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如是》深巷

9、风云际会（1）

　　“时维七月，仲夏之日，荷叶田田，群贤毕至。今日各位齐集一堂参加南宁衙门主办的斗米大赛，实乃一大幸事，可见集庆王朝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皇恩浩荡百姓之福。”终于在大家将要昏昏欲睡之际，胡大人话锋一转：“好，下面就正式开始斗米大赛。第一轮，请大家将各自的米呈送上来，由我和诸位大人一起评鉴其‘色’。”

　　很快，各人将自家的米放在特制的银碗里呈了上去。所谓银碗里盛雪，这是禅意，却是施将军所代表的湘西做的最好，“湘西瀛丰”珍珠米因土净、水清、空气清新的优良自然生态环境，当真粒粒如珠，晶莹剔透。相形之下，桃叶度的“小康米”就逊色多了，也白，就是寻常的白，寻常江南女儿家的那种白皙，个头也要小些，江南女儿家的娇小。而关东南宫家带来的则是黑米，黑白相衬，相得益彰，有一种隐隐的光华流光溢彩。其他诸如江西贡米，广州占城稻等等也各有千秋，一时之间争奇斗艳胜负难分。

　　“各位，第一轮比试暂告一段落，众位大人一致决定‘湘西瀛丰'、‘关东黑米’、‘江西贡米’名列三甲。接下来进行第二轮的比试，请各位各派人手到后院将米煮熟，评其‘香’与‘味’。趁此等待的时间，我们有请名满南宁的无艳姑娘为大家表演助兴。”胡大人的话刚说完，下面有一瞬间的怔住，虽然坊间早传今日可有幸观看无艳姑娘的表演，但再怎样民间的实质，斗米大赛也还是挂了官府的牌子，这样开放自由，难怪南宁的经济可以这样活跃，一时间各人对南宁的认可就这么不知不觉又进了一层。再者如是斋的姑娘是出了名的难请，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每个人都知道，如是斋的姑娘想请，嘿嘿，好好下一番功夫吧。今日竟是请到了，而且还是离了馆，当真是难如上青天。

　　万籁俱寂间，“叮叮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再近再远，这样反反复复之间，每个人的心不由的都被提溜了上来，到底是怎样的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无艳”、“无艳”实则以“艳”而出名，以“艳”而夺人心魄。终于那个声音停了下来，一个女子轻纱蒙面，体态婀娜怯生生的站立在众人面前。纱质的裙裾缀满铃铛，不动若兰般幽静，动则不胜这凉风的娇羞。没有人动，没有人说一句话，女子轻轻拂了拂。面纱随风而动，似要飘扬而起，终于还是乖巧地落了回去。一双涧水秋瞳静默不语，已是风情万种，我们的飘飘小姐早已是云里雾里，又犯起了花痴病，直直盯着人家不动，这“艳”不是一味的火辣火辣，这样柔弱倒是最容易打动江南人的心。倒是一旁的立贞早回了味来，看着飘飘的傻样暗笑不已。

　　“无艳今日为诸位献上一首《圆圆曲》，希望大家喜欢。”朱唇轻启，清脆欲滴，这声音当真是人间能得几回闻。玉手轻拢，解了琵琶，当庭一坐，好一幅美人浅唱图。只是这歌......名臣与施将军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多话。众所周知，湘西王妃艾圆——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二十年前，就在这胭脂河畔，江南才子吴伟一见惊为天人，狂饮三百杯，豪气干云，一气呵成《圆圆曲》，一曲罢功业成，天下流芳。

　　“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横塘双桨去如飞，何处豪家强载归？此际岂知非薄命，此时只有泪沾衣。熏天意气连宫掖，明眸皓齿无人惜......”这如泣如诉的声音与今日的气氛很是不协调，只是这一刻没有人想要去阻止，不管是身为主人的胡大人，还是半个主人的梵音，每个人似乎都在这氤氲的湿气里拼命吮吸着什么。只有飘飘如痴如醉泪眼涟涟，只有那些天南海北的商贾思忖着无论如何都要去胭脂河耍乐一番，如此佳人。

　　面纱若隐若现，随着音律上下起伏：“......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一曲终了，众人迟迟未能回过神，半晌，方闻如雷掌声。“不愧是无艳姑娘！”“好！再来一个！”赞赏之声不绝于耳。

　　无艳再次拂了拂身，柔声道：“胡大人，无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准许。”“无艳姑娘今日辛苦了，请说。”“无艳幼时曾受南宫侯之恩无以为报，今有幸得见南宫公子。望大人能赐无艳薄酒一杯，无艳借花献佛，祝福南宫侯与南宫公子。”“原来今日老夫得请无艳姑娘是沾了南宫公子的福，哈哈，成人之美老夫还是懂的。”说着看向南宫鹤，众人附笑。

　　“姑娘客气了，家父从未提过。即便家父曾经对姑娘有过点滴帮助，姑娘也不必记挂在心。”无艳却已执酒上前：“南宫侯义薄云天，一生助人无数，对于他可能只是无数大义中的一件，自然不会记挂在心。于我却是一生的恩惠，铭记于心无以为报。如今只能借此酒尽绵薄之意，还望公子成全。”说着为示慎重，竟解了面纱，半曲身体。美人啊！那一刻所有人的心底都在流淌着这几个字。

　　这世界不管男人女人都是喜欢美色的，只是有些人始终能保持清醒的头脑。