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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指鹿为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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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二人你侬我侬,外头却还杵着两个倒霉健奴,从日上三竿一直等到太阳西斜,也没见林诗音出来。
二人本就觉得贺九黎处古怪的要命,如今左等右等,等的是心焦极了,眼见天都快黑了,二人对视一眼,心里一横,便打算硬闯了。
正要推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林诗音从里头款款走出,黑壮健奴一喜,便道:“诗音小姐出来了,快回去吧,龙大爷在家里可要等急了。”
林诗音先前一心扑在表哥身上,自是没注意过下人们这些微妙的用词,此刻一听,顿时生起气来,冷笑一声,道:“我竟不知什么时候龙大爷成了李园的主人,叫你们牵肠挂肚的很。”
两个健奴口无遮拦习惯了,哪想到林诗音今日说话含枪夹棍,刻薄非常,心中登时一惊。
只不过林诗音惯常宽厚,下人们便把她当做个面团来揉捏,她小猫乍一发威,这健奴并未放在心里,只笑着打一哈哈,不以为意道:“小奴说话没遮拦,诗音小姐息怒。”
另一健奴便催促道:“小姐,天色渐晚,咱们快回家吧。”
林诗音根本不动,只淡淡道:“今日我不回去了,就住在贺老板店里了,你们回去,差小翠来给我带几套换洗的衣裳来。”
说罢,理也不想理这两个人,转身就要回屋去了。
这哪里可以,两个健奴脸色大变,齐齐呼道:“使不得啊小姐,哪里有未出阁的姑娘夜不归宿的道理!”
林诗音听了,登时大怒,转头骂道:“没有未出阁的姑娘夜不归宿的道理,倒是有让外男日日像个苍蝇似得围着别人家未婚妻打转的道理,李园的道理可真是奇哉怪哉!”
她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李园上上下下,无一人不清楚,只把自己当个傻子一样的蒙骗,于是再顾不得许多,张口便骂。
这二奴何曾听过林诗音这般说话,登时吓得浑身冷汗,见林诗音立在门口,面色惨白、眼眶通红。心里暗叫不好,只觉得是贺九黎出言挑拨,心里头把她恨了个死。
今晚要是不把林诗音带回去,他们二人免不了要吃龙啸云的苦头。
他们对视一眼,心下已决定今日用强的,也要把这不听话的诗音小姐给拖回家里去。
自从少爷不管事之后,李园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龙大爷一人拿捏,只要诗音小姐今日回了李园,龙大爷自可说她得了风寒,在家里头关上三五个月,也不怕她不乖的。
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难道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不可?
心下主意已定,一健奴上前一步,沉声道:“诗音小姐,得罪了。”然后伸手便捏住了林诗音的手腕,大力一拉,生生把她从门口拉了出来。
林诗音哪里能想到,这二奴竟敢这样对她,当下便气的脸色发白,怒道:“你们……你们哪里来的狗胆子,竟然敢如此对我!”
那健奴垂着头,一副恭敬做派,手上力气却是一分不减,见林诗音拼命挣扎,心头又生出几分不耐来,又拖着她走了几步。
嘴中只道:“诗音小姐不懂,这江湖坏人太多,还是家里安全些,小奴这是为了小姐好,还请小姐配合些吧!”
林诗音又惊又怒,心下凉的透透的,只觉的自己这小姐当的实在是没意思,连个健奴都敢把她拖来拖去,还不如一头磕死得了。
又复而想,要死,也得回去再死,死在九黎的地方,凭空给人家添晦气。
她惨淡一笑,不再挣扎。
那健奴见她认命,心下一喜,嘴上道:“此地古怪,不便久留,诗音小姐现在不明白,回去想想,便知道咱们二人可是真心为小姐着想的。”
却听一人冷声道:“小姐怎么想,你们管得着么?你们究竟是小姐的下人,还是小姐的祖宗啊?”
健奴抬头,便见贺九黎立在门口,面如寒冰,一双凤眸之中寒光战战,叫人看了没由来的害怕。
贺九黎本以为林诗音只是出门与两个奴仆说一声,怎么也没想到这两奴居然敢以下犯上,强捉林诗音回去。
可见这诗音小姐在李园,着实没有什么威严。
那健奴冷笑一声,道:“你花言巧语的哄骗诗音小姐,咱们还没追究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只当贺九黎只是个寻常女郎,刚才被林诗音刺了几句,心头正不爽利,见贺九黎自己撞上来,顿时便想着要教训教训她,好让她知道长舌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话音刚落,他便闪电般的出手,直攻贺九黎头顶。
在汴京城杀人的代价,他一个小奴自是担不起的,所以他这一招,并非为了一掌拍碎贺九黎的颅顶,而是为了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他想要一把抓住贺九黎的头发,在把她拖到大街之上去痛打一顿,一个姑娘家被拉到街上去打,清誉基本上也完蛋了,若她是个要脸的,梁上挂根绳子也就吊死了。
如意算盘打的是很好,却没想到贺九黎看也没看他,只轻轻挥了一下衣袖,便听到咔嚓一声,健奴手腕竟已被折断。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呆愣楞的看着自己不自然垂着的手,等到刺骨的疼痛传来的时候,他才忽然狂叫一声,大喊道:“你!你!你竟敢……!”
贺九黎平静道:“你再叫唤一声,看我敢不敢打掉你的牙。”
她这话说的文文静静的,内容却十分凶残,林诗音愣愣的看着她,只觉得贺九黎此刻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浑身上下金光闪闪,卟啉卟啉。
二奴见贺九黎不好惹,便立刻转身就跑,边跑还边放狠话:“你等着!我们少爷和龙大爷知道你扣下诗音小姐,不把你挫骨扬灰都算轻的!”
贺九黎面露遗憾,微微叹气,道:“你好像忘了我刚刚说了什么话。”
说着,只见她身形如鬼魅一般,堵住了那健奴的去路,还没等那健奴反应过来,她一掌便掴了上去,直把那奴的牙打掉了三四颗。
那奴被打的眼冒金星,双耳嗡嗡,只模模糊糊的听到她说:“我可是个很讲信誉的好姑娘,说打掉你牙,就打掉你牙。”
健奴吓的魂不附体,再不敢多言,撒丫子就往李园跑。
贺九黎转身一看,林诗音还立在原地,有些呆呆愣愣的看着她,见她走近,两眼忽然放出了光芒,道:“九黎,你……你好厉害!”
她自小不爱武功,只觉得没用,今日却方知道自保之力的重要性。对这衣决飘飘、武艺高强的贺九黎,自然生出了几分艳羡来。
又想起今日初见,她竟还觉得她打不过那几个泼皮无赖,顿时脸上发烧,只觉得贺九黎一定在心里头笑话她,她一双含情秋目有些羞的瞪了贺九黎一眼,转身要回屋去了。
正要回屋,却见草丛之中蹿出一只胖狸奴来,林诗音惊呼一声,正要躲,那狸奴却直接在林诗音脚边躺下来,翻了个身露出肚皮来,嗷呜叫着求摸摸。
野猫一只,撒娇倒是无师自通。
这猫通体雪白,唯嘴上有两片黑色的“胡子”,一双圆圆的猫眼睛,可爱的要命,嗷呜嗷呜的叫着,不断在林诗音脚上扭来扭去。
林诗音没养过猫,现下只觉得新奇的很,又有些犹豫这猫抓不抓人,正迟疑间,却听贺九黎欢呼一声,窜上前来,对着那猫就是一顿狠撸,上下其手,毫不客气。
嘴中还惊喜的道:“哪里来的猪!”
那狸奴冷不丁的被人诽谤成猪,登时委屈的要命,嗷喵嗷喵的叫着要跑,却被贺九黎两只铁爪压在地上不住狂撸,顿觉生无可恋,变成一摊猫咪液体。
林诗音:“…………”
贺九黎显然是爱极了猫的,猛撸了半天,这才心满意足的抱起它来,趣味盎然的对林诗音道:“诗音,这猫儿须得起个名字,你觉得叫什么合适呢?”
林诗音沉吟片刻,心头便已闪过好几个雅致名字。
正要都说出来给贺九黎挑,却听贺九黎认真的道:“不如就叫阿狗吧,倒也很趁它!”
林诗音:“…………??!”
你认真的么?给一只猫起名阿狗到底哪里趁了??
她本要出言反驳一二,却又想起自己方才才叫人家搭救,此刻就给人家头上浇冷水未免太没礼貌,于是十分僵硬的点了点头,又十分勉强的道:“……恩……是很趁……它。”
说完这话,她顿感悲切,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学坏了,这等指鹿为马、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也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