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娘驾到》莫冉尘

13、第十三章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一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嫔妃举止优雅声音悦耳，环肥燕瘦各具风姿，不得不说康熙的艳福是当真不浅。

　　佟芷柔坐在上头扫视了一眼众嫔妃，明眼可见这些女人打扮得都比往日更精心了几分，不觉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免礼，都坐下吧。”

　　“谢娘娘。”

　　众嫔妃纷纷按着自己的品级落座，随即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同一处，那目光热烈得几乎要将人刺穿一样。

　　佟芷柔也同样看向那人，例行公事般问了句，“钮祜禄妃可还习惯？永寿宫内若有什么缺了少了的，你也不必腼腆，只管说出来就是了。”

　　钮祜禄妃闻言只微微一笑，带着股小女儿家的娇憨，“劳贵妃娘娘挂心了，永寿宫内上下都妥当得很，想来贵妃娘娘也不曾少费心布置，臣妾实在感激不尽。”说着，便起身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

　　“不愧是孝昭仁皇后的妹妹，只这身气度便是寻常人不能及的了。”宜嫔突然似笑非笑的开了口，“原先外头都在传，说是太皇太后有意封钮祜禄姐姐为贵妃，只不过……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少不得心里头记恨上了，似钮祜禄姐姐这般大度的，倒是难得。”

　　惠嫔荣嫔等人听见这话不由面面相觑，瞧瞧不怀好意的宜嫔，又瞧瞧上头坐着的佟贵妃，一时都带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

　　自打郭络罗贵人小产后，这宜嫔便仿佛跟佟贵妃对上了似的，想来也是因着那些风言风语的缘故，将佟贵妃当作仇人了，这倒有意思了。

　　佟芷柔对此仿若未闻，瞧都不曾瞧宜嫔一眼，只低头优雅的喝着茶水。

　　钮祜禄妃却是笑了，“早前便听闻皇上身边的宜嫔容颜甚是娇艳，想来就是妹妹了吧？寻常咱们府上那点人都还少不得嚼舌根，更何况宫里这人多嘴杂的，那些个奴才素来听风就是雨，没影儿的事也能传得有理有据的，哪能当真啊。”

　　宜嫔就挑眉瞥了眼上头的佟芷柔，又说道：“虽说那些个奴才难免有嘴碎的，不过常言道无风不起浪，想来也并非全然就是信口胡诌。”

　　这不依不饶的姿态，好似诚心想要挑起钮祜禄妃和佟贵妃对立似的。

　　钮祜禄妃也不傻，自然不可能上她的套，只略收敛了笑意，道：“退一步来说，纵然太皇太后当真有这意思，可是皇上既然否决了，那必定是有正经理由的，毕竟咱们皇上向来英明神武，做任何决定自然也都是再三思虑过的。”

　　“好了好了，宜嫔妹妹还是少说两句吧。”惠嫔状似好意的劝道：“咱们都知道你心疼你妹妹，可是你也不能胡乱找人撒气啊，虽说外头风言风语不少，可是你这……你这不是在质疑皇上吗？”

　　正说着，突然外头传来一声通报，“安嫔到！”

　　说话声戛然而止，屋内众人齐齐朝门口望去。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这人，那大概只有惊为天人最为合适了。

　　平心而论，这是佟芷柔见过的所有女人当中最美的一个，即使是后来的卫氏也有所不及，只可惜。

　　如同仙子落入凡间一般，带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淡漠，只那脸色却极其苍白毫无血色，很显然身子并不十分康健。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佟芷柔忙对她身边的宫女说道：“快扶你家主子起来。”

　　又微皱着眉头对着安嫔说道：“你这身子就别多礼了，赶紧坐下罢。”

　　“谢娘娘。”

　　惠嫔等人怀着复杂的情绪纷纷起身依次往后挪了位子，将最前头那个座位空出来让给了她。

　　安嫔李氏，乃众嫔之首。

　　“今日怎么出来了？身子可还好？”佟芷柔略带关切的问道。

　　“静养了数月，好歹能出门走走了，刚巧听闻新人入宫，臣妾便想着怎么着也该认识认识，毕竟是孝昭仁皇后的妹妹。”说着，目光便投向了对面的钮祜禄氏。

　　虽然安嫔只是嫔位，钮祜禄氏是妃位，但她却不曾向钮祜禄氏行礼，偏还无人多说什么。

　　钮祜禄氏也瞧着她，露出了招牌般的娇憨笑容，“都说宫里佳丽三千，什么样的绝色美人都是尽有的，只如今亲眼瞧见了安嫔妹妹，才方知自己想象的还是差远了，如此绝色当真只应天上有。”

　　孰料安嫔却冷冷的回了一句，“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家中便只有我一个女儿罢了。”

　　钮祜禄氏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眼前这位可以说是丝毫不曾掩饰，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这态度有问题了。

　　她自己方才进宫第二日，如何也不可能就得罪了人，只怕是与她那姐姐有旧怨了。

　　眼看众人谁也不曾出来帮忙解围，无奈，钮祜禄氏也只得尴尬一笑，道：“是本宫的不是，安嫔既然不喜欢这般，往后本宫记着便是了。”

　　身为妃位，这般对待一个嫔，可以说已经是很低姿态了，可偏安嫔仍旧不给面子。

　　“你才进宫对我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我生性如此，素来最是厌烦那等虚伪之人。”说着话，安嫔又不禁咳嗽了两声，罢了接着说道：“想当年我才进宫时，孝昭仁皇后亦是一口一个妹妹的亲切称呼着，处处温柔体贴着，直到后来……我才方知何为口蜜腹剑。”

　　钮祜禄妃顿时沉下脸来，“安嫔慎言，孝昭仁皇后岂容你这般非议？”

　　安嫔嗤笑一声，冷冷的看着她，“我就是这般非议了，你又奈我何？莫说当着你的面儿，纵是皇上在这儿，我也不带怕的。”

　　“你……”钮祜禄妃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却偏又不敢如何。

　　当年的安嫔李氏是何等受宠，直到现在都无人能及，虽说这两年好似与皇上发生了不愉快，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但她依旧不敢赌。

　　只瞧安嫔身上穿的戴的，无一不是最新的款式最好的料子，哪里又像是一个失宠的嫔妃？若不是上头的人暗地里看顾着，下面的奴才早就敢翻天了。

　　钮祜禄妃一时间弄得是进不得退不得，偏却又无人来打圆场，只得尴尬的杵在那儿，眼圈儿泛红。

　　说来也不怪其他人，这后宫主位素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妃位拢共就四个，本就不够那几个嫔位娘娘分呢，如今倒好，突然空降一个妃，又少了一个坑，惠嫔荣嫔等人心里又岂能痛快了去。

　　眼见气氛尴尬，一直在旁高高挂起的佟芷柔这才开了口，“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也该去慈宁宫请安了。”

　　荣嫔奇怪的问道：“贵妃娘娘不去吗？”

　　“太皇太后不耐烦瞧见本宫，本宫便也就不去招人嫌了。”顿了顿，瞧了眼安嫔，又说道：“安嫔身子不好，就别折腾了，太皇太后素来慈爱，想来也是不会怪罪的，钮祜禄妃又才进宫，对宫里不熟悉，就由惠嫔领着去慈宁宫吧。”

　　众嫔妃闻言便纷纷退下了，接着安嫔也起身告退，“臣妾也不叨扰贵妃娘娘了，这就先回了。”

　　佟芷柔瞧着眼前这个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美人，不禁开口劝道：“你这般行事未免太过鲁莽了些，钮祜禄家的女人，可没个善茬。”

　　一直冷面示人的安嫔此时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贵妃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道理臣妾都懂，不过这辈子臣妾也做不到对钮祜禄家的人虚与委蛇了，再者，臣妾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闻言，佟芷柔沉思了片刻，说道：“你既有心，应当知晓，皇上偏向哪边，哪边才有胜算。”

　　安嫔抿抿唇，不曾说话，显然也是知道这其中的道理的。

　　看她这副模样，佟芷柔又接着说道：“若你当真准备好了，本宫帮你一把也未尝不可。”

　　安嫔不禁看向她，问道：“贵妃娘娘想要臣妾做什么？”

　　“倒也无需你特意为本宫做些什么，咱们两个，本就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安嫔心里思索着，佟贵妃与钮祜禄氏应当是没有什么仇怨的，那所谓的共同的敌人，也就只能是那位老婆子了。

　　佟芷柔细细打量着她的容颜，不禁感叹，“也难怪这两年无论宫里进了多少新人，皇上心里仍旧对你念念不忘，日理万机之余还不忘时常关心你的状况，生怕底下的狗奴才不长眼苛待了你。”

　　然而安嫔听了这话却只勾起了一抹讥嘲的笑意，“这不是也没耽误他另寻新欢？那宜嫔不就搁眼前摆着呢。”

　　“宜嫔是个爽利人，加上你，那便是新欢旧爱，而本宫是皇上的表妹，又手握六宫大权，咱们三人联手，相互扶持，后宫之中谁人能及。”

　　听她这么说，安嫔就笑了，“若非娘娘这般说，臣妾险些也要被蒙骗过去了，原来闹半天娘娘与宜嫔是故意做戏呢？”

　　佟芷柔也不多解释，只说道：“本宫知你素来孤傲，只是你既然想要报仇，就得压住性子，这两日本宫会叫皇上去你宫里，你自己把握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