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叶》向阳霏

2、chapter 2

　　Chapter 2 我的现在！我的未来？
　　老黄给我们家打了十几个电话，不是忙音就是“黄老师啊，我正忙着呢，我们家那丫头你只管打，随您办！就这样了！再会！”他咬咬牙，看着我和倪汇杰，最终摆摆手说道：“你们俩走吧！只要别惹事，你们的事我是一件都不会管了！”我和倪汇杰欢快地走出了办公室，可是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往下坠。
　　“叶倾城，你为什么娶这么一个名字？我听我姐姐说倾国倾城，是指一个漂亮姑娘。你又不漂亮！你爸爸可真会吹！既然要吹，为什么不直接吹倾国？国家比城市大多啦！••••••”
　　倪汇杰还在背后喋喋不休，我抢先一步走进教室，不再理他。
　　他以为我气他的话，嗤嗤一笑道：“你不是不漂亮！你只是没有打扮。如果你穿裙子一定很漂亮的。”
　　我一赌气，索性把头埋进臂弯里去。
　　他见我气恼，悻悻回了自己的座儿。
　　我却是止不住的苦闷。明明老黄都说不管我了，为什么想起他那时的表情和语气就懊恼？我隐隐觉得倪汇杰是罪魁祸首，就冷落了他好几天。他还是一位自己的话惹恼了我，在旁边打趣道：“我姐姐说的没错，果然不能说女人不漂亮。”
　　我终究没忍住，气笑道：“你以为你多大啊就女人女人的。”
　　他见我开口，一下子倒在椅子上缓气：“总算不闹脾气了。”
　　从此，倪汇杰就经常和我一起玩。我们班的女生都是三五个一群的，一会儿说悄悄话，一会儿编手链，看到我和倪汇杰一起玩总是投过来不解和鄙夷的眼光。我很少在意别人的想法，还是和倪汇杰玩得热火朝天。他们家很有钱，据说他爸爸是开公司的，所以他出手一直很大方，我们玩累了就请我们喝可乐，只是他很少提他老爸，这点让我颇为敬重。
　　到了六年级，我们这一班人成了学校里头其他学生心目中的“大哥哥大姐姐”，于是心头多了一份“我是大人”的感觉，一种暧昧模糊的情愫就在这儿立根、发芽、滋长于我们每个人之间。就是那么一天开始，男生口中谈论的都是女生，而女生谈论的是男生。若是一男一女在一起，就要全班讨论一次。从未想过，我竟然会以这样的原因走入大众视野。六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视而不见。
　　倪汇杰叫我去玩，我一次一次找借口搪塞，他反映比我慢一拍，一开始以为又惹恼了我，后来闻到风声也就不再怎么来找我玩。我又回到了最初的阶段——无依无靠，折纸为乐。
　　转眼就是毕业考，学校为了拉重点升学率对六年级学生采取住宿制管理。我“爸妈”整日整夜在店里，就算我开口，也只能招来一顿恶骂或毒打，断不可能把我的生活用具送到学校。我自己没有自行车，实在是伤透脑筋。
　　无奈之下，只好把东西打包成五等分，背回学校。我把被子塞到一个大塑料袋中，往背上一扔就出了门。虽然我自己体力不差，但也绝对不好，何况这么大的杯子简直要把我压垮。
　　“叶倾城？”一辆车子在我脚边停下，果然是倪汇杰，他跳下车，帮我打开车门，说：“我也要去学校，顺便载你一程。”
　　我固执地拉住被子不让他拿去。
　　倪汇杰脸一黑，道：“那你自己背去！”
　　我二话不说，抖抖肩就继续上路。
　　“你真是一头倔牛！”倪汇杰冲上来抢我的被子。
　　我抢不过他，觉得力气也好得差不多了，就跟他上了车，这是我们“冷战”后第一次对话。
　　我发现，我们班的女生课后不再去跳皮筋了，而是留在教室奋笔疾书。我也试着偷偷拿出撕得薄薄的数学书想做做题，却被里面的数字、符号弄得头大。至今，我还没学会加减乘除呢。所以，我又义无反顾地跟着倪汇杰去玩。

　　我在学校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也算是安静守本分，再加上别人对我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从来没有其他人主动招我，我们互相做了六年的陌生人。直到今天，班主任冲进来把我们全班骂了一顿，又恶狠狠地盯了我和倪汇杰好一会儿，我们班的人一下子都哄过来，我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对着我的头顶大骂：
　　“你就是个天生智障！”
　　“你活着就是给我们班丢脸的，趁早自杀吧！”
　　••••••
　　以前最多是漠视与讥讽的嘲笑，现在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谩骂铺天盖地袭来，我手足无措，将头深深埋进我的臂弯，只知道跟自己一遍一遍地重复：“不要去听，不要去听。”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散去的，当我发觉我的袖子已经全湿并且粘糊糊的时候，我摸了一把脸，深吸口气，就拿起书包回家。那天是毕业考前的最后一次休息。
　　我茫然地跨出学校，眼前的假山、小湖变得那么陌生，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里，也许我只能跑。
　　一个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让开！”我用手去掰倪汇杰挡在我前面的手。那时的他发育比我晚，个子跟我不相上下，我以为自己的力气在他之上，却发现根本不能动他丝毫。
　　“你哭了？”
　　我乱嗯一声就去咬他的手，他感觉到痛一下缩了回去，蹙着眉头大声说道：“你要干什么？！”
　　我抬起头，白了他一眼，说：“倪汇杰，从今天开始我们互相不认识！”我隐隐把自己当下的遭遇归咎于他。
　　不顾他的反应，我一提气，冲出了学校大门。

　　——我的人生也许要拐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