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ble·零》弑爵

5、初遇

　　血色的过去
　　晕染出血色的回忆
　　一如你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愈是腥风血雨
　　就愈是艳丽……
　　果然，我们都是
　　拥有着修罗魂魄的浴血冥神么？
　　【第五章】 初遇
　　流魂街的酒家，永远都是那样人潮涌动，喧喧闹闹。
　　天青色长发披肩的女孩子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中，娇小可爱的脸蛋上写满两个大字——我饿！
　　“咕噜路……”一长串肚皮的抗议声更加刺激了她的食欲，“没办法，肚子你给我忍着点！”
　　也只有在饥饿娇蛮的时候才会显得表情有了一丝生气，除此之外，女孩淡金色的眸子里，雾气始终氤氲不散。
　　“呼～好香——”终于被一家华丽的酒楼里飘出的菜香所吸引，女孩按捺不住舌头的诱惑，迈进了豪华的门庭。
　　“欢迎光临～就您一位吗？”大概是由女孩精致的服饰断定了对方的身份，店小二笑得春光灿烂地将女孩请进了店门。
　　辉煌的大厅里，服色各异的客人们有说有笑。
　　女孩四处张望着，踱到了一个角落里。
　　然后就在那里，瞥见了她……
　　只是惊鸿的一瞥，女孩烟雾袅绕的眸子闪逝过一丝惊人的光彩。
　　这是……怎样的女子？！
　　酒驼色的眸子，酿着妖红与玫粉的相融相混，那样醉意醺醺的颜色，勾勒出那张冰雕般的脸颊弥散着清冷与妖艳、孤傲与妩媚的风华，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丽的交融非但不相斥，反而升华出一种绝世的凄迷与淡定。纯黑色宛如夜空中绵延而出的隐匿星光的细碎长睫上，洒满了支离破碎的血珠，倒映在那双妖异的眸子里，映衬着右眼角下一颗妩媚的胭脂色泪痣，风华绝代。丝缎般的长发瀑布迭下，铺洒在薄如蝉翼的削肩上，一直蔓延到腰间半掩着的银冷光芒上。黑色的纱衣任由雪绒般的肌肤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虽然女子的身边已经横七竖八倒满了酒瓶，她苍白的肌肤上还是没有一丝红晕，稍稍掩藏了锋芒的眼神依然冰冷犀利，便与一头孤狼的锐意无二。
　　“您选好了位置了吗？”店小二殷勤的招呼声在身后响起，女孩猛地回头，这才被食物的香气吸引到了靠窗的桌边，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那个酒驼色眼眸的女子。
　　“您要来点什么？”店小二热情笑着给女孩斟茶。
　　“嗯～有什么好吃的就上什么好了！”女孩倒也爽快。
　　“明白了！”店小二欢天喜地，立时跑了开去。
　　不消一刻的功夫，女孩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哇！我开动了！”女孩欢喜地呼喊着开始了狼吞虎咽。
　　虽然是狼吞虎咽，女孩的吃相依然婉转可爱，只是金色眸子里的雾气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久久弥漫不散。
　　正在埋头大吃的女孩不曾注意，那个风华绝代的黑衣女子，不易察觉地用酒驼色的眼眸凝视着她，若有所思。
　　酒足饭饱，女孩满意地吮了吮指尖，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哎～等等～”店小二急忙拦住了女孩的去路，“您还没结帐呢！”
　　女孩瞪着金色漂亮的大眼睛愣了半天，“你没说要钱啊？”
　　店小二几欲喷血，“这天下哪有不付钱的筵席？！”
　　女孩侧着头想了想，“不好意思诶，我一分钱也没有。”
　　店小二无语地望着她，突然对着店内大叫了一声，“伙计们，这女孩子身无分文，想吃霸王餐！”
　　“呼啦”一下，六七个身形剽悍的伙计团团围住了女孩，满脸凶神恶煞的表情。
　　女孩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
　　“喂，我看这女孩儿倒是挺可爱的，不行的话就让她做个小歌女之类的挣够了钱再说～”
　　“嗯，就这么办好了。”
　　酒楼里的客人们纷纷放下了杯盘碗盏，甚至有的还挤到了门边，意欲观赏下这场纷争的结局。
　　酒驼色的眼神淡淡扫了一眼这边的景象，便不动声色地重新落回了手中的酒筹中。
　　“轰隆——”门外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的震响，霎时几名壮汉被震飞了出去。
　　“不要……不要逼若兮……”女孩喃喃念道，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背后拴着铃铛的刀柄，茫然的神色与周身汹涌起来的灵压交织成诡异的画面，然而她频频蹙起的眉头，显然昭示着她自身也极力想要压制住这股强大力量的爆发。
　　“走远些……离开……”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盘旋的灵压愈渐凶狠狂乱，身边的壮汉气急败坏地飞扑上去。
　　“不要——”女孩闭上眼大叫着，与此同时，暗色迷惘的乌云瞬间湮没了眼眸中微弱的金色，细瘦的腕骨一翻，长长的武士刀便破空出鞘，扬起漫天尘土，砍向了围观的人群——
　　“喀喇——”醺醺酒香一闪即逝，黑色的纱衣飘逸，女孩宛如深渊般幽不见底的迷惘眸子缓缓抬起，盯住了卡住自己长刀的力量。
　　酒驼色眸子的女子，冷冷地立在女孩的面前，铜制的酒筹抵住了锐利的刀锋，硬是切断了令天地变色的灵压。
　　“安静下来吧，你现在还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仿若跨越了冰山的风，冰凉悠扬的声音从女子玉雕般的唇间翕合而出。
　　女孩周身的灵压仍在膨胀，而她俏丽宛如洋娃娃般的脸上，已渐渐有了愤怒的神色。
　　“汝等大胆狂妄，意欲欺吾。处决——”那样冰冷暴虐的话语，从女孩花瓣般的唇间吐出，令人不寒而栗。
　　长刀上凝聚了龙盘虎踞的灵压，就在这一瞬冲破了栉祰，跋扈而出——
　　“唰——”长刀汹涌而出的刀气劈开了安静下来的尘土，轰隆的爆鸣声响彻云霄，云烟散尽后的空地上，黑色的修长身影傲然地站立着，任凭灵压围绕，“喀哒”一声，铜制的酒筹应声落地，摔裂为两半。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女孩手中的长刀迅捷若电地再次向女子挥去，这一次的力道震颤得天地为之变色，黑衣女子在电光火石间伸手探入腰间那道银光流溢的冷色，一道道固定其上的黑色皮扣“喀啦啦”地自动褪开。灵压席卷而去，两人的身影再次被灵压萦绕，众人的视线又一次被遮挡起来。
　　在一片深沉金色的盖天灵压间，一道幽蓝色的冷光蓦地冲破了阻碍，划出直上九霄的银冷痕迹。
　　烟消云散，黑衣女子的手中，多了一柄银光与黑色交织的冷刃。
　　女孩微微一愣，然而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减慢，刀光起落，与黑衣女子手中的蓝色幽光交相冲击，震动得天地间荡漾起一圈圈波纹般的灵压。
　　周围的众人已然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力量，有些甚至已经伏倒在地。
　　黑衣女子微一蹙眉，轻巧点地，闪身宛如惊鸿般地飞掠开来，女孩略一停顿，便飞身急追而去。
　　空旷的荒地上，娇小和修长的身影倚剑而立，一瞬像极了大漠烟尘的壮丽画卷。
　　女孩眼中的烟雾毫无休止地弥漫着，金色愈沉愈深，直至全部沦陷。
　　缓缓举起的手臂，长刀的刀穗随风起舞，女孩面无表情地念道：“以吾之名，解放汝之力，泷生变！”
　　话音未落，刀的模样开始起了不易察觉的变化：原先黯淡无光的刀刃，逐渐反射出浅色光芒，转为了晶莹透明的金色。刀的末端不缠上了破碎的白色绷带，飘逸出了两缕璎珞。璎珞的尾部系着两个硕大的金色铃铛，而那在风中飘飞的铃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寂静得有些不祥。
　　黑衣女子脸上的表情微微凝重起来，而扣在刀柄初端宛如扳机一般的地方的食指不易察觉地蜷曲了一下。
　　端起黑色沉重的枪刀，女子低沉而坚决狠厉地吟道：“狙击她，醺！”
　　幽银的光弧直冲天际，一瞬间仿佛割裂了浮云。
　　解放后的枪刀“醺”，刀身雕刻着的黑色罂粟愈加妖艳诡秘，三尺黑色重刃上冰霜凝冻，女子举刀，不，应该说是“端刀”，瞄准。幽蓝色的灵压沿着黑色的钝刃上的凹槽袅袅挥散，散发着无可比拟的强大压迫力。
　　女孩和女子就这样僵持着，在瞬息万变的云影下静默地立着，而双方的灵压却在不断升级飙高，震动得空间有些承受不住，气流在低沉地呻吟着。
　　蓦地，犹如一瞬间的心念一动，女孩和女子不约而同地迅速移动了起来。双方的身影恍如两道惊鸿，浮光掠影地穿梭在尘土之间，而不带起一丝沙尘的飞扬。
　　轻惬如斯。光电如斯。飘逸如斯
　　灵压，强大如斯。
　　飞掠的身影在空中的某处交汇，刀锋夹带着刺耳的摩擦，迸溅出耀眼的火花，而天青色和黑色的身影，又急速分开。
　　直至下一点再次交汇，再次交集，再次交锋。
　　暗色的夕阳似乎也被这撼天动地的强大力量的击打所震慑，躲进了同样被染成血色的晚霞中。
　　黑衣女子手中的枪刀宛如鬼魅般悠游迎击，利刃斩破锋芒，而幽银的袅袅灵压，不断从钝刃上的发射槽中升起，一道道足以击碎石岳的灵压子弹，不断向女孩的周身袭去。
　　饶是女孩如何身形灵巧，行动迅疾，在这样密集而精准惊人的射击中，也不免左支右绌。
　　暗黑没有焦点的眼神慢慢凝聚在发射着幽银灵压子弹的轨道上，深不见底的死寂眼神，恍若平静不泛一丝涟漪的湖面，愈加令人感到幽深不祥的恐惧。
　　黑衣女子迅捷若风般飞身跃近女孩身边，灵压子弹宛如一只只蝴蝶翩翩翻腾，而飞舞间承载着的巨大灵力，击打在砂石之间，山峦之间，扬起弥天的尘云，一瞬间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沙尘的迷雾间，幽银的灵压游龙般穿越寻觅着女孩的身影。然而有刀气，刺穿层层尘土，直逼而来。若隐若现地，一双幽黑死寂的眼睛闪烁过凛冽的杀意。黑衣女子的眼中，倒映出一股不祥的气息。
　　“喀喇——”幽银的光芒被硬生生截断在沙尘之中，夹带着金属相撞的声音，尘土缓缓落地安定。
　　黑衣女子皱眉望着眼前的女孩。
　　手中的枪刀，定定地一动不动。
　　是无法移动。
　　女孩手中的长刀的薄刃，不偏不倚地，堪堪沿着发射轨的凹槽，一切滑入，卡在了灵压子弹的轨道上，同时力道与黑刃之力相抗，一时间两方相持不下。
　　黑衣女子默不作声地望着女孩幽黑眼神中弥漫出的杀机，手中凝聚的灵压，已然无法沿着轨道发射。
　　仿佛认识到这一招的奏效，女孩慢慢加大了劈刀的力道，而她的斩魄刀——泷生变，却暗暗幻化出另一重影子，宛如另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刃，隐约闪现出寒光，与女孩愈加沉沦的暗黑瞳仁交织，刺向了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酒驼色的眼眸，在这漫长的一秒，突然漾起了迷幻的波光，重重叠叠，倾城倾国……
　　当再回想起当初目睹的一切时，店小二只能恍惚地摇摇头，诉说着自己唯一能够看清的一幕——
　　就在女孩的长刀暗自幻化出另一重暗色刀刃，刺向黑衣女子的瞬间，正在平定下来的沙尘再次飞扬了起来。这一次，更加狂乱，更加嚣张。
　　蓦地，有幽银霸气的灵压，从外部包裹住沙尘，盘旋直上，恍若怒吼的龙撕碎了夕阳洒下的血色。
　　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罢了。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幽银的冷光蓦然暴涨，席卷过了满天满地。
　　模糊不清的两个身影中，有一个娇小的身影风驰电掣地向后疾退，掠过数丈，终于蓦地半跪在地。
　　硝烟散尽，黑衣女子冷冷凝视着半跪在地，眼神依然茫然而狠戾的女孩，手中黑罂粟般的枪刀还是适才的样子未变，然而周身却弥漫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冰色灵压。
　　“滴答”，有暗红色的液体，从女孩垂散开来遮住额头的发间滴落。
　　而女孩的暗黑眼神，却渐渐涣散起来，金色开始微弱地闪光。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被卡住刀刃的枪刀，究竟做了什么。无人知晓。就连女孩日后回忆起来，也是空白一片。
　　“回来吧……安静下来，回到这个世界。”黑衣女子走近已开始摇摆不定的女孩，伸出了手。
　　“什……么？”女孩迷茫地呻吟起来，而眼中的和暖金色，仿佛在和暗黑挣扎纠缠，光芒隐现。
　　“回来。你还没有迷失。”女子的声音多了一份坚定，不容辩驳地拉住了女孩颤抖的手。
　　“我……不想……不想伤害别人……”女孩的声音已经开始增添了几丝柔软，一如那个欢笑着的天青头发的女孩，应有的语气。
　　“所以回来吧，我会抓住你，不再让你迷失。”透过女孩迷惘痛苦的眼神，女子仿佛隔着时空望见曾经熟悉的面容，酒驼色冰凉的眼眸中，隐现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唔……陪在我身边……”女孩挣扎着伸出手抱住了女子修长的身躯，金色宛如旭阳，一瞬间照亮了暗黑的瞳仁，清亮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划落，与发间滴落的血液混合，融会出凄美而又坚定的一个表情。
　　风，吹动黑色的纱衣下摆猎猎拂动，与身旁蓝紫色的缎衣下襟交织，纠缠。
　　立于高山之巅的两个身影，迎面向夕阳，俯瞰着众生，天下。
　　壮丽仿若一生之盟。
　　“呐，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金色的眼眸闪烁着和暖的光芒，蓝紫色俏丽短武服的女孩笑着问黑衣的冷冽女子，紧紧牵着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唤作“醺”的黑衣女子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将酒驼色的目光望向了远处辉煌的城墙。
　　“唰——”女子桀骜地迎风抬手一指，“我们，去征战那座城池吧！成为最强的，‘零番’！”
　　女孩微微侧头。虽然不懂得“零番”是什么，不过，醺想要成为的，一定是最强的吧！因为，是将我从黑暗中救出，我最信赖的醺的方向。
　　只要是醺的方向，无论前方是何种的道路，我都会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
　　正如她会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样。
　　我，敬慕强者。但是，我，更敬慕你，醺。
　　我最信任的醺……
　　从今天开始，我，泉若兮，将永远与你相伴相随。因为，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孤单的了。
　　“呐，醺，既然我们都要去当零番，不如就自称‘Double零’好啦～”
　　“那是什么？”
　　“嗯……我脑海里反正有这个词汇啦～好嘛～多顺口啊，又帅呢～”
　　“……”
　　夕阳下的身影，被拉得老长，镌刻在一路走过的土地上。纠缠在一起，彼此再不分离。
　　是的，从今以后，我都会与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