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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守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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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守星1
手电筒从床头滑向床尾,直到不大亮的灯光落在床尾的软皮床尾凳上。
裴倾彻底僵住了。
那长条形的凳子从右到左,放满了各种名牌包和款式的鞋子。
裴倾目光扫过,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第二位的包,是李封临买给她的香奈儿小挎包。
裴倾定睛再次看,包的样子倒是一模一样,就是链子上没有她挂上去的星星挂饰。
她靠近一点,弯下腰,套着白手套的手悬在半空没有动,她却没有把包从众多包包里拿出来。
她很确定,那不是她的小香包。
看样子,他女朋友的喜好倒是跟自己蛮像的,就连鞋子都是她喜欢的在国外冷门却新颖好看的品牌。
不知为何,裴倾觉得自己的内心突然就像一颗石子坠入湍急的河流中,没有立刻下沉,而是被一波一波冲过来的急流打了好几个圈,迷茫地冲出原地好远后才在一片荒芜只有泥沙的地方落下,然后被掩埋。
粉色房间里还有一台很大的欧式梳妆台,妆台上也是摆满了许多的漂亮精致的首饰。
全都是她喜欢的样式,她却不能碰,因为所有的东西已经有了属于它们的主人。
裴倾内心生出了说不出的失落感,罢了,罢了,明天见她哥时,随便背一个包,要是李封临问起的话,她就说不小心给弄丢了,大不了挨他哥一顿骂。
最后一个房间大概就是主卧了,裴倾没心思再找了,她把手电筒的光调成晕黄的弱光,然后毫不犹豫地从粉色房间里退出来,轻轻地给关上了门。
那间粉色房间确实对她打击很大,艺术系的传闻也都不是空穴来风,群里的消息她也翻过,那张黄温莹的领奖照她闲暇时仔细看过,肤白貌美大长腿,成熟大方确实很吸引成熟男性。
同们师兄妹一起学画,郎才女貌,又都是很出名的画家,一起在英国生活了很长时间,无疑,他们是最般配的,他们的结合就是天造地设,一定能白头偕老。
真好,裴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两年前同安会所捞人就是个错误,不相熟的人,肌肤的接触程度还没深到那一步,两人又没真实的干什么,再有年轻的老师对学生关心照顾很正常,被孟阿纯念叨久了,她大概也是生出了妄想症,才会觉得陆蕴喜欢她。
她在这一刻,有种冲动,她好想从别墅里奔出去,往山里跑,让脑袋吹一吹山风,或许就没了那念头。
黑暗里,微弱地灯光照在地板上,她不知道自己想着想着,下着了楼梯,眼角何时浸出了泪花也不知。
就在这时,只听“啪嗒”一声,一楼的吊顶水晶灯亮了起来,灯光照亮了整层。
裴倾顿住了下台阶的脚步,两脚一前一后的站在旋转台阶上,眼睛不适地闭了一下又睁开,只见壁画正对的客厅沙发里,那人双腿交叉而坐,拖鞋稳稳的穿在脚上,十分的气定神闲,很不像是刚回家的样子,而是就好像在静静等一个约好的朋友。
“你......”裴倾一脸震惊,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
“你怎么能在这?”
乌黑发亮的燕尾发男人转过头,面色不动地抬眸看向旋转阶梯,似笑非笑地轻呢出一句,“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
裴倾觉得自己就是问了个白痴问题。
“倒是你,又怎么会在我家?”仔细看,陆蕴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反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起身直勾勾地望向快要站不稳的裴倾。
尴尬至极,裴倾摸向鼻子准备拉高口罩,却摸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刚才找包时出了汗,早就把口罩摘下来放进口袋里,现在她脸上没有任何的遮挡。
这下被雇主不仅逮了个正着,人也从头到尾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摘下手套放进口袋,换成口罩扣在脸上,她脸小,口罩把她眼睛以下挡了个严实。
但怎么也遮掩不住她慌乱的眼神。
“那个......陆教授,陆雇主,我能说......我是来看我的壁画有没有脱落的吗?”
“你说呢?”
陆蕴眯着眼,嘴角早就不经意地高高扬起。
陆蕴身高腿长,一副行走的衣架子,棉质的休闲装穿在他身上也像是一场走秀,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明亮的灯光打在他柔和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有种别样的艺术美。
他每上一个台阶,裴倾便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直到被逼至二楼的某个房间门口。
陆蕴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说:“把口罩摘了。”
裴倾皱了皱眉头,不解,“什么?”
“怕你会闷死。”
“......”
没有闷死,也快要被吓死了!
口罩就像是一层罩在脸上的壳,能把她的紧张和慌乱都盖在里面,眼看着陆蕴越靠越近,三米、两米、一米、半米,裴倾反应过来,她再不伸手制止,就真的要被挤进陆蕴的卧室。
裴倾右胳膊抻得笔直挡在两人之间,“陆......教授,我摘下就是了。”
陆蕴看着她把口罩摘下放在口袋里,轻轻地“嗯”了一声,“难得听话。乖......”
手腕上扣着的表换成了一个相熟的品牌,陆蕴抬腕看了眼时间,轻描淡写地问,“这么晚过来,真的是来看壁画的?”
裴倾突然理直气壮起来,“当然。”
“壁画在一楼。”陆蕴漫不经心地一挑眉,问,“怎么上二楼来了?”
“二楼......没......”裴倾脑子灵光乍现,一瞬间找到了一个理由,“我就是顺道来看看教授您家的装修。”
她摸了摸鼻尖,继续说:“陆教授,你也知道,我舅舅家是干室内装修的。就是那个墨装饰,就是我舅舅年轻的时候带着工人一手打拼下来的。我这从小耳濡目染,对装修这方面多少有点了解,所以我这顺便就帮您,看看您家的装修怎么样?”
“那你看得如何了?”陆蕴漫不经心地问。
“豪啊!美轮美奂,别具匠心,简直是我人生中见过最棒的室内设计。”裴倾大拇指翘得那叫一个直。
“不开灯也能看出来?”陆蕴问。
裴倾毫不谦虚,“我体检视力5.2,看得清。”
陆蕴点了点头,明知道她在尽力地掩饰,胡扯,可还是顺着她的话。
自从他出现在圣美,裴倾一直恨不得躲他远远的,只有那副壁画是留给他的念想。那天发现她的小挎包落在车后座,他坐在车里,脸上多了许久不见的笑意。
这一次,他按捺住送包的冲动,想要试探她为了拿包会做什么。其实,他就是想让她主动找他一次。
于是,这两天去学校他都会带着包,放在车里,就想等着她亲自找他要包包。
可裴倾始终都没有找他。差一点就要冲破他的防线,他已经打算星期三上课的时候,把包包主动还给她。她那么喜欢的包包,旁边的房间里有时季新上市的包包,好想把那些包都送给她。
陆蕴没有睡前玩手机的习惯,在不作画的情况下都睡得早。就在半个小时前,在他刚躺下闭眼的几分钟后,窗外投来好几道手电筒照射的光。
他住了一段时间,别墅区的保安系统一直都很好。
他的心开始跳的很快,直觉告诉他,他的按捺和等待不会白费。
因为裴倾有陆怀亲签的远山度假村和别墅通行证。
她会来的,只不过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了这里。
无人知晓,她出现的那一分钟里,他有多高兴。
他终于等到她主动的过来了。
陆蕴向前靠近一步,微微弯下腰,盯着裴倾的双眼,眼尾还挂着红色,他想伸手去摸她的头顶,怕吓到她,转而轻柔又小心地问,“刚才,是哭过了?”
“没有。”裴倾抵死不承认。
“没有,眼睛怎么红红的。”
“那是,打着手电,眼睛看的酸累才导致的。”怕陆蕴再问出什么来,裴倾慌乱中掏出通行证递上去,“陆教授,通行证你收回去,我为我的行为和深夜打扰跟你道歉。还有我水平有限,那副壁画你不喜欢也正常,至于壁画重做也好,向徐总投诉也好,甚至退钱,我都接受。今夜是我莽撞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就闯进别墅来,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没有通行证就是连度假村都通不过,更别说靠近别墅,所以,我以后不会再来以这种触犯法律的方式打扰你。真的,很对不起。”
说完,她深深地鞠了个躬,也不管陆蕴接不接,就把通行证塞到他手里,然后跑下楼。
陆蕴腿长,立马追了上去,他抄起放在客厅茶几上的车钥匙,就在裴倾推门的时候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放心,别怕。你教授不会报警的。这么晚了,你一个怎么回校,我送你吧。”
说完不等裴倾反驳,便拉着她的胳膊往车库方向带。
裴倾清楚自己拗不过,况且也确实很晚了,为保女孩子的安全,让他送一程也无妨。
陆蕴换好鞋子,她被拖着,跟在陆蕴的脚步,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给迟迟不回消息的孟阿纯发信息。
消息刚发没多久,孟阿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刚接通就是一顿震耳欲聋的嚎哭声传来,“呜......倾儿,你在哪儿啊?我......我迷失了方向,我......找不到渣男家了。”
“渣男?”陆蕴显然听到了话外音,他转头一脸皱了皱眉头,看向裴倾。
裴倾满脸的尴尬,这是孟阿纯两年前为陆蕴起的外号,私下里一直这么地称呼他,白天里陆蕴是一本正经的陆教授,夜里就是花心大萝卜的渣男。
“纯纯,我去找你,你现在在哪儿呢?”裴倾一只胳膊被陆蕴拽着挣脱不开,她只好用另一只手捂着话筒的传声筒,小声地说。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孟阿纯方向感极差,偏偏又跑去了地下停车场,挂着A牌的欧陆车没找到,倒让自己在里面转晕了方向,不知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也没标识的地方。
“你在原地别动,打开位置共享,我这就去找你。”
“嗯,好,我一步也不走,你快点来啊!”
电话挂断,陆蕴明白了,原来裴倾还带了一位帮手过来,此刻被困在地下停车场里,所以,他好奇地问了一句,“纯纯是哪位?”
“孟阿纯。”
“孟阿纯是谁?”
“......”裴倾只感觉她脑袋上有一串的点点飘过。
试问,陆大佬,你每日上课前点名都不看人的吗?
还是你只顾着抓一位叫裴倾的女同学。
那位叫孟阿纯的,可是在同安会所里第一个大胆上手调戏你还夸你皮肤白的色/女。
陆蕴在进停车场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裴倾虽不知这么晚是谁打来了的,但是她看到了陆蕴在看到手机屏幕时,眉头紧拧,但是手机铃声响得不止,仿佛对方要一直打到他接通电话为止。
他只好放下裴倾的胳膊,示意她先去车库找人,然后自己捂着电话跑到一棵大树下。
裴倾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英文,自己刚才好像看到了屏幕上的显示,而那个英文名字跟艺术群里刷到的英文名字一模一样。
Lucy-黄温莹,刚刚那通电话是陆蕴的未婚妻打来的。
不过,既然是未婚妻打来的电话,应该是欢喜的表情,怎么刚才看到陆蕴他接电话的样子极不情愿,好像很厌恶。
裴倾没有那么多时间猜测他两才子佳人之间的事,她顺着定位很快找到缩在一角落里的孟阿纯。
“纯纯,你没事吧!”
孟阿纯见到裴倾就大哭,“倾儿,我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个多余的人。我没找见渣男的车,还让自己给绕在这里出不去,丢死人了,我真是个没用的人。”
“是我大意了,没考虑好。”裴倾抱了抱孟阿纯安慰道,“那包我不要了,再值钱也远远抵不上我两的友情。大不了明天被我哥给骂一顿,然后我再给他说说好话,赔礼道歉这种事我经常干,而且,我哥他到最后也会原谅我的。”
“我不想你被大表哥骂。”孟阿纯被地下停车场的阴森和空大吓得浑身抖索也都惦记着裴倾的事。
她背对着车道,没有看到裴倾向她投过来闭嘴的眼神。她愤恨地跺脚道,“陆渣男到底把包放在哪里了?他一大男人,拿女生的包,难道他是有什么特殊的收藏癖好?都说成名的艺术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某种常人接受不了的变态/行为。”
“哦?”背后传来阴森森的长调,陆蕴的嗓音低沉又浓厚,不夹杂任何的音质,他冷着一副脸清冷地问,“你来说说,我这大画家都有哪些特殊/癖好?”
“妈妈呀!”孟阿纯被这熟悉的是哪声音吓得浑身发软,她一半身子靠在裴倾身上,借着身旁人传来的力量慢慢转过身子。
“陆......陆......教授!”
陆蕴视线从裴倾身上挪到另一处,他只看了一眼便道,“你就是孟阿纯?也是一班的学生?”
孟阿纯内心发出无数个卧槽,陆大教授,我都上了快两个星期的课,你竟然不记得我是谁?每次点名我都有很乖地举手,好歹我跟裴倾总是坐在一起,上次给裴倾打电话还是我打来着,还有同安会所主动调戏他的事,他难道是患上了间接性失忆症了?还是说,他在圣美,唯一记住的人唯有裴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