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撰组之乱》不不雀

2、离

　　她没有名字，看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浪人们、平常的百姓们和她相同的乞丐们，无处不是陌生的脸庞。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上好的绸缎，她想象着这衣服的主人应该是一位温和有礼的人，她好想见一下自己的恩人。
　　她记住的只有两个声音，在这么大的京都，就凭声音招人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而且，她只是一个乞丐，没有财力，怎么找到那两个人呢？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乞丐走到了她的身旁，大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衣服上多了一个黑色的手印。
　　她皱了皱眉，有点心疼衣服就这么的糟蹋了，可是她不敢多言，看得出眼前的老乞丐不是省油的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的话，也许她就不能再留在这里，更或者她会消失在这个世上。她知道自己的身子，瘦骨嶙峋，身子很虚弱，但她还有未完成的愿望，她不能离开这个街市，因为她要寻找到雪天里那个雪中送炭的人。
　　“你是前几个月那个快冻死的丫头吧，几天不见，居然穿上了新衣服，不错啊。”老乞丐露出了一口黄牙，用力的拍着她的后背。
　　她咳了几声，老乞丐的力气之大，差点把她的身子拍散架。
　　她虽有不满，还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只是运气好罢了。”
　　老乞丐用满是老人斑的手摸着她的发，他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没死就好，你不该留在这里，这里是弱者不能生存的地方。丫头，你还是离开这里吧，你还年轻。”
　　这次，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走。”
　　她感觉到了老乞丐的好意，也没有开始的警戒之心，权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爷爷。
　　“诶，你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的冬天。”
　　正是元旦，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无家可归的乞丐，只能在一座破旧的屋子里，啃着硬硬的乞讨来的馒头过节。
　　上次的那个老乞丐将她介绍给了大家，于是她再也不是孤单一人，她的身边有了许多的乞丐。
　　她曾经询问过老乞丐，有没有姓桂或者叫桂的人。
　　老乞丐捻着都结在了一起的胡须，思索了半天，方才开口，“桂，叫桂的人何其的多，你要找带桂两个字的人作甚？”
　　她放下了手中的馒头，垂下了双眸，才将那个冬夜的事情娓娓道来。
　　老乞丐听后，长叹一声，“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吧，何必惦记在心，他们也只是顺手罢了。”
　　事情就这样没有了下文，她只能每日同老乞丐在京都的街市上乞讨。
　　走过京都的一座寺庙旁，许多小孩子都无忧无虑的在玩着游戏，她有些羡慕，又有些妒忌，她也想有父母也想有这样快乐的童年。
　　老乞丐拉着她的手，拍拍她的脑袋，看出她对那群孩子的向往，只能安抚着，“人各有命，该你的就是你的，走吧。”
　　牵着老乞丐厚实的粗糙的大手，她再度回头，阳光下，那群孩子中间多出了一个少年，笑容像一抹阳光，让人看着暖暖的。
　　可也只是一眼，转过头后，少年的容貌便从她的脑海中消失。
　　现实的世界中，唯有生存下去你才能幻想着任何东西。
　　某个午后，事情就是来得这样的突然。
　　老乞丐由于多日没有进食而过度的虚弱，不小心将拐杖掉落在了身旁擦肩而过的浪人身上，浪人那冷酷的笑容，阴狠的眼神，让她和老乞丐瑟瑟发抖，两个人拼命地求饶，希翼眼前一脸不善的人可以放过他们。
　　只是，偏偏没有这么好运，不善的浪人看他们就像看着一手就能捏死的蝼蚁一样，发出了狂肆的笑容，“今日只能说明你们不走运，本大爷正巧心情不爽要找人练练手。”
　　他的刀没有拔出就招呼到了他们的身上，想逃可是恐惧的走不动，她护着老乞丐眼睁睁的看着倒落下，闭上眼，等死。
　　时间静止，很长时间，刀都没有落在了身上。
　　睁开一只眼，看到一抹浅灰色的衣服在自己的面前，零碎的黑色短发，在风中被吹的凌乱，瘦小的背影，在她的眼中出其的伟岸。
　　那个嚣张的浪人收起了手中的刀，唏嘘一声，抬着倨傲的头颅离开了。
　　眼前的人回过了头，他看到的是一张稚嫩的脸庞，年岁比她可能还要小，肃杀之气缠绕在他的周身，纤细的手指着手中的佩刀。
　　不正是好几日前寺庙旁的孩子堆里看到的那个人么。
　　“呐，你们没事吧？”醇厚的嗓音自他的口中吐出。。
　　她想要道谢，老乞丐拉住了他，他抖嗦的比先前更厉害了，满脸的恐惧和害怕，拉着她飞奔的离开，她不解，有着那样的亲切温和笑容的青年为何要害怕呢。
　　“他应该是浪人人，没事不要去招惹他们。他们拿刀的人可不是我们能够找惹得起的。”
　　老乞丐这样告诉她。
　　“以后看到拿着武士刀的人就绕开吧。”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拿刀的人在就了自己后要逃开，而不说一个谢字。
　　在很久很久的后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老乞丐会这么告诉她了，作为浪人，即使救得是你的性命，但下一秒极有可能被救的你会是在他的刀下。
　　依旧是热闹的街市，好心的杂货屋的老板娘会分给她一些吃食，她怀着感激的再三道谢后收下了，拥挤的人群中，远处她一眼就看见了上次的那个少年，他的身边是一个个子高大的影子，身高的距离加上有东西挡住了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是隐隐约约的看着那抹高大的模糊不清的影子，她的全身都感到了压迫感和恐惧感。
　　只是鉴于老乞丐的话，她乖乖的隐在了一旁的旮旯角落中看着他们远去，然后才出来。
　　她看着他们走远，从角落中走出，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那抹高大的影子突然停下，谦恭的将道路让出，让少女先通过拥挤的道路。
　　少女，带着腼腆的笑容，目光远送着远去的人。
　　口中狼吞虎咽着食物，对于那些事漠不关心，现下她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好，顺便留了一半给老乞丐。
　　老乞丐生病了，然这一次老乞丐的病来势汹汹，和往常的小病不一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去。
　　带着食物，她推开了破屋子的门，老乞丐还躺在那里，她腾出一只手碰上了老乞丐的额头，冷冷的没有温度。
　　她小心的推了推老乞丐，没有反应，心中陡然一跳，手颤悠悠的探到了他的鼻尖，没有呼吸，身体僵硬冰冷。
　　手中的食物掉落。
　　老乞丐死了，像亲人一样对待她的老乞丐最终还是死了，没有熬过这次的大病。
　　她又再次变成了一个人。
　　她又再次的孤单一人。
　　落寞的坐在河岸边，看着河中戏水的鸭子，眼泪流下。
　　她只能草草的将老乞丐埋了，她不会写字，只能立了一根木头来当老乞丐的墓碑。
　　双手抱膝，头颅埋在双膝间，眼泪潸潸而下，不息。
　　夕阳垂落，暗淡的霞光倒映在水波律动的湖面上，她呆愣着看着太阳从空中消失，淡淡的月光从另一边露出，笼罩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孤独拉长，她脸颊上的泪珠还残留着，她原本珍惜的衣服也在岁月的磨砺下又是前一件衣服的命运，变的肮脏。
　　她用衣袖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手撑着草地，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长时间的一个动作让她的脚麻木了，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她看着眼前的道路，开始彷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哪里才是她的最后。
　　脚步仿佛自己生了脑袋，又将她带回了原本她和老乞丐相依为命的那间破漏的屋子。
　　即使是破漏的，却是她仅有的安身之处。
　　里面传出了尖锐的笑声，推开门，另外一群乞丐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占领了这出地方，看到她的出现，各个都目露凶光。
　　恐惧袭上了她的全身，那些乞丐的手上都有着棍子。
　　后退一步，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这间屋子。
　　可是去路还是被堵住了。
　　回过头是那些陌生的獐头鼠目的乞丐们阴冷的笑容，夜间的寒意越来越冷了，冷得她哆嗦。
　　“嘿嘿，看着小妞年纪失效了点，可是总会长大的嘛。”
　　夜色中，所有的乞丐都因为这一句话而哄然大笑，黑漆漆的面庞上是猥琐的笑容。
　　她的手上多了好几只手爪，挣脱不开。
　　无助的泪从她的脸上落下，原本就红肿的眼试图想要寻找着一丝希望。
　　希望就在这时出现。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是他，那个在街市上救她和老乞丐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