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娘驾到》莫冉尘

10、第十章

　　近来康熙的情绪显然不太好，起先众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究竟是谁惹着了这位帝王，一时间不免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话说不好就触怒了他。

　　为了不一不小心殃及到自己，宫里的嫔妃们自然少不得要费心去打听打听究竟是何缘由了。

　　这不，眼看自己跟前的丫头匆匆赶回，惠嫔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曾打听到了？”

　　秀禾行了一礼，边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前两日皇上跟太皇太后好似闹了些不愉快呢。”

　　“太皇太后？”惠嫔愣了愣，“这是为何？”

　　“奴婢听慈宁宫的奴才说，是因着那孝昭仁皇后的妹妹……那位不是快要进宫了吗，太皇太后与皇后却就其位份一事产生了分歧。”

　　惠嫔微微皱起了眉，“你仔细说说。”

　　“照太皇太后的意思，那位既出身显赫，又是孝昭仁皇后的同母亲妹妹，如今入宫伴驾，合该封个贵妃位才较为合适，可皇上……皇上却生怕委屈了佟贵妃，故而并不愿意给这个贵妃位，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支支吾吾的作甚？”惠嫔有些急了。

　　秀禾咬咬牙，低着头轻声说道：“皇上还说，这后宫里绝无人能越过佟贵妃去，即使是平起平坐也不行。”

　　惠嫔这回是真愣住了，半晌，方才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来咱们皇上对佟贵妃倒当真是情深义重啊。”

　　与此同时，其他有些门路的嫔妃也都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尤其是皇上那番情深义重的话，更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各位娘娘小主的耳朵里。

　　一时间，众人那心里真真是五味杂陈又羡又妒。

　　承乾宫里

　　佟芷柔自然也听见了这些话，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这话绝不是皇上说的。”

　　芸萱就有些奇怪了，“主子为何这样说？如今皇上对主子定是极愧疚的，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足为奇吧？”

　　“身为天子自当一言九鼎，皇上又怎么会如此断言？将来若是真有个什么意外状况，那岂不是要打自个儿的脸了？皇上心里许是对本宫有些愧疚的，但咱们皇上可从来就不是个儿女情长之人。”

　　“那就奇怪了，不是皇上说的，这话又是从哪儿传起的呢？”

　　佟芷柔淡淡说道：“这宫里除了太皇太后，谁还敢做这种事儿？”

　　芸萱就更懵了，“太皇太后？这是怎么说的？”

　　一旁的芸茵有些看不下去了，满脸无奈的说道：“你说说你，打小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着，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半点没长进？”

　　“你想想，那小钮祜禄氏本来可以成为贵妃，结果却因为咱们主子，而只能为妃，那她心里恨不恨咱们主子？甚至整个钮祜禄氏一族都该记恨上了。”

　　“再则说，那番看似对咱们主子情深义重的话传了出去，满后宫的娘娘小主们心里会是什么想法？能不嫉恨吗？尤其是对于那有心之人来说，咱们主子就是拦路虎，想往上爬就得先将这只拦路虎给摆平了！这些话，分明是将咱们主子架到火堆上烤呢！”

　　佟芷柔不禁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好丫头，愈发机灵了。”又看向一脸震惊的芸萱，笑骂道：“真真是个榆木脑袋。”

　　“往后都打起精神来，警醒些，只怕这宫里该不太平了。”

　　这话音才刚落呢，就见翊坤宫里的宫女珊瑚匆匆忙忙跑了来，满脸惶恐焦急之色，“贵妃娘娘！贵人她……她出血了……”

　　佟芷柔大惊，“怎么会？请太医了不曾？”

　　“我们娘娘已经吩咐人去请了。”

　　也来不及再多问什么，佟芷柔忙带着人就朝翊坤宫去了。

　　才一踏进郭络罗贵人的偏殿，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佟芷柔心里嘎登一声，直觉不好了，她隐约记得上辈子郭络罗贵人好似就折了个孩子。

　　“王太医，情况如何了？”

　　王太医收回了手，对着佟芷柔行了一礼，“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无能……小主已经小产了。”

　　一旁本就脸色煞白的宜嫔此时更是两腿一软险些栽下去，好在身边的奴才及时给搀扶住了。

　　佟芷柔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叹了口气，问道：“可曾查出缘由？”

　　“回娘娘，小主应是服用了不少红花，这才……”

　　“红花？”宜嫔立时柳眉倒竖，咬牙切齿道：“好一个阴毒小人！叫本宫查到是谁，本宫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佟芷柔已经瞧见了外头桌子上还未曾用完的膳食，便吩咐道：“王太医，你先去查查那些膳食，看是否有问题。芸茵，你立刻去禀报皇上。”

　　等到康熙得了信儿匆忙赶来时，王太医也正好有了结论，“小主今日喝的那份鸡汤里头果然有红花。”

　　闻言，康熙气得踹翻了一张凳子，脸色铁青，“李德全，给朕彻查到底，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哪里来的魑魅魍魉！”

　　宜嫔看着床上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妹妹，心疼得不得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心里对那未知的敌人恨之入骨。

　　消息传出去，不少人都纷纷上门来探望，拿着帕子直抹眼角，只有几个是真心就不好说了，只气得宜嫔直接将人全都轰走了，半分情面不留。

　　回到承乾宫，佟芷柔还未来得及坐下歇歇，就见苏茉儿又来了。

　　“贵妃娘娘，太皇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不必多想也知道，定是抓着这个机会兴师问罪来了，可是她还没办法拒绝。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并不叫起，一拍桌子，怒道：“给哀家跪下！”

　　佟芷柔只得双膝跪地，低垂着头，一副恭谨柔顺之姿。

　　然而太皇太后却并不觉得心里多舒服，反而愈发厌恶了，当年姓佟的那个女人也是这般姿态，看着仿佛再柔顺不过，可背地里却是一肚子心眼儿，佟家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这般表里不一！

　　“佟贵妃，你可知罪。”

　　佟芷柔淡淡回道：“未曾保护好龙胎，是臣妾失职。”

　　“你身为贵妃，皇上与哀家信任你，才放心叫你代理六宫，结果呢？好端端的一个皇子就这样说没就没了？简直荒谬！”

　　“哀家相信，以佟家的能耐，教养出来的姑娘绝不会是这般无能之人，所以……佟贵妃，你能否与哀家说说，这等荒唐之事究竟是如何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这话，不就摆明了怀疑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而若是她否认了，那接下来这位太皇太后大概就会以她无能之名剥夺她的宫权了。

　　真真是叫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太皇太后容禀，前些日子臣妾大病一场，皇上怜惜臣妾，故而叫臣妾仔细静养，臣妾不敢违背圣意，这才一时疏忽叫那恶人钻了空子。”

　　“大胆！哀家问罪于你，你竟敢推卸罪责与皇上！”

　　“臣妾不敢。”佟芷柔丝毫不惧这位老太太的怒火，只不急不缓道；“太皇太后问话，臣妾不过是如实作答，纵是借臣妾十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如此胡言乱语啊。”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照你这意思，倒是皇上的不是了？”

　　“太皇太后误会了，不过是臣妾自个儿身子不争气罢了，皇上也是心疼臣妾，何错之有呢，要怪也是怪臣妾。”

　　“你这身子着实太过弱了些，宫内事务多且繁杂，你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依哀家看，不如叫惠嫔荣嫔等人来帮帮你，你也好轻松些安心养身。”

　　佟芷柔听闻这话就笑了，抬起头看着她浑浊却依旧透着锐利精明的双眼，“太皇太后一片慈爱之心为臣妾着想，臣妾实在感激不尽，只不过这事儿也确实不是臣妾自个儿能做主的，还是得皇上点头了才行，或许太皇太后可以劝劝皇上，叫他心疼心疼臣妾？”

　　太皇太后不语，只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瞧了半晌，随即便叫她退下了。

　　直到踏出了慈宁宫的大门，芸萱才感觉总算松了口气，后怕的拍了拍自个儿的胸口，搀扶着自家主子小声说道：“主子，您说郭络罗贵人那事儿会不会是太皇太后……奴婢冷眼瞧着她总想将罪责往主子身上推呢？”

　　佟芷柔其实也在想是否有这个可能，不过沉思了片刻，她还是摇摇头，“应当不大可能，若当真如此，太皇太后的态度应当很强硬才是，而不是就这般轻易的放本宫离开了。”

　　“再者说，本宫的身子是个什么情况，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清楚地很，本宫都压根儿不能生了，费劲去谋害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做什么？这道理说不通，太皇太后这样精明的人，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主子……”芸茵面带凝重，说道：“若当真有人陷害主子，纵然皇上不信，可宜嫔姐妹二人呢？她们必定会恨死主子的，整个郭络罗氏都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闻言，佟芷柔立时脚步一顿，脸色也不禁有些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