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瞳》龚夕颜

36、狗笛上的DNA

　　赵平阳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喘着气说：“真没想到，像你这样聪明的人居然也会问出这个笨问题。”看着郭子健一幅不解的模样，他笑着说：“很简单，他根本就没有从铁门中出去，至于通道中的拖痕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可能是那三只黑贝拖了什么东西吧。看来是你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了，不过像你这种聪明人往往都会把一个简单的事情想的过于复杂，而我们认为复杂的事在你们分析起来又是那么简单。或许，这就是人类智商的区别吧。”
　　“看来真是我想多了。”郭子健不觉哑然失笑，他问：“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江安是从通道中去了你的房间？”“不错，林凯把刀递给他的时侯告诉他从壁炉逃走，我就一直在那里等他。”“可我不懂，刘江安为什么要跑？还有，他为什么会发狂？”“因为林桓樟。”赵平阳吐了口气说：“孔世维对你出现在游轮上很是意外，他不知道你来官渡究竟是为了什么，可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商量好绝不让你到红杉林中去。”
　　“这么说，林桓樟是死在红杉林中？”见赵平阳点头默认，郭子健继续往下说：“孔世维和肖加卓的死让我坚信整件事都与十四年前的那件凶案有关，其实也是我的疏忽，从开始我就应该想到一个才11个人的团怎么大多都是熟悉的人，这绝不仅仅是种巧合。可惜我当时的注意力在王鹏身上，因为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让多多参加这次探险之旅。”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王鹏：“直到那条蛇的出现和多多发现我身上的怪味开始，我就知道有人在针对我。”“可是你却没有露出半点怀疑，我居然还蠢的以为你什么也不知道。”王鹏自嘲的哭笑着说：“你真的是个可怕的人！”“你错了，可怕的不是我而是你！”郭子健摇着头说：“我这个人的习惯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会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轻易下判断！”
　　“可你又有什么证据判断人是我杀的？”赵平阳接过话问。“我开始真没想过人是你杀的，可是只要有事情发生米甜就会莫名其妙的头痛，刘江安逃跑是那样，孔世维死的时侯也是那样，还有肖加卓，梁安茜告诉我发现肖加卓尸体前米甜的头痛病又犯了，这让我想到了第一个失踪的你！为什么你失踪时米甜会没事？”他停了一会，盯着赵平阳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件事的操纵者就是你！”
　　看着赵平阳疑惑的表情，郭子健解释说：“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天赋异禀，刚巧米甜就是这样的人，她对超高频的声音十分敏感，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高频声音是指频率在16KHz以上的声音，而超高频声音的频率远远大于这个数，譬如说狗笛发出的声音就有近5.4KHz，而我们普通人的听觉根本感觉不到，可是动物却不一样，他们能够听到。于是我就想到了通道中的那些动物脚印不是狼而是狗，当我发现林桓樟尸骨下的那枚狗笛时就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你真的很难对付，可是你还是没有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呀？你所说的这些全部都是你推理出来的，在法庭上根本不可能指证我。”赵平阳用挑恤的目光看着他。“你说的没错，在昨天之前我确实没办法指证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今天就有证据指证我？”赵平阳有些啼笑皆非，他实在不明白一天之间郭子健能上哪找出证据指证他杀人。
　　“你真不该相信林凯说的话。”郭子健嘲弄的看着他，讽刺道：“你说，我会蠢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用什么方法清洗狗笛上的DNA吗？”“原来你在骗我？”赵平阳因为情绪激动脸色变的极其难看。“我不骗你你又怎么能够上钩？”郭子健凝视着他平静往下的说：“其实用Na2O2真能清洗残留在狗笛上的DNA，只不过我在狗笛上做了手脚。”
　　他笑了笑说：“高光粉，我把女性化妆用的高光粉涂在了狗笛上。这个东西真的很好用，它不仅细腻而且有很好的穿透性加上很难洗掉，所以我相信你手上现在还残留着没有洗掉的高光粉。”赵平阳颓然的笑了起来：“我以为我设了个局给他们，没想到是你设了个圈套给我。”
　　他长长的叹了一声说：“其实就算你没有证据我也不会抵赖，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怎么死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妻子翻案，不要让她在九泉之下还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为什么你就不能选择一种合法的方式来为你妻子讨回公道！如果杀人能解决一切的话那还要法律做什么？”郭子健义正言辞，痛惜的看着他，因为一桩错案而使得一个本性善良的人道德沦丧。
　　夏季的傍晚，夕阳有如一道血红色的斑痕挂在天际，没有风，空气中流淌着一丝燥热。梁发茜静静地坐在医院草坪旁的石椅上发呆，“他承认了所有的犯罪事实，下个星期英国警方会来人将他接过去。”郭子健走到石椅旁坐了下来。“我很怕有这样一天，可是这一天还是到来了。”梁安茜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光洁脸庞浮起了一丝温柔的悲凉。
　　“对不起！”过了许久，两人相互对视同时说了这句话。“你没有对不起我，从头到尾你就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梁安茜摇了摇头，她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双眸中满含着凄凉的幽光：“我从来没想过逸琛的心里疾病会有这么重，要是我能早关心他事情就不会发生到如此地步。”
　　“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着自己标准去判断这个世界，有时侯我常想如果当初不是我逼他走出来，他根本就不会去杀人。”她叹息着用手蒙住了脸，无声的，压抑的啜泣起来：“是我害了他，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继续自闭下去至少不会让他成为罪犯，至少凌律师不会死。”
　　郭子健深深的吸了口气，路灯照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眼底那层薄薄的泪光。他轻轻的拍了下梁安茜的肩，好半天才说：“不要责怪自己，你已经在很努力的帮他了，梁逸琛是个成年人，他应该懂得要为自己所做过的事负责任。”“可是，我毕竟是他姐姐，我不可能不为他所犯的错误赎罪。”
　　梁安茜抬起头，面颊上一片泪光，水盈盈的眼睛望著郭子健说：“我知道一声对不起根本没有用，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们，我只是想说出我的心里话……”因为伤心，她再一次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我不是圣人，你要说我心中没有怨恨根本就不可能，可是恨有什么用，如果恨能换回佩佩就算她活着，她看到了也不会快乐！”
　　郭子健凝视着她，那张清新、美丽、年轻的脸庞不应该被悲伤所代替，其实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桩错案让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如今还要让她为她弟弟所犯的错赎罪，岂非太不公平。
　　“一个杯子已经装了太多苦闷，因为装得太满所以很沉、很重，让它喘不过气来。由于它太满以至于后来的快乐也装不进去，那些曾经最美丽动人的东西也倒不出来，慢慢的它就变的与快乐无缘，直到被人永远遗弃。”郭子健平静的说着，他只想告诉她，他想让她快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