近日来的阴霾,看起来心情不错,摸了摸阿窈的头负手往里走去,边道:“先生我要吃鱼香肉丝,大煮干丝,还有灌汤包,别做错了啊。”
阿窈在后头气得直跺脚,垮了脸嘀咕:“要求可真多。”
不过嘀咕完,她还是任劳任怨地挎上竹篮子出门买菜去了,谁让这位是大老爷呢,出门前爹娘耳提面命让她千万照顾好先生,要是出了半点差错,可唯她是问的。
这要是真把先生给饿着了,回去找她爹娘告个状,她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夜,阿窈按照周仪的吩咐,摸黑溜出行馆办事。
就在她走后没多久,周仪房间的窗户悄无声息地一开一合,便有个黑衣人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