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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无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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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远四年年初,凤御煊特准凤宜玶为骠骑将军,率铁骑先锋五万人,快马加鞭,日夜赶程,前往永州侯郑栓的封地。而因为之前太尉何超调军令惹出不小麻烦,至宁王凤宜玶走后,姚冲也安分许多。
太尉一职虚空,人人觊觎,却不敢再次举荐,生怕又惹皇上盛怒,无不是私下观望,再做打算。
这种情势正是我乐见其成,朝中权贵,无外乎姚华两家,三公之位,姚家一分,沈家一分,如今可空出第三分,假以时日,也定是非我华家囊中之物莫属。而此时,无人敢提,于我,也不是难事。
待到阳春三月,凤怀咏已经到了正常幼童开始学走路时候,却从凤宫盛传皇三子连爬行都难,两腿虚软无力,细弱异常,只能由下人轮班抱着,无法自由活动。
而姚冲之前在凤御煊面前替许绍美言邀功,也无外乎就是希望等凤怀咏年龄稍大之后,让许绍用针灸刺激脉络神经一法,恢复他双腿正常功能。
俗语言:一山难容二虎,我不信那刘长和一般的小人角色,眼见自己技不如人,背后不会动了手脚。他若是肯逼,远比我单单威胁利诱许绍管用太多,针灸一法,恰又是慢而缓效,可好可坏,未有定数,好也成,不好,也无妨,查不出,验不出,谁敢说错,又如何好捉到把柄?
白日里,怀森、怀君与琼儿都有我一手待养,尤其四岁怀森特别粘我,每日都是呆在我身边,吃饭睡觉也不愿远离。
怀君与琼儿长相皆似凤御煊,虽是龙凤双生,可性格却相差甚远。似乎怀君更温顺一些,容易哭,倒是姐姐琼儿,日里很少见她哭,给她一个玩偶,能安静半日。
“娘娘,整日亲手照顾三个皇子公主,您太过辛苦,不如让奴才帮你搭手吧,您歇歇。”刘东伸手抱过怀森,孩子拼命挣扎,不管旁人多少好话哄尽,始终无效。眼见孩子红了眼圈,转过身,拼命喊“母妃”,我还是心中不忍,只得叹气:“罢了,我来喂他。”
“母妃,母妃,你是喜欢弟弟妹妹,还是喜欢怀森?”孩子不大,却也有自己心思,怀森相貌更似元妃一些,端正干净,十分乖巧。
“怀森与弟弟妹妹都是母妃的子女,母妃爱你们,都是一样多,所以以后怀森要善待自己弟妹,做个好哥哥,母妃就更喜欢怀森了。”我微笑看他:“那怀森最爱谁?”
怀森笑笑,抱我抱的更紧:“怀森最爱母妃。”
“以后要听父皇和母妃的话,做个最好的孩子,这样母妃才最喜欢怀森。”幼童的记忆,最后深刻,怀森平日颇为听话,最是从小教育,日后才更乖巧听话。
兰妃所出的皇二子凤怀徴,皇后所出皇三子凤怀咏,昶嫔所出的皇四子凤怀宗,以及我所出的皇五子凤怀君,以及抚养的元妃之子凤怀森,如今皇上身后共有五子,如若凤怀咏的双腿残疾,储君之位便想得难矣。
自古立嫡立长才是储君后备,那怀森未来可成储君的机会要比怀君大得多。凤御煊并非昏庸无道,储君一事,兹事体大,再加之朝中各股势力此消彼长,暗自牵制,如若后宫嫔妃动作太大,难免被姚冲挑唆,以犯众怒,一损全损,反倒使我得不偿失,也从此失了凤御煊的信任。
若是怀森乖巧,与我感情深厚,这储君一事,我便不欲计较,由他去也可。可未是亲生,心中难免有所顾忌,眼前情势,却也不容我瞻前顾后,究竟是怀森与怀咏的争夺,抑或者有我怀君一分,现下还不好说定。
皇后姚氏自从怀咏出生之后,便更少出凤宫,更不见她带孩子出来,就连我们请安时候,也从看不见他。
孩子本就是母亲的命根,怀咏天生病足畸态,其中最忧者莫过于姚氏,这一年过去,人清瘦许多,愈发安静,有时看人神色,隐约忧郁怨闷,藏得很深。
凤宫出来之时,恰好与华瑞莹走对面,我撩眼看她,她亦轻飘看我。
只闻身边淑妃淡淡唤我:“娘娘……”我嘴角微微扬起,步调依旧,轻轻走至华瑞莹身侧,微微一俯:“姐姐……”
华瑞莹面色微绷,不轻不重道:“宸妃娘娘真是风光无限,甚得盛宠,又生下双生龙凤,看来这一次真是如你所愿了,如何,可否满意?”
我轻笑,侧过脸看她,微微倾身,贴近她颈间,伸手拂她耳边坠子,轻声呢喃道:“啧啧,我满意了,华翌晨就满意了,那华家是不是也跟着满意了?”
华瑞莹闻言,身形一滞,我收回身,笑靥如花,看她直直盯着我:“今日掌灯时候,妹妹想去看长生,不知道姐姐有没有什么不方便?”
华瑞莹顿了顿,狠狠瞪我一眼,与我擦肩而过。
“娘娘,现在您何不跟皇上提及大公主的事,那容妃即便有再多微词,她如今已是不得势,遂绝不会透露半句怨言,不正好皆大欢喜?”待华瑞莹走远,淑妃在我耳边轻言碎语,颇为小心。
“姐姐这般看?”
“娘娘自然不能掉以轻心,犹是诞下皇子的后宫嫔妃,难保日后,不成祸患。就似兰妃,皇二子才两三岁的光景,既不能带兵打仗,也未有报国立功之实,也已经得意忘形,口出狂言,何况,她父亲就是何太尉门生,现今的兵部尚书李志恒。娘娘,以为如何?”
我不紧不慢,踱步往前,见扶柳泛绿,轻声道:“不会放过而已,不如何。”
淑妃闻言,快走两步,与我并肩站在廊边远眺:“何太尉被贬遭杀,太尉一职已然落空,想必姚相一定有心染指,我也知道,华家应该也不愿就此放手。
争职一事,势必而为。我们陈家定是不会与兰妃一般愚蠢,以皇后姚氏马首是瞻,自讨苦吃。陈家自是也想为娘娘分担解忧,得以提拔,不知娘娘可否提点一二?”
“朝中上下无人不知,陈太傅博学多才,见多识广,高智仁德,原来真是传言不假。淑妃确实聪慧过于他人,懂得未雨绸缪。”我掉过眼,朝她微微一笑。
心中不禁暗忖,陈秉常身为太傅,虽居高位,确是不折不扣的虚职,早先被姚冲改制时候,为了拢权而架空他手中权势,眼见陈秉常年岁日益见大,只守着虚职,毫无保障,自然也心不能安。
其孙女入宫为妃,可朝堂之事却轮不到她过问指点,若想翻身,只等找到更牢靠的靠山,方才可攀附求贵。便是淑妃从未生得玲珑剔透的性子,却也让她生得一双慧眼,早在戏园点戏那次之后,我便知晓。
不可否认,陈秉常的确没有任何实际上的作用,却也能帮得我方便,尤其这次太尉之争,若是由他提出,比我们其他任何一人都来得有说服力。
“看姐姐说的,后宫之中,很难有姐妹般的真情实意,我与容妃便是生生例子,亲缘也就不过如此罢了,而几次是非过后,我才真见姐姐待我如此真心,如今若是我能得姐姐帮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而姐姐的好心,我又如何会忘?”
淑妃闻言,喜上眉梢,急急道:“那就谢谢娘娘在先了,望娘娘早日达成所愿。”
我浅笑:“同喜,同贺。”
掌灯之后,我早早用过晚膳,带着刘东和很多东西直奔蕊心宫。我去时候,华瑞莹正带着长生逗弄,四岁多的孩子,模样愈发出落标致,比起怀君与琼儿,长生更像我些。
“姐姐……”我踱步上前,看长生扭头看我,眨了眨眼,直直盯我。
“长生,这是你宸母妃,快叫宸母妃。”
长生乖巧,听华瑞莹这般教,也乖乖开了口:“宸母妃。”
我心头一酸,却笑容依旧,伸手过去:“来,让母妃抱抱长生。”
不知是否做母亲的心也有斤两相分,便是抱着怀君与琼儿,也从不能让我如此哽噎窝心,长生就似从我心头抽走的一片天,而后的任何一个子女,都不曾能填补得上那块偌大缺口。孩子抱在怀中,我方才感到片刻满足,所谓天伦之乐,完满亦是难得。
“内务府送来的东西用不完,不必再送这么多。”
我看她:“这些是专门送给姐姐与长生而用的,收下便是,不如我们里面谈。”
进了里间,只留下身边人,华瑞莹有些按耐不住,斟酌片刻,开口问我:“蓅姜白日里说的那一番话,是想提拔大哥?”
“算作有这个打算吧,若是给华翌晨太尉一职,对华家朝中得势可是帮助不小。”
华瑞莹喜出望外:“蓅姜可予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如果能的话,那便再好不过。”顿了顿又抬头:“我知道蓅姜心里还在生气韶嫄的事,可时间过去许久,可否……”
不等她说完,我出声打断:“华翌晨是华翌晨,华韶嫄是华韶嫄,两回事,莫要混淆。我与华韶嫄再无情分,多说无益,贪满者多损,谦卑者多福,余下的话我不多说,你也就此作罢才好。”
掉过头,轻拍已经入睡的长生,轻声道:“但从下月起,兰妃与皇二子凤怀徽的用度,减三分之一处理。她若来闹,你不必怕,只管招我便是。”
华瑞莹有些不明意义:“蓅姜,这恐怕不好。怀徽与兰妃用度一直是按照之前皇后定下的,本就是多出其他嫔妃皇子,突然调掉这么多,会不会……”
“怕什么,如今地步,你当我们还能跟皇后姚氏继续表里不一下去吗?无须如此。我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去做,天塌下来,有皇上顶着呢。”
我将孩子递到她怀中:“你与父亲平日最爱说起的就是骨血亲缘,若是哥哥不足以与你们论,我自是有这个资格的吧?恩?你们听话,华家总会有扬眉吐气的一日,长生既然睡了,那妹妹先告辞了。”
刘东跟着我从蕊心宫出来,似乎想了许久,待到回了兰宸宫方才敢说话:“娘娘,您准备扶御林军做都统上位,不怕日后养虎为患?”
“如何,你觉得不妥?”我侧眼看他。
刘东惶恐:“奴才多言,奴才是怕到时候华都统存了异心,不好控制。”
我无谓,轻卸珠花:“如今地步,华家还有谁是控制不下的,尤其华翌晨,最是一步好棋,抬高了华家,也连带了乔家,对付一个没有兵权,只懂搬弄是非的姚冲,够用了。”
“那兰妃呢?娘娘可是有了打算?”
“看她能闹到什么地步,就算她知晓是我的主意也无妨,她断不敢来兰宸宫撒野,若是去蕊心宫或是皇上面前抱怨,那便更合我意。”
果不出所料,月初用度分配过后,兰妃因分配调减一事颇有微词,而见不到皇上,皇后姚氏也不愿为她出头,忍了几日,竟自己找去蕊心宫。
午后时光正好,三个孩子都去午睡,好容我得了片刻安宁,泡壶上好云雾清明,边品边阅读,十分惬意。
“娘娘,娘娘,淑妃娘娘来了。”
珠帘脆响,淑妃跟着刘东身后进了来,开口道:“娘娘,兰妃去了蕊心宫了。”
我放下白瓷浅杯,淡淡道:“走吧,待我们到了蕊心宫,刘东去请皇上过来吧。”
还未进门,便闻兰妃声色,得理不让,咄咄逼人。华瑞莹是如何角色,我最是清楚,便是兰妃眼见容妃落势,蕊心宫也是日无人出,夜无人入,便胡搅蛮缠不放在眼里。
“原是兰妃,什么事让你这般大动肝火?”
兰妃见我与淑妃前后跟着进门,也是一愣,转而微微扬了嘴角,僵硬笑笑:“呦,宸妃娘娘来了啊,您来的正好,我正与容妃说起用度之事,这无缘无故的,也不曾得到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旨意,却无辜调掉不少,而据我所知,似乎其他人的用度都未曾改变,难道只是我与怀徽才有如此特殊对待?我着实不懂其中意思,特来请教容妃。”
“皇后娘娘一直忙于照顾皇三子,这般细碎事宜也是由皇上下旨由容妃代职,用度分配之事也算是她管辖范围,兰妃无需如此小题大做。”
兰妃见我这般说,一双眼看了看我,接口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约定俗成,如果没有合理理由,似乎也无需小题大做,故意改之。”
我笑笑,调过眼看她:“如果兰妃非要说出是非曲直,那据我所知,兰妃与皇二子的用度,从来就是后宫嫔妃中,最多的一个。
若说是生出皇子,后宫之中,就有四个嫔妃,再论等级,也有两人于你同级,再说立功,似乎也轮不到兰妃身后李家,那我就不清楚了,你又为何要立于他人之上,鹤立鸡群?”
兰妃一定,脸色紧绷:“至我怀森出生之后,便如此定了规矩的,如今若是想破不难,也要给我个确实说法,或是当真仗着皇上给了权利,以权谋私,不把皇上与皇子放在眼中?”
我轻轻笑出声来,侧眼看她:“好,我给你个说法。一来,边地战急,军饷消耗无度,后宫嫔妃本就是皇上家眷,就该以身作则,杜绝铺张浪费。积少成多,总会派的上用处。
二来,皇二子身体康健,聪明可人,应与其他皇子公主一般,享受同等待遇,还是不要养成好逸恶劳的习惯才好。
三来,容妃恪尽己责,努力办好皇上托付的事情,这本无可厚非,更重要的是,也在帮兰妃你,想想后宫之中,但属你最特殊,又怎么能不成为他人眼中的钉刺呢?大家都是皇上的妃嫔,相安无事才是最好,不是吗?
四来,若说调减用度便是不将皇上与皇子放在眼中,那当初,无缘无故,无功无因,就让兰妃与皇二子高于他人之上,那是不是兰妃你从来就未将其他人放在眼中?如今地步便可如此,若是日后皇子长大成人,那还得了?何处有我们落脚之地?”
“你……”
“宸妃说的对,当初所定,未必合理,既然由我做主,自然要改过,若你还是心有不甘,那就等皇二子出了什么差池,身子不爽,孱弱多病之时来找我,我自然也会多拨一些用度过去,特殊照顾。你此次所为,我也一定会向皇上如实呈报,让皇上定夺一二。”
兰妃见华瑞莹如此说,更是火大,张嘴就来:“容妃这是什么话,难道是诅咒皇子与大公主一样……”
话刚出口,方知错言,却也再收不回,瞥过容妃,再调向我,略略心虚:“区区小事,我也不欲闹大,不过一点好吃好用罢了。可若是之前容妃肯多说一句,派人走一遭,今日也不会闹的这般不悦。既然宸妃都出来说话了,那便罢了,多有打搅,先告辞了。”
“兰妃慢走,希望下次,能想好了再来。”
兰妃身形顿滞,似乎隐忍,最终并未回头,气冲冲出去了。
“娘娘,兰妃真是蠢顿,为这种事上门,焉能得到好果子吃。”淑妃在我耳边淡淡道。
我目光调向一旁的华瑞莹,轻语:“皇上若来,姐姐不妨有话直说才是,切莫负了皇上重托。”华瑞莹懂我意思,微微点头。
后宫之中,女子夺势,有时未必复杂,懂人方才算人,算人亦是害人,而害人却为保己,天经地义。
兰妃性子急躁,头脑简单,对她而言,三言两语便可挑唆,想她走上谋划之路,不是难事。皇二子怀徽是她唯一可扬眉吐气的筹码,若是怀森失去继承,那他便可名正言上位,如此条件下,难免兰妃心中不打主意。
同是皇子,我不得不防,便是细枝末节的端倪也不愿见,也不可大意疏忽,坐以待毙,那些即将成为我儿前途障碍之人,一个也不可留。
到底是母以子贵,抑或者子以母贵,这其中,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凤御煊的倾向。若是他不喜,一切也就难了。
激兰妃实在太过容易,我料定她不会就此罢休,定是在凤御煊面前搬弄是非无数,念叨不休,而恰巧这一切,最为他厌恶。
晚上时候,凤御煊如期而至,我等他一起用完膳,下午兰妃之事,只字未提。总是有这个道理在,他人做的不好,便等于自己做的更好。人怕相比,势怕权衡。
晚膳简单,用过之后,我们品茶闲谈,一日当中,就属这段时间最为温馨,下人退尽,只余我们两人,少了许多繁文缛节,多了份普通夫妻间的随意。
“听许绍说,最近你时常头痛眩晕,许是太过劳累了,要多多休息。我让许绍配了些草药,自己调了些膳食药茶,以后每日给你准备一些,多多补养,多多休息,就该没事了。”
凤御煊轻轻叹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宜玶刚到永州,还未安营扎寨,便发现永州南城已有淮州侯的军队驻守,这郑栓原来还有背后一手,真是始料未及。”
我细细一思,开口问道:“这样一来,岂不是与我们当初的计划大相径庭了?看来郑栓也是仔仔细细研究过的,或者说,朝中有人帮他早先研究过了。不过也只是换汤不换药的把戏,能挨得了多久?皇上莫愁,小心身子重要。”
凤御煊思索半晌,点点头:“昨日太傅陈秉常提及太尉一职之事,推荐了华家,姚冲如此反对,底气十足,原来的确是知之甚多。姚冲自是弄势老手,当年我是领教过他手段的,这老狐狸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一定是势在必得。”
我将暖茶奉上,轻轻拂他眉角,闻言软语道:“姚相本事,谁人不知,可他毕竟处在明处,而我们在暗处,可胜一分。再者姚冲不曾掌握兵权,只是深结朝廷文臣,这一点,我们又胜一分。
朝中权势之分,姚文华武,特别三公之位,若是少了太尉一职,姚相可就落了势。于此一来,他岂能不争不拦?
既然太傅愿意替皇上出头挑起这事端,皇上何不坐看旁观呢?就算永州侯郑栓找得到淮州侯鼎力相助,可也只是一时,淮州应与永州比邻,既然相距不远,同样是周遭与外族接壤,蓅姜猜测,那淮州侯也撑不了几日,若是蛮族之士学会了声东击西之法,那淮州侯驻扎永州的时日也就长不了。
生死关头,还顾得上谁呢。很明显,姚相这一招望梅止渴,虚张声势,做的并不漂亮,而且漏洞百出。如是战急之时,舍出一城半池的,也是弃散求全,皇上是在无须在意,总有机会收回,也比不过皇上心中念念不忘的大业。”
凤御煊闻言浅笑:“若是我猜不错,蓅姜应与我想到一处去了,让华安庭的战线拉得再长一些,乌河淂缳将士也非蠢钝,岂能找不到突破?淮州濒临簖河下游,而淂缳正好所处位上,水路这一途,可行。而恰巧淂缳备有水军,数量虽然不多,也足以成事。”
我宛然一笑,点头接过:“就怕到时候有人会自顾不及,烧到了自己眉毛,也管不得那么多闲事,宁王到时候便可一路畅通无阻,永州侯又能将他如何?抗旨?抑或者坐等大祸临头?他别无选择。”
“妙哉,妙哉,蓅姜心思如此缜密,不得不让我佩服,不过,我最佩服的还是蓅姜在朝中太尉之职这一步棋,当仁不让,精准稳当。不过想来也的确可用得,细细思索,其中环扣相连,利害相较,真可谓一箭双雕的美事。”凤御煊侧眼看我,眼中含笑,满是了然神色。
我不直言,浅笑问他:“皇上如此言语,想必是猜得出那人是谁?”
凤御煊揽我入怀,喃喃而语:“华家之中,可用得,可信得,除了你哥哥华安庭,便只有他而已。
看来,华家,乔家,胡家,蓅姜一个也不愿放过,都想牢牢握于你鼓掌之中,却是妙计。
你这般心智,若是生得男儿,定是我得力左膀右臂,却也让人不得不防,是知己,亦是敌人。”
我娇笑:“皇上心智更高蓅姜一等,岂会生怕?蓅姜不过一介女子,此生也不过是站在皇上身后的女人罢了,若能给皇上分担解忧,在皇上心中与他人都存在的不同,那蓅姜也无所求,只当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知足了。”
“蓅姜,你在我心中从来都是与他人不同,不可取代,不可磨灭,如此鲜明,就似你最爱的艳红之色,早是我心中最艳美夺目的一点朱红血。而我曾应过你,你若肯求得到的东西,我都会给。只等,只等……”
我心中暖意横生,充斥心头每个角落,微微仰头,含笑看他:“只等大局落定,就让蓅姜陪你走上朝天门的城楼之上,独看江山如画,晚霞似血,可好?”
怀抱渐渐发紧,他不做声,似乎过了许久,才闻他如斯清清楚楚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