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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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睁开眼。
我醒来后的第一意识，我还活着。我没有力气去喜悦或庆祝，我的手指微动着只想寻找一个人。
我眼珠转了转，我实在不想动那个伤痕累累的脑袋。
“咳...”我清了清喉咙，发出的浑浊而恶心的声音于我来说是天籁之音，这是我存在的证明。大夫趴在桌上，估摸着是没敢走，听见我的声音立马坐了起来，仿佛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一般的表情。
他倒了杯茶给我，连忙唤来了一个小丫头伺候我起来----却不是瑭惜。胤祯一定将她流放了，如果他知道是那一声尖叫引得我摔倒。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胤祯这个家伙....竟然会那样发火。
“爷呢？”我问道大夫，他恭敬的答道：“下官不知..”我抿了抿嘴：“行，那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几日真对不住你了，十四爷他脾气不好。”他点点头，随即欲言又止道：“福晋..这，下官说一句，这口子刚缝上，这段时日无论出了什么事儿您千万别生气，也别大哭大叫什么的，绝不可洗头淋雨，这下雪的天也不可出门，这雪比雨是更...”我点点头，记在心里。他又道：“福晋您可记住喽，若是沾着了雪、水，日后的阴雨日子可不好过了。”
望着他走开，我又无聊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儿？”我问道身边的丫头，她低声答道：“晗郁。福晋这大病初愈的身子肯定憔悴不少，应是饿了吧？晗郁这便给您熬粥去。”我点点头，心想瑭惜这会儿该去哪呢？我一定得去救回她。
晗郁出门。
我的头有些疼痛，都不敢去照镜子----我怕自己吓着自己，我怕看到的会是一个满头血渍油污的女人。
晗郁入门，手中拿着一盆子白粥和几碟小青菜。
我还是不甘心的问了句：“你真不知道十四爷在哪儿？”她咬了咬唇，坚定的摇摇头。我叹了口气，也是为我自己叹气。我只是个比谁都卑微的小女人，我也会希望这样的伤痛过后他会在我身边。
他一定是有要紧事在忙，我别想了。
我喝了几口粥，这才发觉是在新府邸里，装修什么的格外精致----毕竟是老爷子亲自批得指示，也得尽心尽力不是。
“晗郁，我在这儿躺了几日了？”我拿着调羹的手停了停，问道。她站在一旁答：“福晋，您在这儿已经昏睡了七日了，您都不知道爷的那个样子...”她顿了顿，“爷...我也说不好，就跟变了人儿似的，可凶可凶了。”我微笑了笑，却忍不住望了望窗外的大雪：“离春节还有几日呢？”晗郁笑道：“还有三日呢，福晋您好生养着自己，春节那会儿怕是还得进宫去。”
我这副样子怎么见人呢，十日没洗头。
见我苦着脸的表情，晗郁明白了些什么，笑了笑：“福晋您放宽心，胡太医吩咐说十日后若是恢复得好，便是可以洗了。”都是我不小心啊，自食恶果。我现感觉头似乎有千斤重，又痛又痒。
吃饱喝足后，房间里着实闷得慌，晗郁不知何时已出去了。
我拉开门，这新府里也真贴心，一拉开门不是漫天风雪，是条回笼走廊，也挺暖。我起了想逛逛的心思，转身回屋穿上裘衣拉好门便沿着走廊散步。走过西拐角后也有一间屋子，也是极好的地段，是主子房。这府里主子除了我便是胤祯，应是间空房。
我推开门却吓了一跳，真真实实的险些让我再跌一跤。
就似我出嫁那天一般，不...并无那么华丽，却也是一间扎眼的红屋子。
而床边坐着一身华贵的少女，她手中坐着刺绣眉眼含笑，并无发现我的到来。我心中不好的预感骤然而升。穿着华贵，住着主子房。她竟也是府里边的主子。
她是起身倒茶的时候瞅见了我，一双丹凤眼娇滴滴的，鼻尖儿不小但还算挺，那双唇倒是丰润有余，十分娇艳的女孩儿。应是十三四的年纪却这般的长相打扮，着实有些失了少女的清秀朴质，可也是漂亮。
“你又是哪个丫头？”她一挑眉，声音如琴声环绕。
我并无生气，我这样子倒也似丫头。
“瞧你小模样儿还挺清秀乖巧，回头我跟爷说说，你伺候我便是。”她说的十分流畅欢快，我也看清她手中绣的是鸳鸯。
“你叫他什么？”我的手指捏紧了门栏儿，轻轻皱起了眉头。那种不详的预感十分强烈。“呵，你这小丫头倒是长进了，谁让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她站起身，也皱眉扫了我一眼。
丫头，主子？！
我跨进门里，皱眉盯着她，尽量压制心中的不安。“我问你，你叫爷什么？”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绣起了鸳鸯：“你是新来的吧，也难怪不懂规矩。也是，我才刚过门，回头好好教教你规矩。”“你是侧福晋？！”我几乎将骨头捏碎了一般捏着手指。“才刚说要懂规矩，即使我是后过门，这句福晋丫头也得叫！我看你这丫头是皮痒了？！”
好，很好，非常好。
我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如是平日的我，或许直接掀翻桌子让她滚出去了。可现下不同了，我会忍了。
当我认为已经进入生命的低谷时，他偏偏又赐予我一个低潮，胤祯恰好走了过来。
不看到他兴许还行，一看见那张脸我的眼泪就模糊了眼眶。几乎只是一瞬间涌上来的，也模糊了那焦急而错乱的脸庞。他抱住了我：“喜稚，上次叫你误会了，眼下你一定听我说完。”
我不知为什么推开了他。
我笑了，眼泪都出来了，我在刚从绝望中逃脱出来之后又跌入了绝望中。“胤祯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可以一边和我打理新家一边心里想着别的女人？！为什么你可以守在我的床边想着别的女人？为什么你可以握着我的手却是为别的女人发狂？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在我挣扎在生命垂死的边缘时去娶别的女人？”我苦笑着，勾起的唇角里是微咸的眼泪。
你真的很厉害，胤祯。
“而我呢？我为了你在最幸福的时刻暗自告诉自己要陪着你一起走下去，最痛..最痛不欲生的时刻告诉我自己要为了你活下去，再醒来之后想要见的是你。而你却在盘算着怎么娶她，是么？”
我最后望了一眼胤祯，没有任何思想的走出了府。
冰雪刺痛的我的头皮发麻发凉，就像被丢进冰锅里油炸。是被炸的痛和冰锅的冷。
胤祯你为什么总是轻而易举的令我陷入进退维谷的绝境呢？我又为什么要流泪，流泪仍是要一个面对。我只希望你能也待我好，给我一份安全感很难么？
你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女人么？
我站在府邸的门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底下的府苑，曾经我把它想象的太过美好。也把和胤祯在一起想象的太美好。
我谁也不能怪，也不能怪谁。
“你知道了？”一阵沉稳的男声响起，我侧头抹掉眼泪。是老四，他皱着眉头低头看我。“来府上逛逛么？进去喝杯茶吧，我有事儿出去会儿。”“你的头..！”他忽然吼了一声。
他怎么会来呢，我不信他是来闲逛的。
“爷本就是担忧你成这般样子，你..”他要拉我进去。我对他喊道：“你放开我！”他停住了脚步，手上却攥的越紧。
我脑袋很疼，只想找个地方坐坐。
“别让我进去，我不进去。”老四火了：“他本就该娶！”我笑了笑：“我和任何福晋都不一样！”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这里窄的很，小的很，只能装得下我和胤祯两人就别无他法了！”
我是个小女人，我只要一个我的男人。
可是在这里不可以，我必须要学会分享我的男人。这种品德我没有！
我却还是跨进了府里，那片白雪皑皑的世界。整个院落都仿佛天上人间一般美丽，几颗常青树上垂落的雪花仿佛冰雕一般倒挂着，有些已结成霜挂。
有如此美景，我为何要为你活下去。
胤祯在我屋里，他坐在桌前。
“喜稚，你又乱跑！”他见到我便坐了起来，我笑了笑：“是，爷教诲的是。”他明亮的脸似乎不大精神：“爷今儿一定得和你说...”我止住了他，越看着他我的头就越痛：“别说了，我累了，爷容许我歇息会儿。”“我是你的爷！”他皱着眉头，着急的脸都红了。
我转身背对着他：“爷您又有将喜稚当成您的福晋么？”我皱着眉头，紧紧吸着鼻子压抑着喉咙的哽咽，
他叹了口气：“你好生歇着，明儿爷有话说。”他跨出门的一霎微微测了侧头：“为何唯独是你令爷无奈？”
我的确很累了，头真的很痛。我是没听话，出去了外边。
还是那句话，自食恶果。
躺进被子里，依然是我从那边屋里带来的锦被，少了他一人...却似失却了全世界一般，再也不曾温暖起来。我埋着头蜷伏在里边，寒意却依然陡升。此时此刻，泪水是我身体里唯一的温度。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