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瞳》龚夕颜

66、凤凰眼1

　　棠樾古村通往外界的班车只有两趟，如果村子里有人家错过了班车而又有急事要出去的话，通常都是用郭家的车，可现在郭家的两台车都停在孝义牌坊下，可见郭子孚并没有开车离去。郭子健现在必须先确定他有没有离开这里，于是他来到了村外的汽车站点向发车司机询问昨日最后发往县城的班车情况。
　　司机的答案正如他所料，昨日最后发车是下午3点，而郭子孚是在6点左右失去踪迹，也就是说除开他步行出村的可能，那他现在只能是在这座村落之中，可是既然他没有离开村子那么这一晚上他究竟能够去哪里。带着种种疑问郭子健来到了村东头的小石桥。
　　由于下了一夜大雨，村外的路变的泥泞不堪，郭子健十分小心的迈着步，一路之上他都在低着头仔细的观察。“你在看什么？”郭子康见他一语不发的蹲在桥边的水泥石墩旁，整整十分钟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不禁有些纳闷。“你究竟是再看什么？”他好奇的凑上去，可水泥墩上除了因风化而露出的沙石和下雨渐起的点点泥渍之外其它什么也没有，他奇怪郭子健居然会对它看了那么久。
　　“他昨天应该就是在这里失踪的。”郭子健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皱着眉喃喃自语的说：“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无端端的就消失了呢？难道有人掳走了他？”“你怎么知道他是从这里失踪的？”郭子康满腹不解，他不明白一个普通的水泥墩能让郭子健看出什么端倪。
　　“很简单，因为地上的脚印和桥墩上渐起了泥水。”郭子健笑着解释，他指着水泥墩说：“昨夜下了大雨，按常理说这上面不应该会有太多的泥渍，就算是被雨点打落地面而渐起来泥水也不会渐的这么高，可你现在看看，这泥渍不仅渐的高而且很多、很厚，像是被人重重踩踏过地面而渐上去的，这一点可以从地面上那些杂乱的脚印判断出来。”
　　他朝地上看去，忽然草丛中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唉，这是什么？”郭子健从衣袋中掏出包纸巾，他抽了一张将那样东西包着拾了起来。“这好像是枚针？”郭子康不确定的回答。“可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一枚针？难道是谁家的女人掉的？”
　　“绝不可能。”郭子健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针说：“这不是枚普通的缝衣针，它没有针鼻而且针身细而长，加上这针管是空心的，看起来更像是注射器上的针头。”“可注射器的针头也没这样子的呀？”郭子康满脸不解，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那我就不知道了，对于这些医疗器械的了解我可比你差远了。”郭子健笑了起来，他将针头用纸巾包好放进了皮夹之中。“我也不行，这辈子除了会制点中成药的配方外其它的都不懂。”郭子康也随之笑了笑，他补充说：“不过，对于医疗器械子业应该比较精通，他这些年为了拓展市场也开始代理这些医疗设备。”
　　“所以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的苦心经营素问堂才有今天的成绩，然而我却……”郭子健惭愧的低下了头，对于九叔公那份遗嘱他一直很无奈。见他情绪失落，郭子康拍了拍他的肩真诚的说：“别这样，大家都是亲兄弟，骨子里都是流着郭家的血，将来谁撑家不都一样吗？”“谢谢你，二哥，谢谢你的理解。”郭子健苦涩的笑了笑，郭子康没有出声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天空一下子变的阴霾起来，云层也越积越厚，眼见一场大雨就要来临。郭子健唯恐雨水会将地面上仅有的一条线索冲刷掉，延着泥泞的道路四下寻找开来。“二哥，这条路通往什么地方？”“这条路是通往碉楼的呀，怎么啦？难道子孚去了碉楼？”郭子康愕然的看着他。
　　“根据地面上这些残存的脚印推断，他应该是往这个方向去的。”郭子健有些懊恼同时也有些欣慰，他懊恼昨夜的大雨几乎将所有线索都冲刷干净，同时令他感到欣慰的还是昨夜的大雨，因为这场大雨将道路弄得泥泞不堪，可他不难判定这条路上除了郭子孚模糊不清的脚印外并没有新的踩踏痕迹。所以，他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郭子孚离开小石桥后是往碉楼的方向而去。
　　郭家碉楼建于1912年，起初是为了防匪、防涝所用，后来随着时光的流逝这座碉楼也逐渐被人遗忘，以致荒废。整栋楼坐南朝北，楼高四层全为花刚岩砌筑，占地面积二百多平米。从外观上看西洋式穹窿顶使得这座碉楼更像是一个幽闭的西洋古堡，楼的四角还各建有一个塔楼，塔楼的二、三层开设了射击孔，为抵御土匪所用。
　　“凤凰眼？”碉楼外墙上刻的三个大字让郭子健甚感不解，他喃喃自语：“一栋楼为什么会取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我也不明白。”郭子康耸了耸肩。碉楼的门与郭府的门不同，它是扇西洋风格的大铁门，粗壮的铁栅栏已生满斑斑铁绣，一只半尺长的大铜锁十分醒目的挂在门环上。
　　“这一直都是锁着的？从没有人进去过吗？”郭子健皱着眉问。“不知道呀。”郭子康讶异的回答，他无奈的笑道：“不瞒你说，我这也是第二次来这里，头一回还是小时侯和子业捉迷藏来过。家里人总说这里面不干净，说这里是郭氏家族用于惩戒和关押犯了族规的郭氏族人的地方，说实话还不知道过去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常年阴气森森怨灵重重，因为害怕我们也就再也没敢上这来，这日子一久谁还会记得这个地方。”
　　郭子健静静的聆听郭子康的解释，他盯着那把锁看了许久，一丝疑惑开始盘塞在他心头。他下意识的仰起头往楼上望去，深灰色的碉楼被重重阴霾包裹着，显得极其的阴森和恐怖。这在这时，郭子健发现三楼的一个窗洞里有一双幽灵般的眼睛正盯着自已，当他注目去看时一个诡异的白影从窗口飞闪而过，他猛的一惊，再次定睛看时窗口却空空如也，只露出个黑洞洞让人发瘆的窗眼。
　　“我得进去看看。”郭子健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鬼魂存在，为了彻底的弄清事实真相他决定进去寻找答案。“进去？现在？”郭子康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两只眼睛瞪的老大的看着他问：“三弟，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你真要进去？”“要想查明子孚的下落，我就一定得进去看看。”说完，他十分利落的翻过那道大铁门。
　　“等、等等我，我也去。”郭子康的舌头有些打结，他害怕一个人站在门外，与其让自己提心吊胆的等还不如跟着郭子健进去，至少在他看来跟在郭子健身边会比较安全。他费了很大的力才翻过那道铁门，院子里长满了齐腰深的灌木，满目荒凉不禁让他背脊发寒。
　　“扑腾、扑腾”一阵怪声从郭子康身后传来，让他寒毛倒竖，他惊恐的转过身去看，一只乌鸦从枯黄的灌木丛中飞了出来，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擦了把头上的冷汗。“等，等我。”他扭过头叫了一声，因为害怕他倒退着走上台阶，却不想郭子健突然驻足而撞了个正着，幸亏郭子健反应灵敏一把将他拉住，这才没摔下台阶。
　　“你没事吧？”郭子健担心的问。“没，没有。”郭子康一脸煞白的回答。“你要是感到不舒服就先回去吧。”见他神色异常，郭子健很不放心。“不！我不回去！”郭子康冲口而出，他现在宁肯向前走也不愿意一个人回去，他害怕会像郭子孚一样莫名其妙的消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