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瞳》龚夕颜

128、下水道的幽灵1

　　天都市人民医院宿舍区围满了好些看热闹的人们，一栋十层高的楼门前坪铺了一张超大的救生气垫床，十几名消防战士正神色焦急的抬着头望向楼顶。
　　郭子健好不容易挤进混乱的人群，他仰起头看到坐在天台上那怀抱孩子的男子，正准备向身边的消防员询问，还没来得及没开口，那名消防战士便向他报告说：“郭局，这挟持孩子跳楼的人叫王江波，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据他家里人说，最近他正和他老婆闹离婚，王江波一直死抗着不同意，这不，几天前他老婆骗他出差，这一去呀就再也没回来。据王江波的家人说，他老婆出去时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带走了，所以导致他一时想不开，就打算带着孩子跳楼，想用这种极端方式把他老婆逼回来。”
　　郭子健皱了皱眉：“他这样有多久了？”消防战士回道：“派出所的刘所长都劝他七个小时了，我们中队的指导员也在上面，这都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怕再这样僵持下去万一他受到什么刺激把孩子给扔下来。”郭子健点了下头：“好了，我知道了。”说完，便走进了楼道向天台迈去。
　　“......我说了，你们谁也别想劝动我，那个臭婊子今天要是不出来，老子就抱着儿子跳下去，老子要让她背一辈子的骂名！！”刚到达天台，郭子健就听见王江波朝着站立身旁不远处的几名警察狂吼。一名年纪稍长的警察看到郭子健紧忙迎了上去：“郭局，他......”
　　郭子健点了下头，压低声音打断他道：“事情我全都知道了，这样吧，我想办法先分开他的注意力，咱们得想法子先把他手中的孩子给夺过来。”说着，他又冲着那名警察耳语了几句，之后便向倚靠在天台栏杆外的王江波走去。
　　“你别过来！要不我马上跳下去！”王江波警觉的瞪视着他。郭子健两手一摊温和的笑了起来，浓眉之下漂亮的双眼因笑形成了对弯月，使得下眼睑上的一双卧蚕显得格外魅惑迷人。“别紧张，我还不想死，当然更不想看到有人死。”
　　他双手撑在栏杆上，轻轻一翻，一个漂亮的180度旋转坐到了栏杆上面，动作简单而敏捷，引得楼下围观的人群集体发出一阵惊呼。
　　“你还别说，从这看风景还真美。”郭子健惬意的伸了下筋骨，斜睨了王江波一眼，继而笑道：“你说活着多好，干嘛非得想不开。”“这不关你的事！”王江波气鼓鼓的回了一句，他扭过头好奇的打量着郭子健，好半天才讪讪的说：“我知道你是谁，你叫郭子健，天都市有名的大人物。”
　　说着，他又轻蔑的笑道：“想不到我王江波今天还倍有面子，居然还劳您的大驾，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我管你是谁，那臭婊子今天要是不出来，这楼我可是跳定了！”
　　郭子健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叹息着说：“如果我是你我就绝对不会选择去死。你想呀，你妻子本来就打算离开你了，你现在要是就这样死了对她来说无疑是摆脱了长久以来的束缚，别以为她会傻的去为你背负一个红杏出墙逼夫自杀的骂名。其实真正傻的是你，你的孩子还这么小，你就决定他的生死，那将遭人唾弃的人也只会是你。”
　　“你他娘的少在这里放屁，总之今天那臭婊子要是不来，我就死给她看！”王江波一阵激动，举起手中的孩子就预备往下抛，吓的孩子哇哇大叫。“喔.......”楼下传来阵阵惊呼，消防队的气垫床旁等待着时刻准备救援的消防战士。王江波身后的警察见此情况均往前冲，郭子健紧忙回头扬手制止了他们。
　　“我说你这个人有没有脑子呀？你怎么就那么的倔！你要是死了不就更成全你老婆和她相好的了吗？这么驴的事你也做的出来，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郭子健紧紧的盯着他手中的孩子，右手反在背后悄悄抓住了身后消防员递过来的救生绳。
　　王江波激动的大喊：“我管不了那么多，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我弄死她儿子我看她怎么办！谁知道这个小东西是不是她和周正阳那王八蛋养的杂种！我知道她这几年在医院里傍上了别人，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和那姓周的杂种干的那些个好事，哼，她娘的，她当初把那个女的扔下水道我可是眼睁睁的看到了的！”
　　郭子健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一笑仍不温不火的说:“正因为如此你就更不应该去死了,他们所做的那些事只有你知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让他们过这样逍遥……”说着，他慢慢向王江波靠去,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仍就面带微笑的继续说：“……我会把我知道的有意无意的透露给他们，我要让他们感到害怕，让他们感到紧张，要他们知道对我不忠只能是引火烧身……”
　　王江波看着郭子健，目光中闪过一丝迟疑，就在他这一瞬间的恍惚，郭子健飞快的将他手中的孩子夺了过来，动作之快令王江波根本就无从反应。郭子健将孩子抛给了身后的警察，同时一个反手将王江波从栏杆上拖了下去。
　　“……啊……”楼下围观人群被郭子健利落险着的动作吓的个个惊声大叫，当看到父子二人平安无恙，开始还惊慌失措的人们这会长长的缓了口气，鼓掌叫好声不绝于耳。
　　“把带他回局里交给蔺默涵处理。”郭子健解开手上的救生绳，对着身边的警察交待道：“联系孩子的其他亲人，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找到孩子的母亲！”警察立马行礼回道：“是，郭局。”
　　电视屏幕的画面不停的闪动着，梁安茜面无表情的握着遥控器一通乱摁，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郝敏。就是这样一个被社会抛弃的女人，在她无法拿起法律的武器来捍卫自己的尊严时，她的选择只剩下了杀戮。
　　梁安茜第一次觉得法律在这些社会弱小之前显得那么的遥不可及，第一次认识到在法律之前并不是人人都能平等，她现在最大的念想便是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帮助她从那肮脏的下水道中走出来，让她脱离黑暗生活在阳光之下，让她享有做人起码的尊严。
　　可是，如果真让她回到正常的生活，那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
　　法律的严惩？她过往所做的那些必然是无可逃脱。那么这算是救她么？郝敏之所以这样苟且的活下来就是为了复仇，然而这个所谓的法制社会，有的时侯“法”表现的却是那么的滑稽可笑……这一刻梁安茜彻底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下水道永远是肮脏和阴暗的代名词，除了环卫工人，这个世界上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黑暗污秽的地底世界。郭子健握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向前迈进，浓烈的霉腐味混合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中，让闻者感受到的是一股呛人的窒息。
　　这个谨言慎行的男人对一切迷雾之后隐藏的真相总是倍感兴趣，从天都大学发生一系例怪事的开端，他就知道这所有的事并不如徐宗桓等人所说的那么单纯。在事情没有任何眉目之前，他习惯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查。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没确定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确时，他更习惯于亲力亲为。
　　下水道内四通八达，好在郭子健下来之前做足了功课。他按着从市政局借来的下水道分布图很容易的便从天都市人民医院走到了天都大学医学院，虽然这一路上他没发现任异常，但隐于他心中的那份疑惑却开始慢慢的清晰明朗起来。
　　郭子健从医学院的下水道出口钻出来时已过了晚上十点，晦暗的实验大楼上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窗口就好像恶魔的吞噬生灵的嘴巴，在这样燥热的夜晚更是来得可怖。郭子健吁了口气，他实在没想到这下水道的出口会在实验大楼的下方。
　　看着楼口那早以紧闭的拉闸门，郭子健将手电筒叼在嘴上，助跑几步后顺着立柱麻利的攀上了实验大楼的二层，打开手电筒左右扫视一番后向五楼的解剖教室迈去。
　　自从命案发生后，整个五楼实验室就一直处于封闭状态，或许是久未有人走动的缘故，看上去阴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推开解剖教室的大门，一股血腥味夹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鼻而来，郭子健招手扇了扇呛人的气味，借着手电筒的光线走了进去。之前，他曾对尉迟素宁拍摄的现场照片做了分析，所以，当他迈进教室便直奔靠向外缘的窗口。
　　铝合金的窗框上依然残流着干涸了的血迹，且一直沿伸到外面的下水管。对此，陈实在案情报告上早己做了汇报，并且他还对沿途残留的血迹制做一张现场路线图，不难看出，郭子健虽未到过案发现场，可对当时现场的所发生的一切他都做了细致的分析。
　　下水管的尽头有一条小路，然这条小路正好通往医学院的流泥井。这也正是郭子健为何要从医院地下停车场下水道走过来的原因，他只想印证那藏于心中的疑惑。
　　事实上再王江波挟子跳楼之前，他一直对郝敏的失踪报以怀疑，但因苦无线索，使的这桩悬案不得以的搁置下来，可郭子健始终认为医学院这些年内所生的事与三年前那宗实验室爆炸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哒哒哒……”寂静的楼道内传来了刺人耳膜的木屐声，时远时近，时大时小，时轻时重……总之在这空阔的实验大楼里显得是那样的令人心悸。
　　郭子健微微皱起了眉，那长长睫毛下的深瞳竟然闪出一丝与现时环境极为不符的喜悦，他似乎很期待听到这个木屐声。关掉手电筒后他静辩木屐声的来源，在却认方向后他顺着声音缓缓的行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噢卖嘎，写死我了，总算是把丢了滴补回来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