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娘驾到》莫冉尘

11、第十一章

　　康熙的孩子折了也不算少了，只出生了的就夭折好几个了，更别提没出生直接小产的，到现在嫔妃小产对他来说甚至都有些麻木了，可这不代表他就不愤怒不在意了。

　　更何况郭络罗氏的门第可不低，于情于理他也该给个交代，故而这也是下了死命令要追查到底了。

　　一时间整个宫里都风声鹤唳，让所有人都夹紧了尾巴小心翼翼的缩在自己的宫里，轻易不敢冒头，就怕沾上事儿。

　　夜晚，康熙难得没有召幸嫔妃，独自一人坐在养心殿内等待着消息，手里虽拿着折子，可思绪显然并不在上面，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一张又一张脸孔，猜测着那个毒妇究竟会是谁。

　　“奴才参见皇上。”一身黑衣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眼前。

　　康熙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折子，问道：“可有结果？”

　　“回皇上，奴才查到御膳房一名宫女形迹可疑，经严刑拷打后她招供说……”男子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据她所言，是受佟贵妃指使。”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康熙几乎将整个后宫都怀疑遍了，除去郭络罗贵人的亲姐姐宜嫔，就只有佟贵妃是他从不曾怀疑过的。

　　无他，表妹自己都自愿放弃生孩子了，何苦还要费劲去害别人的孩子？她与郭络罗氏姐妹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于她来说根本没有理由去冒这个险。

　　故而乍一听到这个答案，康熙就笑了，“看来背后之人倒真是好手段，朕倒是愈发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人物了。”

　　男子低垂着头，“奴才无能。”

　　“继续查，那宫女既然嘴硬，你也就别客气了，有什么本事尽管都用上，务必撬开她的嘴！”

　　“是，奴才领命。”

　　可是叫康熙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还没等来任何有用的线索，暗卫就传来消息说那宫女自尽了。

　　当即，康熙就气得踹翻了椅子，怒火冲天。

　　所有的奴才都扑通一声跪倒了，噤若寒蝉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朕竟是从未知晓，朕的后宫里竟还隐藏着这样厉害的人物！”一个宫女宁可死都不敢吐露出一个字来，这背后之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本事？

　　想到这儿，康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内心的警惕瞬间拉满。

　　可如今唯一的线索也断了，暗卫除此之外也查不出个什么头绪，只叫他也有种束手无策的羞辱感。

　　“继续给朕查！掘地三尺！”话虽如此说，但其实康熙自己心里也清楚，十有八九也是查不出个什么来的，要么就是指向佟芷柔罢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宜嫔也询问过不止一次，可康熙却始终没能给出个答复，不知从哪里就悄悄传出了闲言碎语，只道幕后黑手就是佟贵妃，而皇上雷声大雨点小的反应就是为了维护佟贵妃。

　　“真的是贵妃娘娘吗？”郭络罗贵人满脸苍白，形容憔悴难掩悲痛，“可是贵妃娘娘为何要害我的孩子呢？我与她无冤无仇……”

　　宜嫔心里其实也有些犯嘀咕，“按理说应当不能够，先前贵妃娘娘才拉拢我，怎么会在这节骨眼儿上对你下手呢？我们姐妹二人从未与贵妃娘娘有过仇怨，纵使她有心在子嗣上做文章，可前头还有几个阿哥好好站着呢，对你肚子里这个尚未知男女的，至于吗？”

　　“可……”

　　“贵妃娘娘驾到。”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佟芷柔伸手扶了她起来，又对着想要挣扎着起身的郭络罗贵人说道：“不必多礼了，你好生躺着休息罢。”

　　“谢娘娘。”郭络罗贵人红着眼，看着她的眼里不禁带上了些许怀疑警惕。

　　佟芷柔看在眼里，深知这姐妹二人果真被宫里的谣言动摇了，不禁暗自叹息，如今这宫里上下只怕都将她当作那恶人了，偏她还没处说理去。

　　“你也别太伤心了，打起精神来尽快调养好身子才是正理，孩子没了换谁都不免悲痛万分，可你若一味沉浸在这悲痛中一蹶不振，那岂不是叫亲者痛仇者快。”

　　“你还年轻身子也素来康健，仔细调养一阵，孩子总会再有的，如今的这份悲痛，不如就化作动力，努力振作起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郭络罗贵人不禁就落下泪来，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却是稀里糊涂就没了，叫她如何能不痛、不恨呢？

　　一旁的宜嫔听见她这番话，心里愈发犯嘀咕了，索性便直接问道：“娘娘与皇上素来亲密无间，不知是否有听到些线索？若是娘娘知晓的话还请告知臣妾，也省得臣妾姐妹二人如同那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撞。”

　　嘴里试探着，宜嫔自然也不忘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企图看出些端倪来。

　　佟芷柔闻言却只摇了摇头，道：“既然你这般直白开口问本宫，想来对本宫也还尚有那么两分信任，既如此本宫也不瞒你，皇上那边本宫确实有询问过，只是……皇上也并未能查出幕后真凶。”

　　“这怎么可能？”宜嫔满脸愕然。

　　“事实确是如此，否则你当皇上为何好似没了动静？本宫知道，私底下都在传是本宫下的手，可是你要知道，即使本宫是皇上的嫡亲表妹，但凡敢对龙胎下手，皇上也绝不会轻易饶了本宫的，怎会反而如此维护本宫呢？退一步来说，纵然皇上顾念着那一份骨肉亲情放了本宫一马，可宫里太皇太后又岂会善罢甘休？”

　　这一点宜嫔倒是很认同的，太皇太后与佟贵妃之间说不上势如水火吧，可也绝对不和睦，若真是佟贵妃做的，太皇太后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既然眼下太皇太后也没有动静，那很大可能确实不是佟贵妃。

　　“可是若真的连皇上都查不出来什么，那能耐岂不是大过天去了。”

　　佟芷柔微微一笑，说道：“妹妹这可就想岔了，皇上虽是天下之主，可这后宫，却终究还是女人的战场，皇上查不到，只能说明此人在宫中经营时日之长久，权利之大。”

　　宜嫔闻言当即愣住了，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个人来，瞧着佟芷柔的眼神就不由得透出了几分狐疑。

　　佟芷柔也并不在意，只继续说道：“本宫素来喜爱你的性子，故而上回才拉着你交心相谈，若真能以姐妹相处，倒也算彼此有个帮扶，再者说……本宫是个不中用的，这破败身子也好不起来了，谋害龙胎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于本宫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本宫何苦呢？”

　　“今日前来，一则是探望你妹妹，二来也是为了宫里那些流言蜚语，无论你信或是不信，本宫总该亲自来解释解释，也省得叫那有心人挑拨了咱们之间的关系，更叫你们姐妹二人稀里糊涂恨错了人。”

　　“该说的话本宫都已说了，信任与否只看你们自个儿的想法了，本宫这就先回了，郭络罗贵人且静心调养身子，短了什么只管打发奴才来与本宫说一声。”

　　说罢，便带着奴才转身离开了。

　　“姐姐，贵妃娘娘这些话究竟是何意？”

　　宜嫔收回了目光，将屋子里的奴才都打发了出去，神色颇为复杂的说道：“佟贵妃的身子，只怕问题不小。”

　　“那……姐姐相信不是贵妃娘娘所为吗？”

　　“应当不是。”宜嫔摇摇头，说道：“撇开其他的不提，贵妃娘娘既想拉拢我，实在没道理又反手与我们姐妹结仇，就算你真生出个阿哥来对她又有什么妨碍的，实在犯不着。”

　　“主子，宜嫔真能明白您说的那些话吗？”芸萱略显迟疑，那里头的种种暗示，她觉得脑子但凡不太够用的人还真不一定能明白，若是宜嫔不曾接收到其中含义，那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佟芷柔不禁失笑，“你也太小瞧宜嫔了，你以为她能这般得宠只是凭着一张脸不成？还是你以为本宫在这后宫众人中选择她仅仅只是因为她得宠？”

　　另一边芸茵就笑话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榆木脑袋呢？主子看中的人，自然有过人之处，至少绝不会是那等没脑子的。”

　　芸萱不满的哼了一声，嘀咕道：“即使她明白了却也不一定就会信啊，毕竟谁能相信……”堂堂太皇太后会谋害自己的曾孙呢。

　　这个可能性确实不大，佟芷柔心里很清楚这幕后真凶九成可能另有其人，但……这也并不妨碍她给太皇太后扣锅。

　　宫里头原本就风言风语的传了起来，偏在这档口，住在承乾宫偏殿的另一个孕妇乌雅贵人也出事儿了。

　　她倒是幸运没小产，只却也受到不小的惊吓动了胎气，追其缘由，竟是给佟贵妃请安时被贵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芸萱给绊了一脚，若非雅尔檀眼疾手快接住了她，这隆起的肚子可就直接磕在地上了。

　　能在贵妃身边贴身伺候的，且不论聪明与否，至少绝不会如此大意马虎，怎会莫名其妙绊到一个怀孕的嫔妃呢？

　　没有人相信这只是单纯的意外磕碰，这倒仿佛更加坐实了佟芷柔心怀不轨谋害龙胎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