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月光的反派》果灯阿珀

33、别样情绪

　　细密到视线模糊的雨幕中，瘦高的人影不断膨胀，却没有攻击萝洛儿。

　　他好像被绳子束住，那黑色绳子一圈圈裹在了他的身上，高个发出惊慌的叫声：“怎么可能？你也是——”

　　黑影的惨烈叫声响彻空中，它随即被吞没。萝洛儿发现自己只是呆呆地看着，没有任何动作，雨水粘连在她的浓密的睫毛上，一颗颗往下掉落。

　　“没事吧？”她撞到的人问道。

　　明明雨那么大，男人身上却滴雨未沾，耀眼的红发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极为温暖，下垂的眼睛中却有些忧郁色彩。

　　“这是操影术。”见萝洛儿没回答，这人继续说道：“出现在这里真是奇怪。只有他一人？你看到有脸的人了吗？”

　　“还、还有一个在巷子里……”感到嘴唇黏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开了口。

　　萝洛儿发现自己还握着伞柄，便将伞当作拐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我竟然还能走，萝洛儿想道，转身看向巷子，但那儿什么都没有。

　　巷子不见了。

　　明明就该在几步后，但她只看到墙面。

　　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

　　她看向周围。这也不是她走进巷口的闹市，而是非常偏僻的地方。

　　“他要对你下杀手，你看到了什么？”男人抬手抚过墙面，一片温热。通路已经关闭了。

　　“我……”萝洛儿打了个抖，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她伸手抹了一下脸：“我不能说。如果我说了，你也会被杀，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男人似乎因这回答和其中肯定的语气愣了一下，微微笑道：“他们动不了我。你看到了，他的影子在在我的影子里，但我毫发无伤。”

　　“即使这样，我也不能说。”萝洛儿思索着，压低了声音：“除非……”

　　男人看着萝洛儿，忽然朝她伸出了手：“握住我的手。”

　　萝洛儿迟疑了一下，将冰冷的手伸了过去。这人给人信任感，因为他救了她——虽然她不知道男人是怎样做到的。

　　先是手掌发暖，这温暖接着传遍了她的全身，视线也明晰起来，仿佛受到阳光的照射，全身暖烘烘的，衣服也干了。

　　“谢谢……”脸庞还是苍白的，萝洛儿有气无力地说道，感觉自己快要昏倒。

　　见她浑身上下都干了，男人松开了她的手，微微眯起眼睛：“你是上午的NPC？你没忘记我的名字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却好像没事一样，还问起她是不是记得他的名字？

　　萝洛儿点了点头：“格兰特。”

　　“很好。”男人的笑容灿烂，好像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声音。

　　被叫名字也会这么开心，就和阿德里安那个臭屁仔一样。

　　萝洛儿内心有些颤动，却又感到无助。

　　格兰特对那个瘦高个做了什么？什么是操影者？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NPC小姐，你要给我什么东西？”格兰特问道。

　　“欸？”萝洛儿不解。

　　“一般救了NPC都会有奖励吧。道具？金钱？恋爱也行啊……但是和你恋爱的话……你成年了吗？”

　　这是什么玩笑？萝洛儿咬了咬嘴唇：“我现在没在工作，不是NPC。”

　　“是吗？不是NPC……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格兰特摸了摸下巴。

　　“萝洛儿。”她重复了一遍：“我叫萝洛儿。”

　　“是个好名字。”格兰特笑道：“那么萝洛儿小姐，把刚才你看到的事情告诉我，就当是我救你的回报，你也不想欠我人情，不是吗？”

　　萝洛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此时远处有光传来，有人大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萝洛儿探头看去，那光线就扫到了她的脸上。

　　两个警备队员手里拿着灯跑了过来。根据灯光中法术的指引，刚才的尖叫就是从这儿传来的，或许和这两人有关。

　　“你们两个，跟我走。”穿着雨衣的警备队成员说道。

　　“和你们走的理由？”格兰特身上散发出不可小觑的气势。

　　“警备队的例行询问。”

　　感到格兰特不大愿意，萝洛儿走上前对警备队员说道：“他是今天刚来的新人，不来了解情况。”接着她转向格兰特：警备队的话是绝对的，只是询问而已，没什么。”

　　格兰特摸了摸头发，无奈道：“那就去吧。”

　　两人同警备队员一起来到警备室，墙上贴着拳王争霸大赛的宣传单，就是她这几天发的那张。

　　萝洛儿将工作牌递给警备队员。

　　“在做NPC的工作？”

　　“嗯。”萝洛儿认真点头。

　　严肃的警备队员接着看向好像在发呆的格兰特：“新人，你的呢？”

　　“格兰特，你的入境ID卡。”萝洛儿提醒道。

　　“我没有那种东西。”格兰特淡淡道。

　　他也太不配合了吧。萝洛儿不禁瞪大了眼睛，眼见警备队员拧起眉头。

　　此时格兰特摸了摸一头红发，讪讪笑道：“刚才就一直在找，不知掉在哪里了，这位小姐主动帮我忙，但还没找到。现在登记失物来得及吗？我这个人好像太冒失了……”

　　萝洛儿看着男人的笑脸，他在撒谎，为什么不说出操影者的事情呢？

　　两个警备队员互相对视了一眼，对着萝洛儿说：“你知不知道NPC的工作人员有门禁？”

　　萝洛儿点头：“九点之前。”

　　“现在已经十点了。”警备队员说道：“你违反了NPC工作人员的规则。”

　　话音刚落，萝洛儿就叫道：“不可能！”

　　她吃完奶油泡芙时是七点，走进巷子里是最多七点十分，怎么可能一下就过去了两小时五十分。

　　警备队员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们刚才在什么？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格兰特说到：“没听到你们说的惨叫。”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呆到想起来为止。”警备队员在名单上写下了“监禁”二字。

　　***

　　萝洛儿站在铁栏杆前，差点儿被杀又被关到警备队里，简直不真实到像是梦一般。

　　格兰特倒是毫不在意，在牢里转了一圈就找了个干草堆，屈膝坐下了。

　　“后悔？”他将腰间的剑取下抱在身上：“刚才跑掉的话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了。”

　　“说不定会被当做嫌疑人，更糟糕呢。”萝洛儿反驳道，走到格兰特旁边，也靠着墙坐了下来。

　　她侧头看向格兰特。

　　男人耀眼若火焰的头发蓬松地垂落着，鼻梁挺拔，眼窝深陷，五官立体，长相可谓俊美。虽然样貌年轻，却给人十分沉稳的感觉。

　　“为什么你要隐瞒操影术的事？操影术是操控影子的意思？”萝洛儿问道。

　　“如果牵扯到操影术，就要和法术协会的人打交道，事情会变得麻烦。”格兰特碧蓝色如大海的眼睛紧盯着正前方，不知在想什么：“所谓操影术就是把自己的影子切下来，让影子独立行动。这是二重身法术的一种方式，只有术士才能学。”

　　“那他们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呢？”萝洛儿问道：“而且还要杀掉我。”

　　“术士大多为人雇佣，凭钱办事，可以随时易主。操影术一般用于从事运送之类的（秘密）工作，但今天你遇上的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对普通人下杀手死违反同行行事规则，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术士不属于协会，而是单独行动的一群人。他们的雇主一定不一般。”

　　又是规则，看来术士作为一个行业也有和NPC一样的规则。

　　这个人知道术士的存在，还能对付操影术，比她了解得更多。

　　“……你不是新人吧。”萝洛儿说道。

　　“我当然是新人，连身体都没用惯的新人。”格兰特说道：“那萝洛儿小姐，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可以告诉我了吧，你看到了什么？”

　　他看上去十分真诚，但萝洛儿觉得他依旧刻意隐瞒，或许是不方便说。

　　萝洛儿说道：“可以，但我有条件。”

　　“条件？说来听听？”

　　“教我对付操影术的方法。”

　　格兰特的目光这才头一次转向萝洛儿：“你想成为术士？”

　　“不。”萝洛儿摇摇头：“我只是不想死掉，所以想学会对付操影术。因为说不定还会碰到，那个巷子中还有一个人，总不会一直都有人帮我。”

　　术士一定也有行规，选定某个特定的职业实在太麻烦了。但学习术士课程需要登记，登记后就成为这行的人，必须遵守规则。

　　“你在打破规则。”格兰特淡淡道。

　　“我只是为了自保。如果你不想教我我会去找其他术士，那么他们就会知道你杀死了操影者，你也不想事情变得这么麻烦吧。”

　　女孩毫不掩饰小小的威胁之意，但又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反倒显得天真。

　　格兰特水蓝色的眼睛微微瞪大，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个不停，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

　　萝洛儿的倏地脸红了起来，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好啊。”格兰特停下了笑，伸手揉了揉萝洛儿的短发，好似充满别样情绪：“我教你。”

　　萝洛儿其实很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但格兰特的手胡乱揉过她杂草一样的头发，在这阴森的同他的笑声一样带有阳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