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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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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里氏满心欢喜的进宫,熟料却被女儿劈头盖脸说了一顿,顿时脸也就拉下来了。
“我和你阿玛还不是为了你?皇上这般欺负我们家的姑娘,我们总要为你出了这口恶气,也好叫皇上知道,咱们佟家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你瞧这不,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服软表态了,往后在宫里谁还敢欺负你?你倒好,半点不感激不说,反倒教训上我了,亏得我为你日夜挂心,真真是养了个白眼儿狼。”
说着,便抹起了眼泪。
佟芷柔见状也不禁叹息,又气又心里发软,阿玛或许有些其他心思,但是额娘却绝对是一心一意为了她。
沉默了片刻,她才压下心头的恼怒,放软了声音说道:“我知晓额娘都是为了我,知晓我在宫里受了委屈心里头挂念气恨,可是……那是皇上,是大清之主!”
赫舍里氏一愣,随即却不屑的撇撇嘴,道:“那又如何?若是没有咱们佟家,他能坐稳这位子?当年一口一个舅舅喊得亲切,如今皇权渐稳就不拿咱们当回事儿了,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人,总得叫他知道知道厉害。”
“额娘慎言!”佟芷柔怒斥一声,“你也知道如今皇上皇权渐稳?想当年鳌拜是何等权势滔天不可一世,结果呢?还不是被皇上连根拔起?那时皇上是何等处境?更遑论如今皇上已日渐深沉皇权渐稳,真要想收拾谁,谁又能逃得过!”
“满朝上下私底下提起咱们家都称一声佟半朝,额娘和阿玛还当真是被捧得飘飘然了?却也不想想,纵是再如何权大势大,那也是臣子是奴才!女儿身为一介妇孺,倘若宫里哪个奴才胆敢蹬鼻子上脸欺辱到女儿的头上来,那也必定严惩不贷,更何况堂堂一国之君?”
“身为一国之君本就最忌讳臣子结党营私,阿玛可倒是厉害,竟敢明摆着震慑威胁皇上?真真是嫌咱们佟家死得太慢不成!”
赫舍里氏愣住了,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自己的女儿气得脸色煞白,也不敢再刺激她,只是那表情显然还是明摆着不曾太当回事儿。
佟芷柔见此情形一时不禁满心无力,讥嘲道:“额娘当真以为皇上和太皇太后的行为是在向佟家服软吗?或许在旁人看来是如此,可是在他们心里,这就是耻辱的印记,足够铭记一生的耻辱!”
“额娘只管帮我带句话给阿玛,有本事就一辈子压着他叫他成长不起来,若没那份能耐自信,就给我夹起尾巴好好当一个奴才!”
皇上登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无不彰显出英明果断以及雄心壮志,这样一个帝王,怎么可能被奴才压着一辈子?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太皇太后这样一个老狐狸,她相信明眼人都能想明白,想要压制住皇上,无疑天方夜谭。
纵然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可赫舍里氏显然已经不像最初那样信心满满得意洋洋了,多多少少,心里不免带了些忐忑。
再是后院妇孺不通朝政之事,她也知道皇权的可怕,不过就像是佟芷柔说的,这些年被里里外外捧得飘飘然了。
“主子,喝口茶消消气吧。”芸茵捧了杯茶轻声劝慰道:“您的身子素来不甚强健,可不能这般气自个儿了,老爷不过是一时失了分寸,主子这般敲打一番,相信老爷定能想明白的。”
佟芷柔喝了口茶,闻言不禁苦笑,轻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位皇上吗?最是小心眼不过,如今被阿玛逼着低了头,他心里定是记恨上了,纵是阿玛想明白了,可这笔账却是已经记上了。”
芸萱听到这话有些迟疑,“好歹老爷也是皇上的亲舅舅,应当不至于吧?”
这话一出,莫说佟芷柔了,便是芸茵都忍不住摇摇头,笑她天真。
常言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历来皇室中反目成仇正锋相对的兄弟、父子还少吗?更何况一个舅舅罢了。
“去请宜嫔过来一趟。”
不消片刻,宜嫔便匆匆赶了过来。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坐吧。”佟芷柔淡淡笑了笑,面露关怀问道:“你妹妹身子如何?”
宜嫔脸上的笑便多了几分真,“劳贵妃娘娘挂心了,妹妹的身子倒是好得很,也不曾见有什么不适的。”
“那就好,你们姐妹二人同住一处,如今你妹妹正是关键的时候,你作为姐姐的可要多看着些,切不可粗心大意了。若有什么缺了少了的,只管来与本宫说一声便是,本宫虽不曾经历过,却也总听人说妇人怀胎产子最是辛苦不过,倒也不必太过念着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没得委屈了自个儿。”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饶是宜嫔不敢十分信任后宫里的任何人,却也不免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来。
“有贵妃娘娘这话,那臣妾可就不客气了,贵妃娘娘是不知晓,我那妹妹打小便贪吃,如今那肚子更是跟个无底洞似的,见天儿的喊饿,亏得臣妾是她的亲姐姐,若是换了旁人,指不定以为臣妾克扣了她呢。”
佟芷柔被她这话给逗乐了,当即说道:“往后每日从本宫的份例中拨一些到你宫里去就是了,不过你还是要管着些,别叫她吃太多了,免得胎儿发育过大,届时该受罪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宜嫔有些不安了,这贵妃娘娘突然这般示好,总叫人心里忐忑啊。
佟芷柔只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多大点事儿呢,本宫一个人哪里用的了那么多东西,每日大半都叫浪费了。”
说罢,话锋一转,又说道:“先前赏赐那事儿,本宫事后也听闻了,你多宽慰宽慰你妹妹,别叫她入心了。”
一听这茬,宜嫔还是忍不住有些恼怒,道:“妹妹那性子,打小就是不爱掐尖儿好强的,倒也不曾太在意,不过臣妾这性子却实在有些忍不了,这不埋汰人吗?”
这抱怨皇上的话张口就来,看似莽撞无脑,可佟芷柔心里明白,这位可不是表面这般浅显的。
含笑喝了口茶,佟芷柔方才说道:“皇上毕竟是个大男人,一门心思都在政事上,偶有粗略之处也在所难免,好在有太皇太后在旁帮忙补救,好歹是挽回了些郭络罗氏的颜面。”
宜嫔就接话道:“可不是呢,亏得有太皇太后,臣妾心里这口气好歹算是去了些。”
“太皇太后向来是皇上的好帮手。”佟芷柔状似赞同的点点头,“这么些年亏得有太皇太后看顾着皇上,帮着皇上处理杂七杂八的事儿,满朝上下谁人提起太皇太后不是赞誉连连呢,个个儿心服口服。”
听见这番话,宜嫔顿时心里嘎登一声。
这话,诛心啊!
皇上那可是一国之君,说太皇太后向来是皇上的好帮手,那岂不是就是在暗指太皇太后干涉朝政?
而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在说太皇太后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之大了。
宜嫔捧着茶盏的手都抖了一下,迟疑的看了眼上头淡然优雅的佟芷柔,心里七上八下的翻涌着。
太皇太后和佟贵妃的关系,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几分,可是从没人摆在台面上说。
而如今佟贵妃的这番言辞,隐约已经在昭示着,这份表面和平也即将终结了,佟贵妃……要对太皇太后出手了!
今日佟贵妃叫她来又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其中意思已经很明了,这是要她选择站队呢。
可是她该怎么选?太皇太后手段老辣权大势大,又深受皇上敬重,而佟贵妃……
这时,只听佟芷柔轻叹一声,“细细一算,太皇太后竟已是耳顺之年的人了,头发都早已花白,寻常人家的老祖宗此时早已在安享晚年了,可太皇太后如今这把年纪竟是还在为皇上劳心劳力,实在是……”
耳顺之年。
宜嫔微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佟芷柔也丝毫不急,只静静的喝着茶,姿态悠闲淡然。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宜嫔方才抬起头,笑道:“可不是这么说呢,太皇太后这般年纪了还在为皇上操劳,臣妾瞧着都心疼,若能安安心心的含饴弄孙,那才真真是极好的。”
佟芷柔这才正眼瞧着她,露出了一抹笑容。
接着,两人便默契的转移了话题,又闲聊了几句,宜嫔方才离开。
出了承乾宫,看着外头飘落的雪花,宜嫔不禁长叹一声。
她是不知道为什么佟贵妃突然想要对太皇太后出手,可是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却是太难了。
太皇太后是什么样的人物啊,哪里是能轻易招惹的?
可是……佟贵妃说的也没错,再如何厉害,太皇太后也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还能有几年呢?
而与之相较,佟贵妃或许比不上太皇太后的手段城府,但是佟贵妃毕竟还很年轻,而凭着她这份特殊的身份,只要她活着一天,后宫之内就绝无人能越过她去。
若想要佟贵妃倒台,除非佟家倒了。
只要佟家不倒,她这个小小的宜嫔、还有她的小贵人妹妹就得一直在佟贵妃的手底下讨生活,她又哪里能得罪的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出走失踪了一年多,突然驾到直接给我干懵了,给我干倒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昨天好不容易才伺候走了,终于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